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秦負有些心不在焉。

自從在婚禮上無緣無故想起了沈澤安,他便像站在懸崖邊緣,心猿意馬的走着鋼絲。連思緒都難以集中,變得左右搖擺。

“我打個電話。”

他走到陽臺掏出手機,沒有直接打給那個人,而是打給保姆,卻得知保姆今天沒有過去。

秦負遲疑了半分鐘,決定給沈澤安打個電話。

無人接聽。

他再打。

還是無人接聽。

難不成那只小兔子跟他鬧脾氣了?

秦負試圖不去在意心頭一閃而過的慌亂。

他下樓,遞給管家一把鑰匙,低頭小聲和他說了幾句話。

只見管家慎重的點點頭,然後拿着鑰匙離開。

“秦先……不對,我現在是不是要稱呼你為老公了?”

那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端着紅酒杯坐在樓梯扶手上。她垂下眼,妩媚妖嬈的望着一樓的秦負。

秦負單手插着口袋,一手夾着一根煙。

“徐情小姐花這麽多錢,不惜把青春當賭注就為了要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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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單只要個孩子,我還要孩子改成他的名字。”女人端着紅酒杯的手指慢慢收緊,她清冽的眼睛浮出一層恨意,“既然你我簽了一年的夫妻合同,那你是不是要履行一下你作為丈夫的義務?”

“那是當然的。”

秦負和她在酒吧認識,算是聊過天的朋友。他不知道她過去遭受了什麽傷害,他只知道這個女人非常憎恨男人,即使她對外裝作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

不過作為家裏的獨生女,她必須要擔當起責任。

于是她找到了秦負。

她說她想要一個孩子,她會給秦負公司的股份作為交換條件。

反正秦負不喜歡孩子,也不想結婚,不過母親催得緊,所以他欣然的答應了。

她不能接受別的男人碰她,唯獨秦負可以。

不過不得不說她很滿意這個聰明的男人。

秦負騙過了所有人,差點把她也騙了。

淩晨三點。

秦負收到了管家的消息,短短幾個字,讓他猛然坐了起來。

幅度太大,旁邊的妻子不滿的動了動。他不得不輕聲細語的哄了幾聲,等看到她再度熟睡,才拿出手機仔仔細細的看清楚每一個字。

沈澤安割脈自殺了,由于失血過多的關系,他陷入了昏迷。幸好發現得早,還有呼吸,現在在第一醫院搶救中。

秦負終于知道使他一晚上都如坐針氈的不安是怎麽回事了。

他設想過沈澤安很多種離開的方式,可他沒想到那個人竟然用這個結局來和他告別。

如果今天他跟平常一樣不去在意那些細枝末節。

會不會……這個世界上從此少了一個愛他的人。

再也不會看到那人用萬般深情又無可奈何的目光注視着他。

更不會聽到有人絲毫不厭倦的說愛他,執着且認真。

第二天,秦負找了個借口去醫院。

沈澤安還沒醒。

正好要換吊針的藥水,他看到護士擡起那人的手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傷痕。傷口很細很深,應該是出自美工刀的刀片。

秦負猜不到那人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去割幾十次。

他不疼嗎?

他不是說他怕疼嗎?

“醫生,他要多久才能醒過來?”

“這個說不好,病人目前情況不是很樂觀。如果出現意識障礙,恢複的時間不确定,但是時間長了還是這樣的話,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謝謝,麻煩你了醫生。”

秦負一走出醫院就開始抽煙。

病房蒼白的色調和消毒水的氣味,讓整個氛圍看起來死氣沉沉般壓抑。

電話響個不停,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吩咐好照看的阿姨,急匆匆的上車離開。

沈澤安醒過來時,已經是晚上了。

他看了看吊瓶,想要起身,卻渾身軟弱無力。

似乎這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存心不讓他解脫。

“醫生!病人醒了!”

一旁的護工見到他動了,急忙拿下床頭的電話。

不用多久,一名醫生跟着護士推門而入。

他們反複檢查一遍,問了幾個問題,确定沒有什麽大礙又走了。

沈澤安扭過頭看着陌生的護工,“你好……那個,請問你是誰?”

“我是秦先生請回來的護工!你叫我蘇阿姨就行了,有什麽問題盡管和我說!”

“秦……秦先生?”

沈澤安有點轉不過來。

秦負怎麽會知道他那天做了什麽。

按道理來說,秦負頂多會在第二天來找他,那時候他估計已經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更別說來得及進搶救室了。

除非……

沈澤安不敢往下想。

他怕給自己太多盼頭,然後等回到現實中被秦負親手捏碎。他肯定會忍不住罵自己不知悔改,好了傷疤忘了疼。

“哎……”

有人輕輕嘆了一聲。

聲音很小,幾乎要融進空氣裏。

“長本事了?”

秦負冷着一張臉的站在病床旁邊,他身上帶着清晨朝露的氣息,取代了病房的消毒水味。他不會告訴沈澤安,他收到他醒過來的消息,差點要趕過來醫院拽着他的衣服罵他一頓。

“什麽?我不懂哥哥的意思。”沈澤安繼續裝傻的揣摩着秦負的情緒。

“沈澤安,是不是這幾天太慣着你了,開始學別人要自殺?”

你要讓秦負明白什麽叫心痛到以死慰藉。

那可真的太難了。

他的哥哥根本沒有感情。

沈澤安垂下眼睛,狹長的睫毛掩住了他眼中動蕩的感情。

“對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你以為你自己是個什麽東西?特意選那天搞出這種事情,是要挾我嗎?還是報複我?”

“我……我沒有這樣想過。”沈澤安激動的搖着頭,“對不起,我又給哥哥添麻煩了。”

“你是不滿意我的安排?”

“不……不是的。”

他很不争氣的哭了起來,嗓子疼得他連說話都特別費勁,好似有根刺卡住喉嚨。

“我知道因為我的存在,哥哥這麽多年來一直都過得不開心。現在哥哥好不容易得到了幸福,我成了哥哥最大的問題……我不想破壞哥哥的幸福,可我怕我會忍不住自己肮髒的心思。”

“如果我死了……”

“我不會痛苦,哥哥也……可以沒有束縛了。”

“哥哥擔心的話,下次我會随便找個角落死去。”

“不會和你扯上任何麻煩。”

秦負看他說得這般認真,完全找不到開玩笑的意味。

他慌了。

親手一次次推開的人,這次主動退縮。

沈澤安不求他讓他留下,他求他放過他。

他沒有微乎其微的奇跡。

随意丢掉的東西,他好像找不回來了。

“不可以。”秦負堅定的否決他的念頭,連他都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我不會讓你的這種行為發生第二次。”

說完,秦負愣了愣,估計是沒預料到自己會這麽說。他煩躁的伸進口袋打算抽根煙舒緩一下,又想到這裏是醫院。

“哥哥。”沈澤安看出他的苦惱,伸出手,小心謹慎的拉住他的衣袖,“是我不好,惹哥哥生氣了,哥哥要是想找地方發洩,我……我沒關系的。”

“……”

一個絕望到自殺的人,明明對所有東西喪失了興趣。

卻還會在意他。

秦負第一次覺得心髒很難受,跟沈澤安描述的一模一樣。

難過得快要停止跳動了。

“沈澤安,我可能有點被你打動了,怎麽辦。”

秦負頗為無奈的望着他。

“什……什麽?”

沈澤安還以為他在做夢,他抽回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

疼的?

“我說……我好像有點在意你了。”

看到那人的舉動,秦負俯下身,施舍他一個吻。

很柔軟。

仿佛回到了那個下雨天,他們第一次接吻。

純粹而美好。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又好了,發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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