第55章 04

第54章04

李魚和一點紅之間的氣氛比較奇怪。

一點紅顯然是被她贈珠之後的騷操作給氣着了, 這幾日都同她沒什麽話說。而李魚那日的本意也的确是叫一點紅不要多想,如今一點紅冷聲冷氣,她權當看不見, 照樣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一點紅真的是要煩躁死了。

在認識李魚之前, 他從沒有和女人相處的經驗。如今驟然愛上一人, 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根細細的絲扯着,她只消動上一動, 他就覺得五髒六腑都像是被攪碎了一樣的疼。

她和陸小鳳歡好的日子,他幾乎都覺得自己心都被扯成了四分五裂的幾塊, 每日一早醒來, 精神清明之後,就會無法壓抑自己的殺氣和煩躁。

但他還是會盡力壓制下來。

只是今日, 李魚居然主動找他。

他面無表情的去了, 李魚對他說,這幾日她得換個近身侍衛了。

一點紅眯起雙眼, 并不說話,等着她解釋。

李魚便把和西門吹雪的計劃一股腦兒的全說了出去,聽完,中原一點紅沉默了許久, 忽道:“你拿你自己做靶子?”

李魚道:“霍休恨得是我, 當然要以我為餌最合适。”

他又道:“你要換誰?”

李魚道:“傅紅雪或者花滿樓吧。”

一點紅道:“為什麽?”

李魚道:“西門吹雪只殺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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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只有劍客消失, 是很正常的事情。霍休一定會相信。

但是李魚當然也存了叫他們二人暫時離遠一點的心思。

一點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這一種心思,他面容冷漠,只言簡意赅道:“好!”

說着,就大步走出了她的房間, 準備找個陰暗的角落待着去。

既然對外要宣稱他死了,那他當然不應該出于衆人之前了。

做戲做全套,騙人先騙己。這個道理,中原一點紅是決計不會不明白的。

公主府現攤子大了,人多眼雜,那霍休又是個有鈔能力的,保不齊就收買了那個小厮侍女之流的,若是這次戲做的不到位,霍休肯定是不會上鈎的。

一點紅明白的很,只是在李魚身邊寸步不離的護了一年,離開之時,還是有一些……很負面的情緒在。

他忽然體會到了一種被抛棄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他憤懑凄楚,來到銀州之後,李魚對他一直是很好很好,這讓他幾乎已經忘了在黑暗中生長的情緒是什麽滋味了。

不過他也早習慣了這樣,畢竟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他都是一個見不得人的殺手,行走于黑暗之中,被人恐懼的同時被人無視,如同活死人一般。

他背對着主屋,忽然回頭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懷中。

他的懷裏放着一個被扯掉的劍穗,上頭的夜明小珠已有了裂痕,顯然是那日被擲的狠了。

而李魚則拜托了花滿樓這段日子來臨時做她的護衛。

傅紅雪當然是個武藝與冷靜俱佳的少年,只是他對李魚有種代償般的依戀。在對付花白鳳時,這種依戀是她有意為之的,只是如今,她卻有些疲于應對他的眼神。

一點紅、傅紅雪,他們都太認真,太想要真心了。可李魚哪有什麽真心可以給?

所以她選了花滿樓。

花滿樓在銀州的日子過的不錯,他本不住在公主府,而是財大氣粗的在臨街買下了一處小樓,起名百花樓,又從各地弄了許多能适宜銀州氣候的各色花草,整日侍弄,日子過的平靜而愉快。

他在京城之中也有一處小樓,名字也叫百花樓。

京城遠比銀州城要更氣派、更繁華,可是花滿樓卻覺得自己更喜歡銀州。因為銀州的每一天都是新鮮和向上的,而京城卻仍處于皇權更疊的動蕩之下。

老臣、新帝,他們鬥的如火如荼,叫京城也令他沒那麽喜歡了。

而銀州有如此氣象,自然是因為銀州城有個好主人,只是幫這個好主人一個小忙而已,花滿樓自然是很願意的。

于是,在這日夜裏,公主府內發生了血腥的死鬥,公主的尖叫聲于痛哭聲幾乎是沖破了天際。第二天,府內的下人們驚恐的發現,公主身邊的三大用劍高手一點紅、展昭、路小佳均不見蹤影。

月雲和翠濃帶着人匆匆的收拾着公主府主屋之內的一片狼藉,血跡從屋子裏頭流出,不知用了多少水,才把地板沖洗幹淨。

而公主一直躲在屋子裏不肯出來,連進去送飯的紫杉都直接給趕了出來。

直到花滿樓前來,敲開了公主的門。

然後,他就住進了公主府主屋的外間,也就是曾經中原一點紅所住的地方。

這消息不知被哪個嘴不嚴的下人傳到了公主府外頭,一時之間,銀州城內人心惶惶。

隔了幾天,公主為了穩定人心,特地在銀州城內坐馬車出行,原本永遠都在她身邊陪伴的黑衣劍客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錦衣的盲眼青年,公主緊緊的依偎在他身邊,似乎是很緊張、很害怕的模樣。

她的臉色慘白,雙眼通紅,好像在盡力的保持鎮定,但是那種慌張之感,卻是怎麽也揮之不去的。

這日回府之後,公主把臉上慘白的鉛粉洗掉,又把藏在懷裏的帶有刺激性氣味的香囊給直接扔了,大罵道:“霍休老兒害我!”

花滿樓坐在外間的椅子上,嘴角帶着笑容,一只手輕搖折扇,令一只手在桌子上摸索了一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公主在內間一個噴嚏一個噴嚏的接着打。

李魚自覺演技在線,可是讓她眼眶說紅就紅,說哭就哭,那還是有點太為難她了。于是令紫杉給自己準備了一個有刺激性氣味的香囊,好讓她能成功梨花帶雨。

其實這香囊味道還不錯,有點類似于清涼油的味道,就是強忍了大半天,一回府,實在忍不住讓她打起噴嚏來。

一邊打噴嚏,她還一邊想,這香囊很不錯,可以讓紫杉把方子寫出來,給府內衆人都配上,免得他們下午上工的時候昏昏欲睡,成天摸魚。

無良老板這麽想着,卻聽見內間的門被扣了扣,花滿樓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殿下怎麽樣?”

李魚道:“啊……我沒事。”

門外便傳來花滿樓無奈似的輕笑,過了一小會兒,花滿樓忽然在門口說了一句:“殿下,花滿樓可以進來麽?”

李魚道:“自然。”

花滿樓吱呀一聲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雖目不能視,但行走坐卧,卻都與常人無異,甚至有些感官還要比常人更敏感一些。李魚僅有的幾次和他相處時,看到他行動自如,都在心中贊嘆不已。

只是這主屋的內間,花滿樓卻是完全沒來過的。

此時此刻,他的動作倒是稍稍有些遲疑了。

李魚癱在梳妝臺前面,見花滿樓微微皺眉側頭,似是在摸索一般,頓時便覺得自己做的不到位起來,她忙站了起來,對花滿樓道:“花公子,你可以麽?”

花滿樓微笑道:“無妨,公主不必擔心。”

說着,他就走了過來,非常精準的找到了她卧榻的位置,在卧榻的小幾子上放了一個盛滿液體的瓷杯,然後溫聲道:“這是加了蜂蜜的蓮花茶,公主飲上一些,可好受些。”

李魚坐在卧榻之上,伸手拿過了那個小瓷杯,驚奇的發現這瓷杯外壁竟還有些冰冰涼。

她身子弱,不能貪涼,夏日裏頭能吃幾頓涼面已是不容易。至于冰飲料,今年夏天她都沒見過呢!

花滿樓不住在公主府內,自然不知道這些事,因此才能将這冰冰涼的蓮花茶送到她的幾子上。

李魚許久未吃冰,自然對這冰涼的蓮花茶珍之重之,便對花滿樓道:“多謝花公子。”

花滿樓輕搖折扇,微笑道:“不過……夜裏很快會涼下來,這冰茶只此一杯,不能多飲。”

李魚十分敷衍地點了點頭,也沒管花滿樓到底能不能接收的到她的肢體信息。

噸噸噸的一杯冰茶下肚,李魚這才感覺到自己爽快了許多。她懶洋洋地窩在卧榻之上,忽然向想起了什麽似得,問花滿樓:“花公子和陸小鳳是好朋友?”

花滿樓坐在了桌邊,道:“自然。”

花滿樓和陸小鳳這一對好友,全天下的人都是知道的。

李魚又道:“唔……”

花滿樓失笑道:“殿下想問陸小鳳的事情?先說好,我對他的桃花劫可知道的不多。”

李魚很敏銳地抓到了其中的關鍵詞:“桃花劫?”

這可不像是什麽好詞啊。

花滿樓便嘆道:“陸小鳳太愛自找麻煩,江湖上的陰謀,十件有八件都得把他扯進去,只是這些耍陰謀的人,好像大都喜歡美人計。”

花滿樓本來只是閑聊,只是這話出口之後,卻覺得心下不妙……陸小鳳如今對小公主上頭的很,他幹嘛一出口就說他過往的風流韻事啊?

花滿樓:“…………”

這也不能怪花滿樓,畢竟陸小鳳這人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就是他多年盛開不敗的各種桃花緣了。

公主不知情緒的輕哼了一聲,花滿樓一聽這聲音,立刻開始在心裏給自己的好友點蠟。

他倒是想給陸小鳳找補,不過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找補……畢竟那人真的就是個标準江湖浪子,在不同女人身邊流連啊!

花滿樓左想右想,最後選擇閉嘴不說話了。

公主的語氣倒是聽不出什麽不對來,只聽她道:“照你這麽說,陸小鳳是總被女人騙咯?他就不傷心,不難過麽?還是說……他對那些女孩子,從來也沒動過真心?”

花滿樓想了想,回答道:“不是,陸小鳳認真起來,也是個很認真的男人。”

只不過能認真多久就不知道了。

公主又問:“既然如此,他為什麽看起來一點事兒都沒有?”

花滿樓不太理解:“嗯?”

公主沉默了片刻,道:“你看,如果一個人總在感情裏被騙,那他理所應當的要更警惕、更小心一些吧。我怎麽看着他一天到晚傻樂,就不擔心我也是騙他的?”

花滿樓:“…………”

所以他這是介入陸小鳳和公主的感情問題之間了麽?

花滿樓垂眸思量,半晌之後,才道:“陸小鳳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多少人曾背叛過他,他也永遠對自己的朋友和愛人保持熱忱,絕不疏遠。”

李魚撐着頭,久久沒有回答。半晌之後,才道:“我累了。”

花滿樓十分适時的起身,到外間休息去了。

而李魚這一晚上卻睡得不是很好,她一直在想花滿樓說的話。

“無論被背叛多少次,他也永遠對自己的朋友和愛人保持熱忱啊……”

她想了半天,覺得人和人還真是太不一樣了,或許陸小鳳根本沒辦法理解她這樣的人,而她也同樣對陸小鳳的處事風格感到不可思議。

她今晚想的實在有點多,所以就很成功的……失眠了。

失眠之後,人就容易想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比如說抹香鯨和大王烏賊究竟誰比較厲害,比如奧特曼的臉型是不是全都是鵝蛋臉之類的。

這種問題真是越想越精神,大半夜的,李魚眼睛瞪的像銅鈴。

更可怕的是還沒辦法玩手機!!

她退而求其次,準備去玩一下系統商城,看看裏面有沒有能什麽好道具,能叫花滿樓複明。

花滿樓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長身玉立,星眸如水。只是那雙溫潤的雙眸之中毫無焦距,這倒是叫人覺得實在可惜的很。

上一次救路小佳時,她曾經在商城中看到了一個叫回魂丹的東西,價格是一百積分。

那天比較着急,她沒能好好翻看,今天時間多,她就大半夜的翻了四百多頁,終于把商城裏所有的道具都翻了一遍。

一般來說,按照默認排序,放在前面的道具都是貴的、效果好的、買的人多的,放在後面的道具一般都是些歪瓜裂棗無人問津的。

這個系統商城也是如此,到後頭幾頁,全是些什麽“橙色套裝”“白色套裝”“黑色套裝”之類不知所謂的東西,李魚之前根本連看都沒看到過。

但是,翻到最後一頁,她居然看到了一個畫風很不一樣的東西。

“神燈”。

【簡介:波斯傳說中少年阿拉丁的神燈,只要擦拭一下神燈,就會有燈神出來實現宿主的願望哦!不過這個燈神似乎有點懶,只能共計實現三個願望。】

【狀态:廢品。】

【願望記錄:願望一:我要成為絕世美人! 願望二:我要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願望三: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要重新擁有我失去的一切!!】

李魚翻到這裏時,忽然頓住了。

這很明顯是另外一個人許下的願望,這個人許第一個和第二個願望的時候,還是比較正常的,而第三個願望很明顯是在她窮途末路的時候許下的,透露出一種瘋狂與亢奮來。

但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是誰,這個人是系統的前任宿主麽?

她直接問系統:你在我之前,有其他宿主麽?

滋啦滋啦兩聲過後,她的腦內回響起了那個熟悉的機械女音:【宿主您好,本系統會在上一任宿主在本時空消亡之後之後挑選新的宿主。】

李魚繼續問:上一任宿主是誰?

系統自動回複:【抱歉,您的問題涉嫌侵犯他人隐私權,無法回答。】

李魚換了個問法:挑選宿主是否會出于相同的考量因素?

系統自動回複:【抱歉,您的問題涉嫌侵犯他人隐私權,無法回答。】

看來是不會回答她關于上一任宿主的問題了,她想了想,又換了一個問題:你給每一任宿主發布的新手任務都一樣麽?

系統回複:【宿主您好,本系統不固定為某一特定系統,會根據宿主的個人潛質定制新手任務以及後續發展路線。】

所以說……這個上一任宿主應該不是個搞基建的咯?看她許的第一個願望是“要成為絕世美人”,這種膚淺的願望,一看就不是她們科普人能許出來的。

冥冥之中,李魚覺得這個上任宿主有些不對勁,但是她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她皺着眉看了半天那三個願望,又細細的回想剛剛系統所透露出的信息。

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對勁!

李魚問系統:你剛剛說,上一任宿主在本時空消亡之後,你才會選擇下一任宿主?

系統回答:【您好宿主,是這樣沒錯的。】

李魚又問:這個阿拉丁神燈的願望是一定會實現?

系統回答:【您好宿主,請參考寶貝詳情描述。】

李魚:“…………”

這是人工智能還是人工智障,根本什麽都不說嘛!

不過按照她在商城裏買道具的體驗來看,一般道具詳情介紹裏的話都是真的,基本不存在什麽虛假宣傳的情況。

如果阿拉丁神燈的詳情頁記載的東西都是真的,那這個上一任宿主最後許下的願望是:我不要死,我要奪回我失去的一切。

那就意味她沒死!如果她都沒死,那麽系統為什麽會選擇她來做下一任宿主呢?

一股寒氣從李魚的背上蔓延開來,她睜着眼睛死死瞪着正上方,更睡不着覺了。

一夜無眠之後,她也暗下決心要繼續查這件事,既然上一任宿主是存在過的,是個美人且存在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時期,那麽想要找到這樣的女人,對現在的她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只要找到了那個上一任宿主的真實身份,接下來也更好調查一些。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霍休,她還得再添一把柴火。

于是又過了幾天,公主府抓了一批随意散播謠言的人,這些人造謠公主的護衛中原一點紅已經死了。

銀州城的氣氛愈發的壓抑起來,而觀望許久的霍休,也終于決定出動了。

他在心裏大罵西門吹雪的臭規矩。

什麽不殺女人,殺人就是殺人,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又有什麽分別?只要是能達成目的,他誰都肯殺,誰都敢殺!

陸小鳳在滿世界追捕繡花大盜,花滿樓一個瞎子守着安樂公主,府中守備空虛……他已沒什麽好怕的了。

于是,在一個無月之夜,霍休進了安樂公主府。

他早用鈔能力買通了公主府的一個下人,自然知道公主住在哪個屋子裏,他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在公主府中疾馳,像是一支黑色的利劍。

老骥伏枥,志在千裏!

他小心翼翼太久了,竟已忘了年輕時,他也曾是個意氣風發的人,從金鵬王朝的舊臣,變成了意氣風華的江湖客。

自做出要親手殺掉安樂公主的決定時,他忽然覺得一種年輕的活力回到了自己的體內,他覺得自己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到,只要他想,什麽事情他都能做到!

這感覺實在是有些美妙,美妙到他決定待會兒虐殺安樂公主的時候,一定要讓她多活一會兒,要盡量延長她的死亡時間,這樣他一定會覺得更愉快,更美妙的。

他是如此的傲慢,以至于覺得公主的命已經捏在了他的手裏。

霍休很快就站在了主屋之前,他出拳如猛虎,一拳擊碎了公主府的正門,然後花滿樓的折扇擊出,霍休冷笑一聲,如疾風般退,令花滿樓的折扇擊空。

花滿樓長身玉立,站在屋內,見折扇擊空,面上也絲毫沒有露出慌張之意。只是從身後又拿出一把折扇來,啪的一聲打開,輕輕搖着。

此時此刻躲在內屋的李魚心裏只有一個想法:你身上到底帶了多少把扇子啊!!

當然,這種危機時刻,李魚是不可能喊出自己心裏的彈幕的,她只是坐在屋內,手中捏着茶杯,穩坐釣魚臺。

霍休已經進入她的陷阱了,他絕不可能再逃出去!

而霍休在下一秒,就聽到他背後響起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是你殺了我的管家?”

——西門吹雪!

霍休的大腦嗡的一聲炸開了,他死活也想不明白,西門吹雪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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