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火上澆油
這可如何是好!軒轅開春就不太平,內閣大人已失蹤,陛下若再有閃失,軒轅又将大亂!
“陛下,三思……三思啊!”
“劉卿不必多說。”
劉銘驚魂未定,正尋死如何開口把陛下勸回來,門外的侍女神色匆匆,進來打斷談話:“陛下!劉大人!殿外有刺客!已在二道宮門被拿下!”
“孤知道了。”
慕容幸只道習以為常,劉銘看不下去,借此發揮道:“陛下!刺客都敢進宮行刺,宮外更不安全!有什麽事,就臣替陛下去吧。”發覺那侍女還杵在原地,劉銘神情逐漸凝重:“外面怎麽了?”
“回陛下,那刺客說她知道內閣大人的下落。”
劉銘偷偷瞄了慕容幸一眼,發現後者神情都變了,急忙追問道:“刺客還說什麽了?”
“回陛下,她說、她、她……”那侍女吞吞吐吐,架不住審視的目光,越發緊張,“她叫蘇榕。”
蘇榕!這名字大忌!
慕容幸面無表情,侍女忐忑不安,頂着壓力繼續道:“回陛下,那刺客是劫持清華郡主進宮的,還手握內閣大人的腰牌,一直不肯降,只要見、見蘇杏……”
“大膽,竟敢直呼陛下閨名!”劉銘揚手就是一巴掌,瞬間打破這詭異的氣氛,顧不上繁文缛節,她直接對慕容幸道:“陛下,臣懷疑有詐。”
“孤要去找她,她倒來見孤了。”
“陛下,此事有詐!臣這就替陛下去看看。”
劉銘前腳剛走,慕容幸後腳跟上。劉銘回頭,見陛下執意要親自前去,無論如何是攔不住,索性跟在後面唉聲嘆氣。
“真是個禍水,死都死了,還有人拿她做文章……是誰活的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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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劉銘的碎碎念,慕容幸猛地回頭。她神智清醒,雙眸閃爍着光芒,對自己的接下來話勝券在握:“劉卿,孤可以跟你保證,姬音才是此刻最不冷靜的人。”
陛下口中的“她”是指姬音,劉銘半信半疑,悄悄松了一口氣。還好說的是姬音,姬家就是造反,也總比那個禍水出現的好……不對!姬家此時要造反?!難道姬音拿禍水出來做文章,是為了引陛下出現!
“陛下!陛下你不能去啊!”
……
一支長矛紮上沒設防,衣裙單薄的肩,茉莉甚至還來不及喊痛,就被高高挑起,緊接着身子被數支長矛紮穿。
她掙紮着擡頭,努力向姬音的方向,尋着什麽,等着什麽,奈何眼前一片模糊,都是被紮疼的眼淚。姬音再沒有開口說話,即使真的有什麽,她也看不清,聽不清了。時到今日,一切都晚了。
嗚咽了一聲,茉莉緩緩低下頭顱。
……
遠遠看見陛下的車攆,巡龍隊隊長撥開衆人,帶着小隊前去接駕,誠惶誠恐:“陛下放心!刺客已被巡龍軍解決!”
“解決了?”劉銘掃了一眼前方,半信半疑,“那她可有吐露鐘鯉的下落。”
“回陛下,那刺客說後昕庭有個無底洞,內閣大人沒有被人擄走,而是掉到洞裏去了。陛下放心,屬下已派人去尋,三日之內……”
“住口!”
此人滿嘴屁話,慕容幸聽到最後,簡直怒不可遏。她起身,一把掃開衆人欲來攙扶的手,獨自走下車攆,徑直向聚集的人群中走去。她此時根本不信任何人,她要親自去看,眼見為實。
“陛下!”劉銘追着慕容幸跑下車攆。
說時遲,那時快,巡龍隊長起身,手中長矛微晃,欲攔其去路。慕容幸頭也沒回,手中寒光一亮,大袖一揚,一串血花同寒光沒入袖中,幹淨利落。
慕容幸徑直向前走着,頭也不回:“一個不留。”
主子發話,劉銘兩袖一甩,袖中寒光更甚,只見她躍身至小隊正中,手起刀落,便把陣破出一口。與此同時,數道黑影加入其中,這是慕容幸手中最厲害的武器,她們的出現,瞬間将血肉劃出數朵鋒利的劍花。不過一個轉身的功夫,劉銘一招剛收,第二招欲起,險些收不住刀——巡龍軍小隊全體已紛紛跪地,捂腿哀嚎,解決了。
劉銘面前,是一抹熟悉的倩影。
那抹倩影道:“劉銘,你已經不再是無影暗衛了,無需勞駕。”
“我只是做我該做的。”聽見曾經的搭檔這麽說,劉銘收刀入袖,怏怏不樂的行了一禮後,急忙轉身向人群追去,她高喊道:“陛下!等等臣!”
慕容幸趕來看到的,絕不是她想看到的,更不是她所預料到的。面前,是靠在馬車上魂不守舍搖搖欲墜的樂府尹,是一圈圈圍着自己下跪不敢擡頭的巡龍軍,還有腳邊了無生息不知涼了多久的刺客屍體。
慕容幸率先下令将姬音拿下,押入天牢。
……至于這刺客。
“回陛下,這屍體十分沉重,一時、一時無法擡動。”
慕容幸想确認刺客身份,竟無人能擡動屍體分毫,仿佛它是個灌滿千斤的沙袋,被惡作劇的人死死綁在地上,并不肯走。
鬼使神差的,慕容幸突然擡腳,因為用力過大,直接将那屍體翻過來。在看到正臉的瞬間,這個頭戴冠冕,用珍珠流蘇掩飾神情的女人恍惚了一下。
是她。
不。
僅僅只是恍惚了一下,慕容幸快速想起這個女人是誰——只是一個替身罷了。蘇榕有太多的替身,她不全記得,但她記得曉情樓從東邊傳回的密信上寫的一清二楚,她的妹妹已經死了。除非……沒有除非,即使她沒死,也不該出現在這裏,不然一切太匪夷所思!
“厚葬了吧。”慕容幸對這一出鬧劇索然無味,“聽聞樂府大人會開口說話了,孤親自去審審……”
劉銘垂眼而立,毫無反應。
慕容幸繼續道:“……勞煩劉卿帶人,務必在姬凊岚逃出城前……”
“陛下!”
劉銘猛然回神,一聲驚呼,一把抓住慕容幸。與此同時,伴着這一聲驚呼,巡龍軍衆人驚恐萬狀,紛紛握起長矛對準他們的陛下——準确的說,是陛下身後。眼前景象,平日威風堂堂的巡龍軍,非但不敢靠近,甚至有落荒而逃之嫌。
地上一只手,緩緩而擡,沾滿血污的指尖,忽然揪住慕容幸的鳳袍。慕容幸垂眼一看,僵直在原地,聽着身後不停的呼聲,一臉不可置信:這怎麽可能?
“姐姐,疼,我疼……”一聲聲雖微弱,卻足以讓人寒顫。
莫名的,冠冕上一條珍珠流蘇斷線了,慕容幸魂不守舍,仿佛沒感到面前有什麽落了一地,就像她抑制不住的滾燙的淚水,肆意落了一地。
“陛下!這是妖術!”
劉銘最先反應過來,她去扯鳳袍,扯不動,索性揮刀砍斷。擡頭見衆人還愣着,她高聲厲呵:“巡龍軍!還不速速殺了妖女,戴罪立功!”
衆人振奮了一下,一位靠前的小兵大着膽子,欲上前将其徹底紮死,只見他長矛高高舉起,狠狠落下,卻反被握住長矛的尾端,再動彈不得。
抹厲同那長矛僵持着,低頭數了數身上的窟窿,有些失落:“可惜了。”
“啊——”平地一聲吼,第二支長矛紮透抹厲。
來不及反應,第三支長矛如約而至。
衆人圍攻,第一支長矛借機掙脫魔爪,如願以償紮上面前怪物的胸口——等等,如果這人是怪物,心髒的位置也和人一樣嗎?
地上的怪物渾身千瘡百孔,保持着被紮在地上的姿勢,不再掙紮。
抹厲眨眨眼,對于這些傷害,她早已沒血可流,不過她還是對此感到疲憊,她歪着頭,只想單純的和慕容幸講講話:“未知的力量會讓人恐懼,但他們心裏不是恐懼,是背叛。”抹厲想嘆一口氣,大概是肺被紮穿了,咳嗽不止,喉內一股腥甜。
“妖言惑衆!他們是孤的巡龍軍,世代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咳咳咳,準确的說,他們是慕容皇氏的巡龍軍,不是你的,咳咳……”
“你想要什麽?”
抹厲沒有回答,她以臂為刀,砍斷插進胸膛裏的那些木頭棍子,依次将利矛從身上拔下,一矛擲一人,物歸原主。
“姐姐,我餓了,我想吃金風玉露的團團丸……我還有點冷,嗯,這應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姐姐,我想你不會那麽無情吧。”
“殺。”慕容幸下令。
說時遲那時快,無影暗衛出現,向着主子指的方向,十步一人,封喉鎖喉,動作熟練利索。那些巡龍軍本已被抹厲震得潰不成軍,又遭到暗衛刺殺,猝不及防,瞬間倒地一片。
“陛下!且慢!”劉銘糊塗眼前局勢,急忙勸道:“巡龍軍并沒有背叛陛下啊!該殺的應該是這個妖女!”
慕容幸看着眼前的殺戮,不為所動。
“陛下,三思啊!”劉銘于心不忍。
“他們若忠心慕容氏,會理解姐姐的。”咔咔的接骨聲,和這話一同出自抹厲,她那脖頸與四肢發出的駭人聲響,配上這張毫無血色的熟悉的臉,有着說不出的詭異。
發現劉銘死盯着自己,抹厲嘴角微微上揚,一番擠眉弄眼,暗送秋波。
劉銘覺得瘆人,開口轉移注意力:“你知道鐘鯉在哪?”
“放心,咳咳咳,鐘鯉在安全的地方,只不過此時時機未到,她還不能出現……咳咳……”抹厲一臉無辜,對二人攤手,“別這麽看我,咳咳咳,抓走鐘鯉的又不是我,我救了她,你們應該禮待我,咳咳咳,而不是把我紮成刺猬……咳咳咳,我現在很髒,能不能讓我先洗個澡緩緩?”
“你是人?是妖?還是……”
“鬼。”
“鬼?”看着可不像。
“餓死鬼投胎!”抹厲翻白眼,吼起來都是有氣無力的,“快叫你的暗衛收拾完這裏,我要餓死了。”
“放肆!”
劉銘走近慕容幸,不動聲色地護住自己的主子,其他的暗影護衛聽見自己被這怪物點名,刀上血跡未幹,便轉身向抹厲走去,各個虎視眈眈。
“兇什麽!”抹厲重新躺回地上,舉手投降。
抹厲毫不設防,原本是一身裏白外碧好似大白菜似的打扮,本就不甚起眼,如今被裏裏外外一番糟蹋,她覺得自己像個翻肚子的癞□□,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劉銘早就不忍直視,她不停暗示自己:噩夢!這簡直是噩夢啊!陛下,快醒醒!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設定的是兩天一更,因為上榜打亂了,重新定為每周二,周四,周六,周日中午更新。謝謝讀者大大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