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知名花蕊【下】
【接上篇】
壹
東廂房出了事,老鸨恐事态無法控制,急忙跑到後院禀報。幕後老板娘懶洋洋起身,一聲輕笑:“怕什麽,生意照做。”
東廂房靜悄悄,兩只雪白的赤足踏進這片區域,也不管倒在腳下的人是生是死,直接踩過。
慕如淞沒有畏罪潛逃,她抱着百裏思霈怔怔地坐在地上,察覺來人,微微動了動眼皮。
眼前陌生的女子眉眼精致,嘴角挂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一襲紅紗包裹出曼妙的身材,烏黑長發披散及腰,雙足□□,像極了畫卷裏沾染生氣的美人。
慕如淞眼裏閃過一絲驚訝:“你是……莫曉情?”
“報上名來。”
“青冥閣慕如淞,此番為她而來,她是你們曉情樓的姑娘,你救救她。”慕如淞說着把懷裏的百裏思霈抱到莫曉情面前。
一股異香撲鼻而來,莫曉情也不必看了,直接搖頭。
“她是芍藥局下任局長的候選弟子之一,芍藥局弟子十年一屆,若要當選局長,就必須入世以證真心。此真心非彼真心,你……”莫曉情不忍再說下去,對慕如淞下逐客令:“你快些走吧,芍藥局會尋着香氣來認領屍首。”
慕如淞無動于衷,她要等芍藥局的人來親自确定,她不相信霈兒真的死了。
莫曉情無奈:“你既然知道芍藥局善蠱惑人心,又通曉幻術,就該明白你根本不愛她,這只是中蠱所産生的幻覺。”
慕如淞失魂落魄地抱着百裏思霈,努力地扯出一絲笑意,可随即這抹笑意被她的眼淚淹沒。
“如果這是幻覺,那她一定還活着。”
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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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過招十幾回合,慕如淞不敵,被莫曉情從窗戶踹了出去,卻不料她抓住窗口不肯撒手,莫曉情一鞭子揮過去,慕如淞的手背登時皮開肉綻,卻仍在咬牙堅持。
“老娘救不了她!”莫曉情把玩手中的鞭子,笑容裏透出危險,“再妨礙曉情樓做生意,當真不客氣了!”
慕如淞被趕出曉情樓,一身傷痕累累,緩緩挨着曉情樓的牆根坐下,身上的疼痛并不能緩解心中的痛,她只稍稍動念,眼前就是霈兒的一颦一笑。
花蕊裝昏迷,趁着沒人溜出曉情樓,當在角落發現慕如淞時,她命令道:“慕如淞?你快醒醒,你答應送本小姐出城的!”
“交易失敗了。”
“你要多少錢本小姐都給你!只要你開口!”
慕如淞冷笑:“我只要你把霈兒給我贖回來。”
花蕊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慕如淞無理的要求讓她心生退意。江湖如此兇險,她一介文弱女子,無高手傍身,能逃到哪裏去呢?
花蕊不敢回家,一個人漫無目的在街區閑逛,她想:這樣的自由,恐怕以後再也沒有了吧。
軒轅的街區熱鬧,行人撞了花蕊一下,花蕊不計較,可誰知那行人不長眼,接着又撞了花蕊一下,相同的位置,力氣比之前更甚。
花蕊回身怒道:“走路不長眼啊!”
那人沒想到花蕊脾氣這麽大,反被吓了一跳,又看花蕊一副傻傻的樣子,打趣起來:“人人都說花千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怎麽把我給忘了?”
慕如淞在外面流浪了半天,渾渾噩噩地回到青冥閣,才得知太傅有要緊事,一直在等她。慕如淞納悶:太傅莫不是看上她了,天天往這送錢?
花蕊失蹤了,太傅嚴重懷疑花蕊躲在慕如淞這裏,此番不是來送錢的,是來要人的!
慕如淞自從曉情樓一別,就再也沒見過花蕊,任憑太傅帶人把她的破屋子翻個底朝天,也翻不出什麽。只是太傅這麽一鬧,驚動了青冥閣上下,閣主傳令,命慕如淞當天務必找到花蕊,否則以死謝罪!
叁
慕如淞包紮了一下身上的傷,強打起精神,出走尋找花蕊的下落。一路上她思來想去,人是在曉情樓一別後丢的,還是得硬着頭皮去一趟曉情樓。
莫曉情見到她,二話不說就要揮鞭。
慕如淞當場屈膝,跪地認錯:“前輩,先前多有冒犯,如淞給您賠不是了。此番前來,是為花家千金失蹤一事,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告知花家小姐的去向。”
一擡頭,莫曉情早已轉身離去。
慕如淞在大庭廣衆下跪着,任由人群從聚到散,足足在曉情樓跪了一個多時辰,頭頂才再次響起莫曉情的聲音:“有人說花家千金去了花市前的街區,你別在這礙眼。”
慕如淞道了謝,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你不要得寸進尺。”
“請莫樓主把霈兒還給我,我必以葬妻之禮厚葬她。”
慕如淞好歹也是青冥閣有臉面的人,跪在曉情樓不走,莫曉情氣極反笑:“青冥閣怎麽養了你這麽個叛徒?你不去求你的閣主,反來老娘這哭喪,晦氣!”
“我弄丢了花千金,不敢求他。”
“老娘看你是鞭子挨得少!”莫曉情手中的長鞭再次揚起,卻沒落下,她看慕如淞不懼躲閃,臨時起了別的心思,“看你這麽實誠的份上,老娘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能叫你的閣主親自來給老娘道歉,不僅你跟曉情樓之間的賬一筆勾銷,霈兒的屍首你也可以帶走……不過你要快,霈兒現在是越來越香了。”
慕如淞對青冥閣還算忠心,卻未曾有機會見過青冥閣閣主的相貌,更不知“他”是男是女,姓甚名誰……她應下的是死局。
肆
當初來到軒轅帝都,她只是為了找失散多年的妹妹,別無他想,可如今為自己所求時,她才猛然發覺早已身陷囫囵。
花市的花朵朵嬌豔欲滴,慕如淞買了一盆茉莉花,轉手送給身邊挑花眼的白衣姑娘:“送給你,這一朵就很好。”
姑娘受寵若驚:“萍水之緣,怎好收下。”
那姑娘以白紗遮面,眉眼如畫,遠看好似霈兒……明知道不是,可真的迎上這雙清透的眼睛時,慕如淞還是恍惚了:她太想她了,但凡遇到相似的就要自欺欺人。
“姑娘……是曉情樓的花魁白茉莉吧,在下心愛之人曾與你同臺共舞,這花,就當是送給你二人的,收下吧。”
“不知閣下的心愛之人是……?”
“霈兒。”
白茉莉将名字默念了一遍,想起昨天下午出事的東廂房,眼中閃過一絲悲傷,“霈兒的事我有所耳聞,還請閣下節哀。”
慕如淞不在乎別人聽到的故事是什麽版本,她連花帶盆的把“禮物”塞到白茉莉手裏,整個人反倒輕松了:“不必節哀,我們馬上就能團聚了。”
白茉莉一頭霧水:“閣下何出此言呢?”
“我把花家千金弄丢了,太傅不會放過我的……罷了,不如以死謝罪。”
“少俠留步!”白茉莉叫住慕如淞,“我知道花千金的下落!她被蘇家的三小姐帶走了。”
“你确定?”
“我确定!昨天這個時辰前後,離這個鋪子不遠,我親眼看見花家的千金上了蘇家三小姐的馬車。”
“軒轅帝富貴小姐不少,姑娘怎麽能斷定是蘇家的小姐?”
“你若見過蘇家三小姐,也定不會認錯的。”白茉莉拈花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張金字請帖,“這是三小姐命蘇府給我送來的請帖,我去不得,倒是可以借你去蘇府尋一尋。”
伍
今天是蘇府大小姐的生辰。蘇府的大小姐名氣大的很,慕如淞臨時置辦一身女裝行頭,順路又花重金買了兩盒生日禮物,這才敢再登蘇府。
華燈初上,夜未央,蘇府賓客已悉數到齊,家丁正關掩大門。
接過慕如淞遲來的請帖,他們皆一愣:“曉情樓白茉莉到——”所有人的視線向門口看過來,慕如淞強裝鎮定,微笑着将手中禮盒遞給一旁記錄的小厮。
過往的人議論紛紛:
“誰啊?”
“曉情樓?那不是……妓?”
“一個妓怎麽會出現在這?”
“她就是白茉莉?”
“是我請來的。”悅耳的聲音高高響起。
人群走出一抹剔透的極光,衆人黯然失色,慕如淞愣在原地,此刻才明白白茉莉所言非虛:美人如虹,遇上方知有,美人如斯,當真絕色。
轟退衆人,三小姐笑道:“你是誰啊?白茉莉呢?”
慕如淞尴尬行禮:“實不相瞞,在下頂替白姑娘前來是為了尋人。”
“尋誰?”
“花家千金,花蕊。”
“你找她幹嗎?”
“她欠我錢。”
“她欠你多少,我替她還。”三小姐天真爛漫,并未對慕如淞的說辭起疑,“随我來。”
蘇府不同于其它府邸,其古樸典雅,其曲徑通幽,自有自的清淨。這次蘇府大小姐過生日,軒轅有頭有臉的千金小姐都來了,大家聚在一起,難得為庭院添份熱鬧。
三小姐帶着慕如淞穿來穿去,終于在角落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花蕊低頭擺弄着手下的花籃,聽到有人叫她,匆匆一瞥:“蘇榕,別煩我!”蘇榕搶過她的花籃,花蕊擡頭去奪,這才看見蘇榕身後的如淞,驚訝:“你怎麽來了!”
蘇榕暗自思忖:看樣子欠的還不少。
慕如淞冷臉道:“受太傅之托,請小姐回去。”
“不回!你你你你太不夠朋友了!本小姐可是幫了你!”
“幫倒忙吧!”
“你!”
二人劍拔弩張。
蘇榕打圓場:“哎呀,來都來了,和和氣氣的吃了席再走不遲,我這就叫人去花府報平安,你們不要再吵了!”
陸
看在蘇榕的面子上,二人暫時和解,一同入席。
蘇榕四處幫忙,花蕊一個人百無聊賴,給一旁發呆的慕如淞介紹起來:“那位一眼一板的,是鐘家的鐘鯉,你千萬不要惹她,她說教起來一套一套的……那個說說笑笑的,是姬家的小千金姬凊岚,瞧着機靈,一肚子壞水。她旁邊那個是她姐姐,叫姬音,通音律……”
不知是不是錯覺,慕如淞總覺得那位姬音小姐在看她,一雙眼似水柔情,看的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倆姐妹性子倒是相差徑庭。”從慕如淞入座開始,她就注意到姐姐從未開口,妹妹說個不停。
“這是因為……”花蕊突然小聲,“姬音是個啞巴。”
倆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聊着,一位華服女子向她們走過來,居高臨下地将她打量一番,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本小姐早聽說三妹跟什麽戲子長的像,這才過來瞧瞧,啧啧啧,真是什麽人都可以入席哦。”
慕如淞淡定舉杯。
那女子沒注意到花蕊的存在,趾高氣昂說完,竟不願入席,轉身離開。
花蕊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什麽玩意兒!”
“你氣什麽?”
“她說話難聽!”
“……你平時也這麽說話。”
“哪有?!本小姐可是把你當朋友,你這麽說也太讓本小姐傷心了!”
蘇杏入席,晚宴正式開始,衆人的禮物紛紛呈上,小厮手握名單,高聲念道:“姬凊岚,姬音,共送泥金真絲绡麋竹扇十二把——鐘鯉,金絲香木嵌蟬玉數珠兩串——花蕊,象牙镂花小圓鏡一個,玉牙梳一個……”
慕如淞肯定,這些小東西大概都是花蕊離家出走僅能拿出手的物件了。
沒等慕如淞嘲笑花蕊幾句,小厮念到最後一行時,明顯帶了鄙夷之意:“無名俠士,點香樓點心……兩盒。禮畢!”
慕如淞尴尬的放下手中酒杯,側頭給花蕊使眼色: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柒
蘇榕跟蘇杏一番耳語,蘇榕含笑點頭,高聲道:“我宣布——今晚最好的禮物是——”
“姬玟——補天石一個!”一聲更比一聲高,衆人尋聲望去,來人獻上一方精巧的三寸木盒,恭敬行禮,“蘇大小姐,別忘了看看我家公子的禮。”
上古之物,補天石。
姬清岚催道:“杏姐,你快打開看看!”
盒子沒鎖,卻扣的嚴絲合縫,蘇杏不是吊衆人胃口,是打不開。蘇榕上前,就着蘇杏的手把盒子退回去,對衆人笑道:“這禮送晚了也就算了,人也不來,我看這個姐夫他是不想當了。”
在座都是心知肚明的人,被蘇榕逗得癡癡發笑,蘇杏又羞又惱,“榕兒!快拿回來!”
蘇榕把盒子讨回來,同衆人一起打趣起自家姐姐,蘇杏不動聲色,暗自找尋盒子的玄妙,誰知這次她稍一用力,盒口便開了。
——有光從縫隙中溢出來。
蘇杏看了蘇榕一眼,緩緩打開盒蓋,盒中光芒四射,蘇家姐妹二人的臉被映得五光斑斓,美豔異常。
突然,蘇榕驚道:“這……這是塊石頭啊!”
衆人起身一探究竟,慕如淞也被勾起了興趣,可她還沒起身,蘇杏已經把盒蓋扣了回去,“公子的心意,杏兒收下了。”
衆人都調侃蘇杏小氣,蘇榕搖頭道:“玟公子贏得太容易,咱們不如再換個玩法……一人表演一項才藝,誰若贏了就能打開看一眼!如何?”
參與蘇榕游戲的只有小部分,大部分以鐘鯉為首,表示“不看也罷。”
蘇榕見無人應和自己,只好加大玄虛:“這東西有起死回生之效,各位姐姐若死了個貓啊鳥啊,沒準還能借此找回來……”
慕如淞本打算提前退場,此時一雙眼盯在蘇杏手裏的盒子,再挪不開了。花蕊下意識掃了身邊一眼,見慕如淞情緒大變,小聲急道:“這是什麽地方,你心裏清楚。”她二人位列右座末尾,在座中地位最低,自當看清自己的身份。
捌
鐘鯉尊左一,當先彈了一曲《東風》,餘音穿堂,卻自謙抛磚引玉。輪到下一位,不用琴,面前擺上五只琉璃盞,倒些酒水,取用腰間的環佩即可敲擊——姬凊岚講了個小故事,姬音為她奏樂,二人相得益彰,博了頭彩。衆人自知不敵,随意表演了幾下,就當給蘇榕面子。輪到花蕊,她一口氣背了一本詩經,臨了胡編一首賀詞雲雲。
宴會就此到尾聲……
“我也想為大家助助興。”這句話出口,慕如淞自己都呆住了。
花蕊幸災樂禍的瞧着她笑,意思是在說:我看好你。可事實上,她十分清楚慕如淞只是一時沖動,暗地裏的本事根本拿不上臺面。另一方面,慕如淞會舞劍,可她也知道在座都是嬌滴滴的大小姐,舞刀弄槍未免不妥,一時間騎虎難下。
蘇榕走過來:“姑娘需要什麽,盡管開口。”
“我……我想舞劍。”
“我倒是想看,就是沒有劍啊……”蘇榕靈機一動,随手折下一段桃枝代替利劍,意為“斷小人”。慕如淞深受其啓發,當下一招一式都拼了全力,既為霈兒求一線生機,也不辜負蘇榕的好意。
一舞畢,慕如淞冷汗淋淋,竟比手中見血還要緊張。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回去的路上,花蕊一言不發,慕如淞同樣沉默,她二人抱着各自的心事,被這陣熱鬧過後的空虛感所籠罩,不能自拔。
慕如淞試圖開口打破這種氛圍:“方才你許了什麽願?”
那場比試,鐘鯉彈斷了一根弦,姬音敲壞了一只盞,都沒有花蕊的背誦溫柔。花蕊贏了,卻以自己明日就要入宮,“寶貝若是借走就還不回來”為由謝絕。在衆人的道賀聲中,她連盒子也沒開,只雙手胸前合十,簡單許了個願。
玖
分別前,花蕊突然撲到慕如淞的懷裏,一聲帶着哭腔的“保重”,叫慕如淞一時不知如何掙脫。她拍拍花蕊的背,試圖說些玩笑話安慰她:“哭什麽,你今晚搏了頭彩,明早進宮封妃,不是應該高興?”
“明天不止我,鐘鯉、姬音、蘇榕……她們都要入宮。”今晚能如此熱鬧,都是因為之後與蘇杏再見都難,花蕊緩緩松開慕如淞,努力在最後扯給她一個笑容,“我的願望關于你。我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尤其是你,慕如淞。我真的羨慕你和霈兒,至少你們還有的選。”
這就是慕如淞最後一天的故事,路過不屬于自己的世界,見過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奇石,貪圖不屬于自己的性命……如果還有重新選擇一次的機會,她會選擇活下去。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霈兒立在慕如淞面前,就像從晨曦孕育出的仙女,一塵不染。她被刺得淚流滿面:“霈兒,我好想你。”小心翼翼地上前抱住,幾頓親熱,又随即松開,“這麽真實的嗎?”
“嗯?”
“有反應,有溫度……”慕如淞抱緊霈兒,破涕為笑,“嘻嘻,還軟乎乎,香噴噴的,不像鬼啊……”
“嗯。”
一切如南柯一夢,慕如淞松開霈兒環顧四周,大驚失色:她竟還在曉情樓,東廂房。
“這這……這一切都是你的幻術?!”慕如淞激動的語無倫次,“這也太真實了!”
霈兒微微一笑,用手中的帕為慕容淞拭去淚水,“我造出假死之象,是為讓你死心……師父舍不得我死,她找到我并為我解了情蠱,我才知道你竟為我做了這麽多……”
慕如淞有點懵:“是這個道理沒錯,可我做什麽了?”
“你為了帶我走不惜和莫曉情拼命,更為了能将我葬在你們慕家,去求你們閣主來同我師父說情。這三位都是極危險的人物,你卻能為我舍棄性命不顧……”
霈兒重新回到慕如淞的懷抱,又是心疼,又是歡喜,“值得嗎?”
“值啊!”
“慕如淞啊,你可真傻。”
霈兒說的這些事好像與她有關,慕如淞陷入沉思:哪位好心的神仙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