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誣陷

“夫人,出了什麽事?”

林叔是侯府的老人,一看沈氏的舉動,就知道是出了什麽大事,急忙跳下馬車,沉聲問道。

“林叔,你可算是回來了!”

沈氏一看到他,如同看到了救星,眼神中帶着急切,再看到馬車中的安寧,神情一滞,慌張無措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柔柔地走了過來:“寧兒回來了,身體有沒有好一些?”

安寧皺着眉頭一言不發。

她在看到沈氏的瞬間,就有了不詳的預感,腦海中快速地回憶着書中相關的描述,可卻對這一幕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按照原主的內容,原主在城外的春寒中等了整整一夜,除了第二日病得更重,淪為全城笑柄之外,侯府裏似乎并沒有其他事情發生。

那麽沈氏為什麽會大晚上在門外亂轉呢?看她方才見到她時的驚訝,明顯不是來等她的。

雖然沈氏出生小戶人家,沒經過什麽大陣勢,身為一府主母,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斷然是不會做出這麽不合常理的舉動的。

難道是蝴蝶效應?

她的心一縮,頭更痛了,她才穿過來這麽一會兒功夫,除了去和男主翻了個臉,連路上的貓狗都沒有碰到過一只,怎麽可能這麽快就能擾亂原書劇情了?還偏偏好的不來壞的來!

沈氏見她眉頭越皺越緊,也不搭話,以為她還在同自己賭氣,本想再軟聲哄兩句,可心裏裝着事,一時間七上八下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沿着清瘦的臉頰留了下來,忙背轉身子,低頭去擦拭。

“夫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您倒是說話呀!”

林叔又急又氣,狠狠地跺了跺腳,催問道,心裏也忍不住暗自嘆氣,這世子夫人賢良淑德,樣樣都好,只是膽子小了些,一遇什麽事就慌了心神,要撐起侯府實在是難為她了。

他的話讓沈氏猛然回過神來,顧不上尚未擦盡的淚痕,急急地道:“林叔,你快去找找豫兒吧,都這麽晚了,連他的人影也沒見着,不知道又躲到哪裏去了!”

“嗯,夫人且寬心,我這就去找小公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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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沈氏的話,林叔一顆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原來是小公子又不知道哪裏貪玩去了,他回着話,人就解下拉馬車的馬,翻身騎上去,想着小公子安豫平常最喜歡去的地方。

“不,千萬不要讓他回來!”沈氏突然提高了聲音,說完又往侯府內看了一眼,似乎在顧忌什麽。

“這……夫人,府裏究竟出了什麽事?”事情太過反常,林叔往大門內看了看,整個人都警覺起來。

“這……我……豫兒他……”沈氏看了看林叔,又轉頭看了看侯府,最後視線又落在了安寧的身上,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嫂嫂,有什麽事就說吧,還有我呢,別怕。”安寧實在忍不住了,彎身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拉住她的手,安撫她道。

“寧兒你別怕,都是嫂嫂沒用。”沈氏非但沒被安慰住,反倒眼淚更多了。

“可是安豫闖了什麽禍?”安寧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才好,索性主動問道。

安府的男人不分大小,都是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安平、安豫平日裏沒少在外面打架闖禍,看方才沈氏的表現,應該是有苦主尋上門來了。

沈氏一聽連忙點頭,還是沒有一句話。

“打了誰?人家找上門來了?”安寧只好耐着性子,一點一點問。

“知府李家的小公子,李家二公子帶着小公子,正在正廳裏坐着,一定要……要豫兒給他們一個交代。”

“哦,很嚴重嗎?”怎麽又是李府?安寧想起方才夜宴上的李鶴年,眉頭直打結。

被打的人也來了,說明沒有鬧出人命,安寧的心裏松了一口氣,氣還沒出完,突然又頓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氏:“等等,你方才說誰來了?”

“李府二公子和小公子。”

“李鶴年來了?”安寧再次确認自己沒有聽錯,真是見鬼了,她剛從“陌上桃源”回來,李鶴年難道會分身術?

沈氏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先回去看看再說。”

安寧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李鶴年這個小人心胸如此狹窄,竟然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只是她還是覺得事情十分蹊跷,即便馬車走的慢,他們騎馬過來快一些,可也不可能充足的時間來陷害安豫。

可若說真的是安豫所為,原書中卻一點兒也沒有提及。

“林叔,你再帶些人去尋安豫回來,不要吓唬他,平安回來就好,我同嫂嫂先回府看看情形。”

“是,小姐!”林叔回答地異常鄭重。

安寧不再多想,吩咐完林叔,就拉着沈氏往府內走去。

“寧、寧兒?”跨過門檻後,沈氏下意識地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喊了一聲。

“嗯?”

“你好像變了。”

“嗯。”

“都是嫂嫂沒用。”

“在寧兒眼裏,你永遠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嫂。”

回想起原書中失去夫君和兒子還孤身一人進京,将她的屍骨帶回安家安葬,安寧眼圈也忍住眼圈泛紅,這個女子雖然膽小軟弱,卻從來都沒有對不起安家,她不由也緊緊握了握她的手。

“嗯。”沈氏的回應裏帶着鼻音。

侯府雖然衰敗了,可架勢還在,安家幾代人拿命換來的宅院,即便是一府長官李知府的府宅也難以比肩。

繞過門口寬大的影壁,沿着院中的甬道穿過一道垂花拱門,再沿着抄手游廊走到盡頭,才是侯府待客的正廳,一般比較正式的會客,就都在這正廳之中,若是好友則另有別院的花廳相迎。

“二哥,咱們還是先回去吧?我的胳膊疼。”

還沒進門,就從裏面傳來一個帶着抽噎的請求聲。

“沒出息!挨了打就知道往家裏躲,府裏的臉都被你丢盡了!”另一個聲音嘲諷道,絲毫聽不出對對方有什麽關心,倒是一聽就知道是那個一肚子壞水的李鶴年無疑。

“我、我、我怕……”

“閉嘴!不想一會回去再挨罵,你就老老實實地等着,替你讨回了公道,自然就回去了!”屋裏,李鶴年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将對方給徹底鎮住了。

“沒想到威名遠揚的鎮遠侯府竟然落魄到這般地步,還真是……”

“還真是老天不開眼呀!”

安寧揚聲接了一句,大步走了進去。

“咳咳……”

沒想到會被主人聽個正常,李鶴年臉上閃過一絲尴尬,只是在看清來人是安寧,便立刻恢複了神色,“怎麽是你?”

“奇了怪了,這裏即便在落魄,也是我家,我難道還不能回來了?”安寧一把拉住又要道歉的沈氏,将她按在主座上坐了。

“廢話少說,安豫人呢?你既已知道緣由,就讓安豫出來,一人做事一人當,做縮頭烏龜可不是貴府的做派!”

“若是我們的責任我們自然認,我們已經去找了,你也別這麽咄咄逼人,若是安豫有個三長兩短,你們也跑不了幹系!”安寧一點也不想同他周旋。

“哼,伶牙俐齒!安府是沒人了嗎?只有一個丫頭在這裏大言不慚!”

“啧啧,真是可惜,年紀輕輕的眼就瞎了,我嫂嫂這麽大的活人都看不見。”

“噗嗤!”

一直一臉痛苦的小男孩聽了沒忍住笑出聲來,被李鶴年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立即縮了縮脖子,許是扯到了胳膊上的傷,痛得直哼哼。

“你!”

“看小公子一臉痛苦,還是趕快解決了讓他好生回去歇着吧。”安寧懶得多和他費口舌,見小男孩虎頭虎腦的,不像是很有心機的樣子,溫和地沖他笑了笑。

“只要你們把安豫叫出來,他怎麽打斷我幼弟的手臂的,我就怎麽打斷他的手臂,這件事情就算解決了!”李鶴年眼神裏滿是掩飾不住的狠毒。

安寧總算是确定了,這家夥就是來報複的!

即便李府小公子的胳膊真是安豫打斷的,該賠禮道歉、包攬醫藥費,這些才是合理的要求,一定要以牙還牙,打斷安豫的胳膊,這就過分了,怪不得沈氏不讓安豫回來呢。

“那李二公子今晚可能不能如願了,知府大人執掌一府刑法,還是明日我們一同前去府衙大堂,請知府大人明斷了再執行如何?”她就不信,知府敢公然這麽判。

“二哥,還是算了吧。”一提到李知府,小男孩的眼神明顯充滿了畏懼。

“你閉嘴!”

“你才應該閉嘴!”

安寧直覺有點不對勁,狠狠瞪了李鶴年一眼,走到小男孩身旁,微笑着打量了一下他,“小公子,不如你再把受傷的過程和我說說,回來我一定好好地收拾安豫給你出氣!”

“我……我……我不知道,你問我二哥吧!”小男孩突然慌亂起來,躲開她的視線,看向了李鶴年。

“有什麽好問的,就是在書齋的時候被安豫打斷的,不信把安豫叫出來問問,他們有沒有打架!”

安寧心裏更加确定了,也不理會氣急的李鶴年,接着問小男孩,可小男孩卻只顧垂着頭,再不理她。

無法,安寧只好改變策略。

她挨得更近些,把手伸向了小男孩的小臂,小男孩躲了躲,但因為疼痛,并沒有掙紮什麽。

安寧從小跟着身為中醫的爺爺長大,雖然對中醫沒有什麽深入的了解,但對正骨卻是比較熟悉的,甚至周圍鄰居的小孩玩鬧時脫了臼,都不去麻煩爺爺,找她就好了。

雖然小男孩的小臂已經醫治過,還上了夾板,可她用手摸了摸,尤其是看到他在疼得直哼哼時,還無力地低垂着的手指,心裏一下就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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