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你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李應拍了拍手,那些人就停住了攻勢,陸續走到了李應的身後。周策他們的人全都折了,連周策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一切歸于平靜,剛剛的戰鬥仿佛不存在似的。

裴照雪在幾步之外的地方一動不動的站着,他手裏的刀刃朝着李應,一副戒備的樣子。李應笑了笑,說:“少爺,齊先生想讓你留下來。”他下手雖狠,可是對裴照雪的态度又很溫和,見裴照雪好久沒有說話,又說:“跟我回去吧。”

裴照雪還是沒說話。

李應很有耐心,他低下頭看了看昏迷的周策,然後用腳踢了一下,問裴照雪:“放心,你走了,沒人會知道。”

“我要帶他走。”裴照雪說。

“這……”李應眼睛垂下來又看了一眼周策,再對裴照雪說,“不好吧?”

“我要回潞城。”裴照雪說。

“少爺,你該回齊家。”李應說,“你的家人在這裏。”

裴照雪說:“我沒有家人了,我也不是你們的少爺。”

李應端看裴照雪一陣,說道:“齊先生說過讓我不要用強,但是我答應了他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失禮了。”

聽到這句話,裴照雪立刻做出了防禦的姿勢,李應剛踏出去一步,忽然就站定了。他用手點了一點耳朵,好像在聽什麽,緊接着,他似乎放下了那股要攻擊的勢頭,對着裴照雪笑了一笑,問道:“你跟周策是什麽關系?”

“……”

“好吧。”李應說,“我知道讓你相信這一切是很難的,你不蠢,不會別人告訴你什麽就認定是什麽。想要讓你相信那些真相,所有的線索都應該被你自己發現的才對。但是齊先生沒有那種耐心,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血緣關系是沒有辦法做假的。他們姐弟關系非常親密,你母親的事情對他打擊很深。他一直以為,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麽牽絆了,直到你的出現。所以他會直接告訴你全部的內容,他相信你可以判斷。而且周家能給你的,他能百倍千倍的給你,更何況,關于你父親的死,周家也脫不了幹系,你還不明白嗎?”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裴照雪說,“不需要你們來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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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先生只讓我把你帶回去。”李應頗為遺憾地說,“其他人,就無所謂了。”他一腳踩在了周策的後背上,袖管裏滑出來一把匕首,他的意圖很明顯,就在即将動作的下一秒,他感覺面前一陣寒意,裴照雪的刀已經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說過,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裴照雪警告他。

“好,好。”李應一點都沒有命在別人手上的自覺,他笑得很風涼,匕首丢在了地上,腳從周策的背上離開,雙手舉過頭頂,“你走吧,我不攔你。”

裴照雪的眼睛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李應臉上,他确定李應說的應該是實話,就矮下身來将周策伏在背上,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李應一只手抄在口袋裏,和他的人站在原地看着裴照雪遠去,并沒有上前阻攔。等裴照雪消失後,他就命手下人把餘下的人處理掉,而後,他一個人朝着反方向走了一段,路旁停着一輛轎車,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齊化風坐在一側,一直看着窗外。

“他走了。”李應說,“攔不住。”

齊化風轉過頭來看着李應,李應說:“當時刀就架在我脖子上。現在就算沒有鑒定書,我都相信他是你們家人。”他自顧自說了半天,齊化風卻沒有反應,旁人會覺得有些自讨沒趣,李應早就習慣了。

過了一會兒,齊化風才說:“他想走就走吧,凡事都有一個過程。”

李應說:“他帶着周策走的。”

齊化風只是簡單地“嗯”了一聲,李應自言自語地說:“費這麽大勁,生意沒戲了,人也沒留住,沒準兒他還要反過來恨你,哪兒有這麽咄咄逼人的舅舅?”他微微外頭看了看齊化風,齊化風瞪了他一眼,他就當無事發生一樣對司機說了聲“回家”。齊化風望向窗外,李應說:“放心,叫人跟着呢,不會出事的。實在不行,我親自走一趟潞城。”

齊化風還是沒回答他,不過李應知道齊化風在想什麽。

裴照雪背着周策在路上慢慢地走,這裏雪沒有延城大,可也是天寒地凍。裴照雪打鬥時脫了外套,現在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襯衣,還好他身體強健,耐性又好,此時并不覺得過于寒冷。只是周策的情況不妙,背上的刀口雖然不深,但是長度駭人,裴照雪把襯衣下擺扯了一圈給他包上也無濟于事。

可怕的是,裴照雪背着他走了一段路後,就覺得臉上有溫熱的液體。周策的頭垂在他的肩膀上,左耳貼着他的臉,不知什麽時候就開始往外流血。可能是被李應打拿一下所致。

雪又下了起來,飄落在他們身上。這條路上沒有人,也一眼望不到盡頭,裴照雪不知道要走多久,饒是他也開始有些擔憂。時不時地摸摸周策的手腕,還有溫度,還有脈搏的跳動。

又過了一陣,周策似乎有了一點意識,動了一下,嘴巴裏呼出一點熱氣。

“阿雪……”

裴照雪無心聊天,但是又怕周策意識昏迷就此死過去,就“嗯”了一聲,可周策還是反複叫他名字,好像沒聽見似的。裴照雪就說:“我在呢,你可以說話,但是別太用力,節省體力。”

周策反應了一下,勉強才說:“你可以把我丢在這裏,我死了,你就解脫了。拖着我,你也很難走。”

聽了這話,裴照雪心中五味雜陳,他大腦中的信息實在是太多了,他的人生正在被慢慢的颠覆,走到這樣一個路口,任何一個選擇都有可能是對的,也有可能是錯的,他着實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何嘗不希望自己有簡單的愛或者簡單的恨,這樣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一碼事,歸一碼。”他只能這麽一字一句地回答周策。

後來,周策就沒有跟裴照雪再講話了,裴照雪能确定周策是活着的,只是如果一直這麽走下去不見人煙,他也不知道周策還能活多久。如果周策真這麽死了,一切就只能歸結于時也命也。

他繼續走了一段路,聽到了遠處有車的聲音,再回神時,那輛車正好開到了自己的面前。阿亮從車裏下來,見兩人這般慘狀大吃一驚,急忙過來接應。裴照雪已經沒有心力講話了,跟周策一起坐在後座,閉着眼睛。

車裏暖和,他身上的風霜融化開來,神經一松,疲憊和疼痛感瞬間席卷全身,皮膚上凍得刺辣辣,碰都碰不得。

阿亮以最快的速度開到了附近城市的醫院裏,裴照雪只是皮外傷,周策失血過多,再耽擱一會兒怕不是真的就要咽氣了。裴照雪只當是周策命大,後來才知道,原來周策派阿亮出來先行探路,當時跟他約定好,如果他們沒有按照約定時間和他彙合,那多半是出了事情,阿亮即可便宜行事。阿亮等了很久都沒有他們的消息,電話什麽的都打不通,最終決定沿路過來看看,于是才有了後面的發展。

裴照雪他們的手機要不就是落在了車上,要不就是打鬥的時候掉了,那會兒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若不是周策早有安排,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阿亮把他們的情況發回了潞城,聽說周策受傷很重,陸艾勃然大怒,立刻派專機過來接應,他們的勢力伸不到北方,離潞城越近,對周策他們來說才是越安全。

一下飛機,周策就被轉送去了醫院,他的傷情已經控制住了,唯一不好的是他的左耳,李應那一拳實在太重,中途又耽擱了時間,就算沒有聾得徹底,也幾乎聽不到什麽聲音了。

裴照雪背他回來時候跟他說過幾句話,明明自己都應答了,可他還是反複叫自己的名字,原來不是故意的,是他真的聽不到了。

可他卻連提都沒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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