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暧昧
第20章暧昧
“小姑奶奶安好!”
沈家二老見面的第一句話,差點讓安寧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兩個五十多歲,一臉滄桑的長輩這麽讨好卑微地同她打招呼,讓她直接淩亂了。
見她面無表情,兩人更加緊張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求救似的看向沈氏。
沈氏倒是放開的多了,含笑拉起安寧的手,走到沈家二老跟前,語氣中滿是自豪和欣慰:“爹、娘別緊張,寧兒如今長大了,再不會像以前那般淘氣了,這回我回家,還都是她勸的我,不然阿澤的腳就耽誤了。”
安寧還沒從那句“小姑奶奶”中回過神,只能配合地沖沈家二老笑了笑。
“小姑奶奶不比我們小門小戶的,嬌氣些是應該的,能不嫌棄我們,給澤兒治腳,真是委屈了!”沈家二老估計是頭回見着安寧的好臉色,受寵若驚地連連擺手。
安寧又憨憨地笑了笑,帶着撒嬌地語氣道:“昨日匆忙,也沒留沈爹爹用飯,寧兒以前不懂事,在這裏給您二老賠不是了,還望沈家爹爹和阿娘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不要只顧着疼嫂嫂和沈哥哥,也待寧兒好些才是。”
她一番刻意親近讨好的話,果然說得沈家二老眉開眼笑,激動地只知道點頭了,沈母拉過她的手不住地拍,眼淚都快下來了,“我的小姑奶奶,你這樣乖巧可人的,難怪侯爺和世子都捧在手心裏的,哪裏輪得着我們來疼你。”
安寧一聽“小姑奶奶”就皺眉,實在适應不了這個稱呼,順手挽起沈母的胳膊,一面将人往府裏帶,一面繼續賣乖:“沈阿娘你看上去真年輕,若是不說,真看不出您是嫂嫂的娘,我看着您就覺得特別親近,您以後就和嫂嫂一樣喊我寧兒吧,也許喊慣了您就會像疼嫂嫂一樣疼我了呢!”
“這怎麽使得,真是折煞我們了。”沈母不置可否地回頭看了沈氏一眼,眼中卻是遮不住的歡喜,轉頭的一瞬間,還不經意地伸手攏了攏耳朵旁的頭發。
“嫂嫂~”安寧也膩着嗓子回頭喊道,聲音甜的連她自己都要起雞皮疙瘩了,前世活了二十幾年臉皮都從來沒有這麽厚過。
“好、好,都依你!”沈母最後的一點堅持也沒了,牽着她的手,就像前一刻在她面前的畏縮從未發生過一般。
雖然早就與安寧冰釋前嫌了,可當沈澤看到自己的爹娘一改往日見到安寧猶如老鼠見到惡貓的膽怯,竟然有說有笑,像一家人似的,還是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不幸被沈父聽個正着,前一刻還對着安寧笑得花一般的臉,轉向他時立馬橫眉立目的,狠狠地教訓了他一番如何知恩圖報。
安寧也不攔着,在一旁幸災樂禍,笑得地像個傻子。
“神臂弓你還要不要了,這會兒笑得有點太早了吧?”沈澤挪到她跟前,咬牙切齒地小聲哼哼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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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呀,我已經很努力地忍着不火上澆油了,如果讓你爹娘知道你不僅罵我還踢我,你猜會怎麽樣?”安寧理直氣壯地回了一句。
“行,算你狠!”沈澤深吸了一口氣,忍着怒火離她遠遠地站着。
“沈爹爹喝茶,別氣壞了身子,沈哥哥腳上有傷,難免心浮氣躁,您別同他一般見識。”安寧乖巧地端了一杯茶送到沈父手上,勸說道。沈父果然很給面子的住了嘴,可沈澤卻把頭一擰,并不領她的情。
存着與沈家和好的心思,一頓飯讓沈父和沈母徹徹底底地體會到了她的熱情周到,賓主盡歡。
為了制造神臂弓的保密性,安寧以在侯府裏養傷更方便為借口,讓沈家二老在對她千恩萬謝、對沈澤千叮萬囑之後,留下沈澤回去了。
同沈氏商量之後,為了不受幹擾,沈澤便搬進了侯府深處的一處院子。
兩個時辰之後,根據沈澤的要求,林叔就從沈家将他需要的工具都搬了過來,剩下的就是做弓箭的各種材料了。
“看這樣的強度,弓體應該是桑木或是榆木,弓弦用鹿筋、牛筋還是苎麻紮絲,我都還拿不準,需要都拿過來試一試,才能發揮它最大的性能。”沈澤将各種工具擺好,看着圖紙說道。
對于這些專業的東西,安寧也不是很懂,“你只要告訴我到哪裏能買到這些東西就好。”同時心裏開始快速盤算着需要多少錢,如果侯府拿不出來怎麽辦,真正讓她體會到了什麽叫人窮志短。
“這些就不需要小姐來操心了!”一直沒有說話的林叔突然開口,兩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臉自豪,“雖然軍器監歸知府管,但憑借侯爺的身份,多了沒有,要一二十份做弓箭的材料還是輕而易舉的,這事就交給我了,保準一樣也少不了!”
安寧突然又有了底氣,看來自己的命還不算很苦的樣子。
林叔不愧是行伍出身,當天晚上,就從軍器監把造□□所能用到的所有材料都取了回來,有些是沈澤在軍器監做工時壓根就接觸不到的上好材質,看得沈澤眼睛直發光,連休息都顧不上了,拖着他那只敷了一層厚厚的膏藥的傷腳埋頭鑽研起來。
夜深人靜之後,沒有入睡的,除了沈澤和安寧,還有侯府花園深處的蕭松。
等蕭棠歇息之後,他一直站在一顆柳樹上,等着侯府內宅的燈熄滅,可卻發現離花園不遠處的院子裏不僅多了一盞燈火,而且都已經半夜了,也不見熄滅。
難道是因為丢了東西,侯府特意增派了人手來守夜?他盯着那處燈火猜測着,可又覺得不對勁,整個侯府的前院一點異常也沒有,卻在後院守着,莫非他們已經看出來,他是從後院過去的?他的眉頭不由一皺,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推測,他對自己的身手還是很自信的,絕對不可能留下什麽蛛絲馬跡。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他,他原本打算把壇子原路還回去,但是現在改變了主意。
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原位并不難,但是必然會讓侯府的人陷入驚惶,竟然有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入侯府,事情就越鬧越大了。
他又看向那唯一亮着燈的地方,腳下一用力,縱身跳到了圍牆上,再一借力,就毫無聲響地落在了院子裏。
輕輕地靠近了亮着燈的屋子,并沒有聽到什麽聲音,他又四下觀望了一番,來到了窗戶底下,透過窗紙往裏面查探。
侯府後宅的院子久無人居住,窗紙經過風吹雨打,透亮了許多,能夠模模糊糊地看到兩個人影在燈火下來回走動,看身形應該是一男一女。
他心裏更覺得奇怪了。
按照他了解的情況,此時侯府的家主侯爺和世子都遠在戰場,府裏只有些女眷,怎麽會突然出現一男一女深更半夜地同處一室?
他搖了搖頭,不願再胡亂猜想下去,正想要戳開窗紙看個究竟,看在侯府女主人十分和善的份上,如果對侯府不利,他或許還能幫個忙,突然裏面傳來了一個聲音,讓他連忙閃到一旁躲了起來。
“太晚了,我不陪你了,我要回去睡了。”一直跟着沈澤忙到這個時候,安寧的興奮勁總算是對困意屈服了,打着哈欠同沈澤告別。
沈澤還沉浸在手裏的活計中,只随口應了一聲,連頭都沒擡。
她實在困得眼皮都擡不起來了,自己開門出來,随手關上門就往前院去了。
蕭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麽晚,侯府的千金竟然會從一個男子的房裏出來,而且還說着那麽暧昧的話,一看關系就不正常!
他先前只以為,安寧那麽無所顧忌地追求世子顧弘已經夠膽大妄為的了,沒想到私下裏竟然荒唐如此!
震驚過後,他搖了搖頭,這樣傷風敗俗的事,還是交給侯府自己吧,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若是讓外人知道了,估計侯府幾世積下來的聲譽都要毀于一旦了。
以後一定要看緊點,可千萬不能讓她接觸到自家公子,平白污了公子的清淨,他心裏暗想。
“阿嚏!”安寧揉了揉鼻子,加快了腳步,春天的晚上還是有點兒涼呀,回去得多喝點熱水,可千萬別感冒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侯府裏又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早上門房剛打開大門,就看見門前高高的門檻外面,并排放着兩個黑漆漆的壇子,被偷走的兩個壇子竟然就這麽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看來偷了他的人并沒有受到傷害,沈氏總算是安心了,連忙又讓林叔去府衙撤銷報案。
聽沈氏提起知府,安寧這才想起來,她還和李銘信母子兩人約好,去查看李銘信的傷情來着。用過飯後,匆匆地到沈澤處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熬到了幾點,此時還沒有起來,她又開始重新梳洗,出門是不能太過随意的。
穿上一件湖藍的長裙,再搭上一件藕荷色的半袖,安寧在一人多高的銅鏡前來回看了看。
“小姐的腰細了,這件裙子穿着都有點寬了。”春梅繞着她看了一圈,手在她腰上筆畫了一下,開心地道。
“是嗎?”安寧伸手提了提腰間的裙子,還真是,總算這幾天的辛苦沒白費!
“這幾日各家小姐都送了不少請柬來,小姐你看要不要……”
“不用理她們,無非是想看我的笑話,我正事還忙不過來呢,哪有功夫搭理她們,讓她們慢慢等着去吧!”安寧無所謂地揮了揮手。
“對,等小姐再清減些,肯定能驚掉她們的下巴!”春梅、春雪附和地點了點頭。
安寧的心思壓根就不在這裏,她突然又想起了知府裏那個清瘦病弱的男子,一只腳已經踏出了門,又轉身回去将昨日做的香囊給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