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沒人能解釋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到底是幻覺還是夢境,唯一留存下來的證據只有印在裴照雪脖子上的吻痕。

裴照雪傷到了腿,只能卧床靜養。修養期間周策每天都來看望他,房間裏沒有別人,周策嘴上不會說什麽奇怪的話,但總是有一種露骨的眼神盯着裴照雪。裴照雪無處可去,一貫冷靜的他仿佛被人撬起了什麽隐藏開關,一對上周策,整個人就呈現出一種非常焦躁的狀态。

周策看破不說破,他甚至有點享受裴照雪渾身緊繃地看着他的狀态。他惡劣地攪亂池水,在裴照雪身上看到了此前從未有過的情緒,哪怕裴照雪臉上沒有那種表情,哪怕裴照雪裝得再妥帖,他也知道裴照雪心裏在想什麽。

直到裴照雪忍無可忍,終于開口對周策說話。

“你可以不要再來了麽?”

“為什麽?我可以照顧你。”

“我不需要你照顧,我一個人很好。”

“阿雪,你在害怕?”周策笑道,“我又不會吃了你。還是說,我對你還不夠好?你想要什麽可以直接說,我都可以給你。”他湊近裴照雪,裴照雪意外地沒有動,他與裴照雪面貼面,連呼吸都能觸碰到對方,他很想吻他。

“周策,你是喜歡男人嗎?”裴照雪忽然丢出了這麽一句話來,周策想了一下,搖搖頭。

“那就不要這麽做了。”裴照雪淡淡地說,“我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發生。”

周策拉開了和裴照雪之間的距離,他站直看着裴照雪,裴照雪卻不看他。周策心裏燃起了無名火,卻無處發洩。他攥了攥拳頭,緊接着又松開,轉身離去,留了一個滿不在乎的“噢”字給裴照雪。

等周策走了,裴照雪才轉頭看向門口。他內心并不如表情那麽平靜,自那天之後,他終于開始理解之前從周策陌生的眼神裏讀到的情感,分明是同現在一模一樣的,但那時自己完全沒有察覺。

面對周策這樣的行為,他感到深深的恐懼——并不是恐懼周策,而是恐懼自己心淵盡頭的迷茫徘徊。他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問題,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抗拒面對,因為他對周策懷有對情感是複雜的。

他想忠誠于自己的承諾,也想忠誠于自己的信仰,但二者有時不可兼得。

他向上帝祈禱,希望周策只是開個無聊玩笑,希望一切會很快過去。

Advertisement

希望是這樣的。

周策在裴照雪那裏碰了滿鼻子的灰,渾身戾氣毫無遮攔,只是他的氣息從始至終都是平靜沉默的。

他需要把阿飛撈出來,劉瑞找了很多關系但是情況都不太樂觀。期間調查組的人也經常出入公司,弄得陣仗不小。周策倒是不擔心這些,以周家在潞城的根基,這些事情頂多挫傷皮毛。

但他知道,有人想讓他死。

劉瑞擔心阿飛兜不住供出來什麽,周策只是搖頭,說阿飛不會那麽做。劉瑞覺得周策就是年紀輕輕意氣用事,阿飛是外面來的,不知根也不知底,哪兒能博得周策如此信任?

周策告訴劉瑞,也許原來沒有,但是現在阿飛進去了,阿飛就不會背叛自己了,劉瑞想了半天也沒明白周策的意思。

原來當時出事時,周策就找到了張文傑幫他處理阿飛的檔案。像阿飛這種不能活在陽光下的人有着非常“豐富”的過去,一旦暴露出來,十個腦袋都不夠他掉的。被抓不要緊,被問出來什麽也不要緊,關鍵是他必須是那個人。

如果他不是呢?

正好張文傑在市政廳就是管檔案的,這段時間還升了職。他幫周策在系統裏做了些手腳,讓警方只能調到一份假檔案。

底細清白只是誤入歧途的社會青年,危害性瞬間降低了很多。

當然這只是緩兵之計,為的是制造混亂為他們争取時間,周家強大的律師團不斷對其施壓,相信局勢很快就會變得明朗。

金榮達在知道出事之後立刻聯系了周策,那時周策就知道問題沒有出在金家身上了。思來想去都想不明白哪個環節有問題,哪個人值得懷疑,但是這種被人在暗中算計的感覺很不好。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張文傑給他打了一通電話。

“文傑,有事兒嗎?”周策靠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最近一直多雲陰沉,外面的雲層很厚,壓得很低。

“周策,那個阿飛……”張文傑組織了一下語言,“他跟你三哥認識麽?”

“什麽?”

“他之前是沒有入鏡記錄的,但是我後來查了一下,他不是沒有入境記錄,而是記錄被銷了。之前用的假身份以務工身份過來的,挂靠了一家不知名的小貿易公司。”張文傑告訴周策那家貿易公司和老板的名字,周策确定這跟他們家沒有任何關系。

“問題是,這家公司的注冊地址關聯了另外一家公司,是你三哥的。”張文傑說,“你知道這件事麽?”

周策一怔,許久沒有答話。

“喂?周策?你在聽嗎?”

“在聽。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周策挂了電話,他雙手撐在桌面上,眉頭緊鎖。他感覺一個雜亂的毛線團上出現了一個不起眼的線頭,他需要抓住它。

阿飛第一次出現的場景再一次浮現,當時他從周昂的店裏出來遇到了伏擊,現在阿飛又和周昂有了某種微妙的聯系。

這背後到底是什麽?

周策目光放空投降窗外,雲層越來越低,好像要覆蓋摩天大樓,他腦中閃過一幕又一幕的畫面,忽然,雲外傳來悶悶的雷聲,他雙眼瞪大,捕捉到了什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