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淺淺的鼻音夾雜着舒适的顫抖,雲鷹的手掌正捏在長空的腰際,□的電流點燃了長空的笑意,他哆嗦着身體忍不住閃躲着雲鷹的動作:“我吃的太多了,別按了,胃不舒服。”
這已經是長空能夠尋找到最光明正大的理由,可惜,對于雲鷹來說一丁點阻擋的作用都沒有,已經成年的高大男人毫不費力的将手臂穿過長空的腿彎,抱着他平放在床面上。
“刷”的一聲,穿在長空身上的運動外套就被雲鷹扯開了拉鎖,溫暖的手掌鑽入彈性十足的背心之中熨帖着長空的肚子,沒等長空反對,雲鷹已經屈起手指在少年的腹部輕緩的揉着。
“按摩完了身上,你去好好泡個熱水澡,我已經把水放好了。……過一會,我就回去了。”雲鷹停頓了幾秒之後,還是壓下心中的失望,選擇對長空最好的相處方式。
大餐,果斷應該等到味道濃郁再下嘴,現在,火候還沒到,雲鷹一點都不着急。
何況在雲鷹看來,長空畢竟是個沒成年的孩子,不論長空是不是已經對他的舉動領悟,自己都不應該拐着長空在這條路走下去,這其中的艱難和痛苦,他自己已經了解的夠清楚了,沒必要帶着另一個無辜的人走下去。
長空自己下定決心走這條路之前,雲鷹絕不會主動挑明這一點。
帶着這種想法,雲鷹離開床鋪的動作沒有了絲毫留戀,長空卻在他轉身下床的同時一把扣住了雲鷹的腰帶。
“嗯?”雲鷹挑高了眉毛,只從鼻腔中發出一個疑惑的單音節。
長空的眼睛閃爍着過于明亮的光芒,臉上慢慢暈上一層薄薄的紅色:“你能陪陪我嗎?我已經兩個月沒見到你的面了。”
雲鷹臉上僞裝的冷漠瞬間融化,露出一抹勾魂攝魄的笑容,他的臉頰緊壓在長空眼前,一字一頓的說:“你想和我睡?”
作者有話要說:【鞠躬】對不起大家,這麽久沒有更新了。
orz其實我也不想的,鈴子木想過自己25歲高齡還能急性闌尾炎。
而且不太典型,壓痛點位置也不準,等到确診闌尾炎的時候已經有腹腔粘連了orz
更虐的還在後面,本來恢複的還好,結果快拆線的時候睡覺不老實,做夢把線扯開了
qaq之後的恢複就很差,昨天上午剛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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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太虐了!嘤嘤嘤,倫家肥嘟嘟的肚皮被開口子了。
最虐的是,母上大人表示本本和爪機都不準養病的時候觸摸t-t
結果躺了這麽久,一點存稿都木有,給廢柴的自己跪了。
現在每天仍舊疼,不過更新速度我會盡力的。
☆、32河蟹
長空已經躺在枕頭上,此時他避無可避,只能直視着雲鷹的眼睛,直白的面對這個不怎麽好回答的問題,兩人無聲的對視着彼此,本就安靜的房間随着時間的流逝滋生出怪異而暧昧的氣氛,長空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仍舊選擇了點頭來表達自己的意願。
“閉上眼睛,睡吧,我回去請個假,半個小時之後回來。”雲鷹的手掌蒙上長空的眼睛,另一只手掌順勢拉過被單将少年圍得嚴嚴實實。
幾分鐘後,長空的呼吸沒有變的平順,反而急促不穩,他在黑暗之中不安的眨着眼睛,睫毛來回刷着雲鷹的掌心,帶起微癢的感受。
雲鷹像是被火焰燙到了一樣松開手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房間,關門的動作帶起沉悶的聲響,被褥中的長空同時莫名其妙的産生出苦悶的情緒,他不安的咬着嘴唇在被窩裏來回翻轉着身體。
動作越多,心情越發煩躁,長空幹脆爬出被窩沖進浴室擰開水龍頭,嘩啦啦的冷水從頭淋下,終于澆熄了心中突生的煩躁火焰。
長空伸手就想要關閉水閥,卻鬼使神差的将水溫擰回舒适的溫度,不想被雲鷹發現自己剛剛産生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身體漸漸回溫,長空才擦幹身體走出浴室。
雲鷹坐在長空的房間裏,聽着浴室傳出的水聲,沒關緊的浴室門透出氤氲水汽帶起些許有色的幻想,他低垂着頭克制自己的思維不要思考這些目前決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上一次在浴室中借着“教學”的名義對長空做出的事情可一不可再,他既然做出了決定,就不會僅僅為了情/欲更改決定。
濕潤的腳掌踩在地板上,帶出皮膚黏在地板上的微小聲響,雲鷹擡起頭,忽略了少年滴着水的身體從上自下只在胯部圍了一條浴巾的事實,他繃緊神經強自撐起道貌岸然的笑容背過身做出一副忙碌于收視衣服的樣子,心中卻在咬牙切齒的考慮自己堅持的想法到底是否正确。
為什麽長空這死孩子,每次都挂出一副誘受的樣子,天然系真讨厭!
長空對自己*的身體造成了什麽影響一點都沒察覺到,他只是神态自若的擦趕緊身體鑽進了被窩中,當然長空下意識的拍了拍床墊說:“雲鷹,你不睡嗎?”
睡?睡什麽?睡你麽!
雲鷹真想把這句心裏話扔在長空臉上,但謹守決心的男人憋屈的把這些想法壓在肚子裏,拎起自己拿回來的換洗衣物展示在長空眼前,為自己接下來去沖冷水澡而找着借口:“會場太悶熱了,剛才做飯也沾上一身油煙味兒,我去洗幹淨再睡,你先躺着吧。”
“哦,那我等你。”長空理解的點點頭,翻過身從床上跳到地面上看起來似乎想要做什麽。
直覺告訴雲鷹,長空接下去要做的事情絕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因此他趕忙伸手握住長空的肩膀詢問到:“怎麽起來了?”
“把秦池的床拉過來,并到一起就是雙人床了。”長空擡起臉露出笑容,但伴随着這個回答,只能讓雲鷹覺得可惡。
“我和你擠擠就行了,別來回折騰了,屋子裏面不怎麽暖和,別再生病了。”雲鷹趕緊把長空按回被窩中。
挪床?別開玩笑了,挪床這麽大的動靜,不論樓下人聽到了會想些什麽——尤其是在各家運動員們都住在這裏的時候——對長空未來發展都不是好消息,會極大的影響長空的名聲,以後被人挖出來,說不定就會變成醜聞。
“行了,閉上眼睛,我沖沖就回來了。”雲鷹安撫的揉了揉長空的短發,随即走進浴室中。
被長空這麽一折騰,雲鷹什麽绮念都被吓得跑到了九霄雲外,洗澡就真的成了單純的洗澡,沖幹淨身體雲鷹就離開了浴室。
躺在床上的長空之前看起來生龍活虎的,但處在瞌睡的年紀,再經過一晚上的比賽,體力早就被大量消耗,僅僅十來分鐘就沉沉睡去,雲鷹沖混合了無奈和寵溺的眼神凝視長空片刻,輕輕撩開被單擠進被窩中。
标間的單人床并不寬闊,人高馬大的雲鷹一躺下就顯得非常擁擠,他小心翼翼的調整着姿勢不讓自己壓到熟睡的少年,可熟悉的氣息萦繞在身邊,睡夢中的長空馬上挪動着身體擠進雲鷹的懷抱,雙腿還怕冷似的借機卡在雲鷹的長腿之間來回磨蹭着。
少年的身體還沒來得及出現體毛,長空的小腿上只有覆蓋着彈性十足的肌肉和光滑的皮膚,磨蹭起人來絕對是一種舒适的享受。
雲鷹向內挪了挪身體,更加舒适的躺在床上,而本該擁擠狹窄的單人床卻在長空幾乎完全趴在雲鷹懷中而奇異的空出了一條。
雲鷹閉上眼睛,嘴角不着痕跡的勾起淡淡的弧線,收緊手臂擁抱着懷中的少年,沒多一會也陷入睡夢中,懷中的身體軟軟的熨帖在雲鷹胸口,即使在夢中他也滿足的一直維持着嘴角上翹的線條。
淩晨雲鷹突然張開雙眼,眼中的迷茫只存在不到一秒就轉變成了清醒,他悄無聲息的套上全身衣物,甚至連昨天更換下來髒衣服都沒有遺忘在房間內,離開前,雲鷹伸出手掌摩挲着長空一無所覺的臉蛋,少年馬上像一只愛撒嬌的幼貓一樣側過臉磨蹭着雲鷹的掌心。
雲鷹無聲的嘆口氣,垂下頭在長空的嘴唇上印上一個淺淺的輕吻,與來時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又消失在房間中。
秦池回到房間的時候,長空還沒睡醒,少年臉蛋上泛着微微的紅暈枕在松軟的枕頭上正好眠,不過,秦池卻沒有雲鷹“憐香惜玉”的神經,他看着時間咋舌的将長空推醒過來。
“起來了,都快十點了,你昨天晚上到底幾點睡覺的啊。”
“很早啊,吃完了飯沒多久就睡着了。”長空揉着眼睛爬起身,迷迷糊糊的飄着步子走進浴室洗漱。
秦池眼珠一轉,面無表情的臉上因為這雙眼睛透漏出八卦的情緒,靠在浴室門邊若無其事的挑起了話頭:“一會你去哪吃飯?我們一塊下去,還是你的監護人還來做?”
“早餐?雲鷹回去了,我們去大廳吃吧,希望有油條,突然想吃泡豆漿的油條了。”長空換了一身看不出身份的運動服,一邊揉着肚子一邊跟着秦池走出房門。
秦池嘆了口氣,遺憾的說:“雖然你的監護人對人不夠友好,但是他的廚藝真不錯啊。我先給你提個醒,別對飯店提供的菜抱有太大幻想,就是那麽回事而已。”
“你吃過了?……晚上你不是在屋裏吃過才離開的嗎?”長空奇怪的瞥了秦池一眼,随後恍然大悟,長空有些憂慮的上下掃視着秦池,思考後實誠的問到,“你這麽一開始比賽就每天晚上加餐沒問題嗎?要是體重再上來了,難度動作你又做不出來了。”
秦池腳步一僵,随即不在乎的擺了擺手推脫到:“不怕,反正不會有大事的,真到了做不出動作的體重,反正劉教練會把我的食譜換成早餐-清水,午餐-清水,晚餐-清水,快要餓暈的時候扔給我一塊薄荷糖提神的。”
“然後你就哭喊着抱住劉教練大腿保證你可以增加訓練量來消耗體重,換一頓飽飯。”長空已經看透了秦池的做法,他毫不猶豫的吐槽着。
秦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所謂架勢,特別淡定的擺手忽略了長空話中的內容,把長空引入食堂內,非常內行的介紹着:“皮蛋瘦肉粥不錯的,小米粥也挺好。豆漿一喝就知道是豆漿粉沖的,甜到牙疼。不過油條炸得酥脆,挺好吃的。”
“沒有鹹菜之類的嗎?全是甜食的話,吃了會燒心的。啊,我看到了,在那一排。”長空回應着秦池的簡介,同時左右開弓從自助式取下自己想要吃的早點,并且果斷的放棄了之前一直惦記的豆漿轉而換成一杯牛奶。
挑好了食物,長空和秦池習慣性的尋找到了隊友,圍着劉軍和秦松坐成一圈,齊聲喊着:“教練早!”
“還早?上午的比賽都結束了,你們這些孩子,真是得到了偷懶的機會就不放過,一個、兩個都得我們親自挖起來,當自己是土豆一定埋在地底下是吧。”劉軍伸出手指一個個按照順序在小隊員頭頂拍過去,孩子們笑嘻嘻的和劉軍鬧成一團,前夜獲得的團體獎牌足夠他們傻笑到現在了,就算突然降下天災*也沒辦法打消孩子們的積極性。
“教練,咱們今天沒有比賽的,嘿嘿,是不是……那個……嗯~能有點什麽計劃慶祝一下啊?”黃欽涎着臉有些讨好的說,他搓着手心眼神一直瞟向賓館附帶的餐廳後廚,最後沒忍住加了一句凸出中心的話,“聽說今天來了一批新鮮的河蟹啊,特別肥、都是母蟹子!”
“……想吃河蟹就直說,清蒸還是酒釀的?”劉軍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黃欽,還是屈服于小隊員們整齊的眼神之下。
“清蒸!”
“哦,從你們的獎金裏面扣,這個不在贊助費用裏面。”劉軍老神在在的補充上最後一句話,馬上迎來了孩子們的慘叫。
“教練,不是吧!你太壞了!!酒店的河蟹可是按只算價錢的啊!!!”
☆、33每年都吐
劉軍面不改色的把小隊員們從頭到尾挨個敲了個遍,然後意猶未盡的教訓到:“天天都是雞鴨魚肉的,你們還嫌棄夥食不好想要吃河蟹。這時候都在看比賽,賓館的菜價那是一日千裏,我這點可憐的工資啊~哎,趕上了年關,地主家裏也沒有餘糧了。你嫩就看着辦吧,一人我就給出一只螃蟹,不夠的自己算算獎金,看着吃。”
劉軍說到最後還是對一群半大孩子讓步了,小選手們整齊的發出一聲歡呼,随即裝模作樣的在餐桌前做好等着後廚将清蒸河蟹端上來。
沒多一會清蒸河蟹特有的噴香随着後廚中進進出出的服務員們的腳步彌漫在空氣中,引得等待中的小選手們更是心急火燎的口水直流,好不容易等到一盤通紅的河蟹擺放在桌面上,一群男孩們立刻撲了上去——雖然河蟹的大小幾乎一致,而且從外表也看不出來那一只更肥美。
長空并沒有急着往上沖,和秦池等人比起來他對食欲的克制要強得多,但外冷內熱的秦池在這個時候可沒忘記自己的好哥們,操起手就頂着河蟹剛出鍋的熱度給長空搶過一只放在他盤子裏面。
“趁熱吃,省得涼了該有腥味兒了。”秦池勸告長空的時候,也沒忘記加速自己手上的動作,河蟹腿和硬蓋飛快的離開了身體,豐滿的蟹黃擠在河蟹身子正中央,黃澄澄的油順着秦池的手指流了下來。
“……嗯,我不太着急……”長空有些遲疑的說,看着桌面上的清蒸河蟹,忍不住轉過身詢問着服務員:“工具沒有嗎?”
服務員的嘴角抽了抽,有些為難的在長空一桌轉了一圈視線,才低下頭湊在他耳邊小聲說:“我以為客人們不需要呢,這個速度……你懂的……”
長空随着服務員隐晦的描述在自己桌上觀察了一圈,無可奈何的承認就連幾個教練的吃相也比較奔放,他只能回過頭理解的說:“我想要一份工具,麻煩給我拿過來吧。”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很快為長空取來工具。
長空終于松了一口氣,空嘴靠着牙齒破開河蟹爪子和大鳌什麽的太虐了,長空可不覺得自己的牙齒這麽堅強,何況還會破壞內部的肉質。
長空不緊不慢的剪開蟹腿,把其中的肉質完整的擠出來,剩下的幾條腿也如法炮制,雪白的寫肉擺在同色的碟子裏,長空淋上了帶着蒜香的醬汁送入口中,鮮香的味道瞬間彌漫在口腔裏,長空享受的眯起眼睛嘴角上揚,手上的動作霎時加快了不少。
吃掉了沒幾塊肉的蟹腿,長空雙眼發亮的掏出蟹黃,彈性十足的口感綿密的滲入蟹油的香味兒,沒有紅肉油中的黏膩,反而帶着海鮮特有的鮮香味道,長空伸出舌頭在沾上不少蟹黃的手指上舔了舔,把最後一丁點香味也送進口中,随後對着肥肥的河蟹身體下手。
劉軍這次請客吃河蟹雖然每個人的數量不大,但勝在質量過瘾,不過也因為質量太過硬了,反而造成了反效果——河蟹再肥美也就巴掌大,成長期的少年們食量都是超越人類想象極限的,一只河蟹剛剛夠他們拼出點味道來,根本解不了肚子裏的饞蟲。
“哎……”幽怨的嘆息聲被隊伍中的小選手們整齊的發出來,凝聚成身後慘淡的黑霧。
秦池看向四處查看卻就是不看自己的老爸,眼神更加怨念了,在十多分鐘的眼神攻擊都無果後,他耷拉着腦袋慢吞吞的往回走,吃“早餐”的心思也沒有了;黃欽、肖宇和馮逢因為家長都在附近,被秦池的眼神提示之後,馬上離開了桌子準備對自己親爹媽發起攻擊,祈求憐憫;只有長空坐在原地,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事情,本來同樣欲求不滿的貪吃心态被破壞得幹幹淨淨。
別的家庭越是甜蜜幸福,越能夠凸顯出長空的形單影只,……雲鷹……長空根本不清楚雲鷹現在在哪裏,他甚至不敢猜測雲鷹身處什麽環境,遭遇了些什麽人、做過什麽事情,還有會不會注意到他突然被寂寞侵襲,升起了過于矯情的撒嬌心态。
長空垂下頭計算了一會自己的獎金,想到自己現在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轉過頭大喊了一聲:“給我再來六只清蒸河蟹!”
食物真的可以撫慰人心,當長空把自己扔進口腹之欲中的時候,他把多年來一直求而不得的親情抛之腦後,狠狠的咬着蟹肉。
揉着發脹的肚子,長空腳步虛浮的走回自己房間,他可沒忘記再給秦池帶了幾只河蟹,兄弟不是空口說說就算數的,這個時候長空可不會帶着一身清蒸河蟹的味道和鼓脹的肚子回去刺激秦池,這樣做人太不地道了。
出人意料的秦池竟然不在兩人共用的房間裏面,長空順手将食盒放在秦池床頭,自己翻身躺在床面上歇了下來,他伸手揉着自己的肚子,沒多一會就在餐後的困倦中陷入睡眠。
長空睡得并不安穩,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是視線中都是一層層的灰白色迷霧,他茫然的在白霧中一直向前走、向前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扇門出現在長空眼中。
這明明是長空的夢境,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只能看着自己伸出手掌慢吞吞的擰開突然出現的房門,眼前的一切都亮了起來,一家人的歡聲笑語有些嘈雜的鑽進長空耳中。
“兒子,多吃點,爸爸媽媽還怕在你身上花錢嗎?不把你養的好好的,我們賺錢是為了啥?”女人帶着一戀愛的笑容,手掌不停的忙碌着,完全不顧自己手指上咯出的傷口,一直剝着螃蟹的硬殼把其中的蟹肉一點一點的掏幹淨,放在對面的男孩盤子裏。
男孩臉上的眼神很是不耐煩,他推開自己眼前的盤子,形狀優美的眉毛擰出一道褶皺:“我說了,我不愛吃蟹腿肉,我就要吃蟹黃!”
“好,等等,媽媽給你剝,別着急。”女人說話的語調沒有一丁點的改變,顯然就算是兒子跟自己鬧別扭她也不放在心上。
可長空眼前的視線一轉,突然與女人對了個正着,女人的表情就透出了一股意味不明的敵意:“你回來了也不會叫人的麽?看什麽,還不趕緊過來吃飯!天天像是催命一樣,看到什麽都想吃,真是生來讨債的。”
長空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沉默的走進隔壁陰暗的小房間,放下書包、換好衣服,站在穿衣鏡前面色慘淡的深呼吸了好久才推開門走出房間,他木然的坐在女人的另一側,孤孤單單的仿若不存在一樣吃着桌面上已經變冷的菜,那些菜顯然早就被人吃過了,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對着閃亮亮的鋼制盆中通紅的螃蟹伸手碰一下。
長空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處在什麽時間了,這是他和碧海剛剛中考結束的那一年的中秋節,碧海本來落榜了,但是成績一出來碧海就“生病住院”了,而且一住院一年,一年後本該在高一念書的長空又被逼着考了一次高中。
長空仍舊茫茫然的游蕩在夢中,自己再清醒也沒辦法掙脫夢境,他看着自己回到色調陰暗的小房間裏面,打開臺燈一言不發的坐在書桌前做作業、寫練習題,房間在一片黑暗之中異常的壓抑,只有擺放在書桌上的一盞孤燈透出些許的光亮。
冰冷孤寂的感覺蠻橫的在長空心中肆虐,他苦笑着坐在單人床邊,看着年少時候的自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抱緊自己的身體,将自己縮成一團。
“早就過去了,我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為什麽會這麽清晰呢?”
是啊,為什麽會這麽清晰,長空甚至對自己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都記憶模糊了,卻還記得自己回到家中看到的刺眼一幕,還記得入口發冷的飯菜,還記得碧海咽下蟹黃時候嘴角的油漬和他得意洋洋炫耀的眼神……一切一切長空都記得清清楚楚,唯獨不記得的是他自己。
長空把自己的感覺扔在了角落之中,知道沒人在乎他,他也就裝作自己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強迫自己快樂起來,只有無知才能夠無所謂,也才能夠無所畏懼。
長空環抱着自己的身體哆嗦起來,他看似堅強的長大了,可是年幼時候留在心上的傷口卻從來血粼粼的未曾愈合,而他又是一個男孩,長大了更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更加沒有哭喊着要求疼愛、要求公平的資格,長空就這麽假裝毫不在乎的将真正的自己遺棄在了過去之中。
長空閉着眼睛,不讓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但他臉上卻彌漫着淚水,至少在這個空蕩蕩的夢境之中,沒有人會發現他的軟弱。
長空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流淚的時候,夢境中的一切開始破碎消失,他此時此刻是真的躺在賓館房間的單人床上蒙着臉無聲哭泣,更沒有注意到一個提着食盒的男人走進房間。
雲鷹走到床邊,看着長空像是被遺棄在路邊、對未來茫然無措的幼貓一樣無聲的流着眼淚,他完全不能夠理解的揚了揚眉毛,卻下意識的知道這是個好機會。
溫暖的手掌貼在長空臉上,扯開他固執捂住雙眼的手掌,長空轉動着眼睛,視線與雲鷹交錯在一起,少年的眼睛裏慢慢找回焦距、透出神采。
雲鷹松開緊握着長空手臂的大手,揉了揉他的短發:“做惡夢都夢見什麽了,你竟然吓哭了。”
“……因為沒吃到河蟹。”長空囧着一張臉回答,立刻換來了雲鷹無奈的眼神,他背過身拿出自己提來的大號食盒,裏面擺放着已經全部被收拾好的河蟹,它們只等待着長空下嘴享用。
“以後別哭了,每年都讓你吃河蟹撐到想吐行麽?”
“每年都有河蟹吃?”長空眼睛亮晶晶的看向雲鷹。
“當然了,只要你希望,每年、每年……”
☆、36親一下就睡
雲鷹清楚長空剛才的噩夢肯定不是少年說出來的那麽簡單,但既然長空不願意說,他也不會追根究底的詢問,喜歡一個人并不代表他就有資格調查清楚對方的全部心思和過往,長空有保留自己*的權利,而他只要确定長空現在心裏好轉就足夠了。
觀察着長空恢複血色的臉頰,雲鷹推着少年的脊背将他拉起身坐好,細心的将醬汁淋好才把河蟹推到長空面前:“趁熱吃,我看你挺喜歡的,臨時向後廚借的地方。這一頓吃過瘾,暫時不能再吃了,海鮮類的東西吃多了,你該肚子疼了。”
長空嗅着空氣中傳來的香氣,看着眼前紅彤彤的蟹黃,只能一頓用力的深呼吸,試圖将脹滿的肚子騰出一塊大些的位置存放美食。
長空的做法很快收到了奇效,他發現提着氣的時候胃部感覺确實比較“空虛”,露出喜悅的笑臉,長空大口大口的将蟹肉往嘴裏塞,過量的飲食讓長空胃部一陣陣傳來脹痛的壓迫感,當他輕而易舉的把這種感覺抛之腦後。
雲鷹特意做給他的河蟹,再撐也要吃光!
長空咽下最後一口蟹肉,發現自己胸腔中連深呼吸的空隙都沒有了,他悄聲卻短促的呼吸着,努力維持臉上興高采烈的笑容看向雲鷹。
雲鷹顯然對少年“全盤肯定”自己廚藝的做法感到滿意,他伸手揉了揉長空的短發、收拾幹淨桌面就拎着食盒退出了房間:“我還有工作,先回去了,下午沒事就好好休息,我看劉叔沒打算給你們安排訓練。”
“好的,我會的。”長空臉上的笑容沒有一絲為難,他乖巧的點頭向雲鷹保證,直到男人關緊房門把标間的空間全部留給長空獨自享受的時候,他的表情馬上垮了下來,抱着肚子難受的癱在床面上滾來滾去,“好漲,難受死了,我明年絕對不會喊着吃河蟹了。”
長空從仰卧變成了側躺終于覺得肚子好受了一些,但深呼吸什麽的仍舊只是浮雲,他終于努力挪動着腳步慢吞吞的蹭進浴室中,抱住馬桶努力為自己催吐。
可惜,也許是平時身體素質太好,就連自己的食道和胃腸都無比強壯,長空努力了半天也沒能成功的将食物從胃中掏出來,他挫敗的捧着脹痛的肚子重新爬回床上,不停滾來滾去的睡不着。
帶着困倦又難受的滋味,長空直到天蒙蒙黑之後才隐約有了一丁點的睡意,秦池就在這個時候大喇喇的推開了房門。
“長空,我回來了~!看我給你帶了……什、麽……呃……你怎麽了?”秦池維持着高高舉起右手飯桶的姿勢,看着長空像只煮熟的大蝦一樣蜷縮在床墊上。
這可把秦池吓壞了,長空預賽時候高燒滿臉通紅的樣子還深刻的印在秦池腦海中,他可害怕長空再有什麽好歹的。
秦池趕緊扔下手中的飯桶,急忙沖到長空面前摸向少年的額頭,随後他放心的停住了動作:“不高燒,挺好的?長空,你這是怎麽了,還擺出個‘蜷縮’這麽高難度的動作。這樣躺着難受不難受啊,我給你帶好吃的回來了,我爸給我買河蟹了!”
“…………”長空額頭瞬間掉下一排黑線,他有氣無力的指了指秦池的床頭說:“我也給你買了,你吃吧,我已經吃飽了,真的飽了,很飽、很飽、很飽。”
一連三個“很飽”充分的反映出長空對河蟹此時此刻的怨念,說完了這句話,長空一翻身将被子裹在身上,重新窩回被窩裏面挺屍,發誓要用睡眠消磨掉肚子裏面充塞的蟹肉。
秦池一聽長空還專門給他帶份了,心裏高興總是冷冰冰的臉上就帶出了笑容,他捧着飯桶加上一句:“你不要,那我就都吃了。”
随後對着河蟹左右開弓,不過,沒多久之後,長空的感覺也同樣降臨在了秦池身上,被秦池戲稱為“煮大蝦”的姿勢很快就被秦池也擺了出來,兩個少年一起抱着肚子難受的在床上滾來滾去,整夜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射入客房內,照亮了長空和秦池相視苦笑的臉,他們眼睛下面挂着同樣迷人的烏青——吃撐到一夜不睡什麽的好虐心。
“起來麽?”長空揉着終于感到空閑的肚子詢問秦池。
秦池拎高被單遮住自己的臉,從被子裏透出出悶悶的聲音:“不要,讓我裝死吧,不然我就真的要死了!我現在渾身別扭的難受,還沒有力氣,晚上的全能比賽死定了!”
躺在對面的長空看着秦池不願意露臉面對現實的鴕鳥樣子輕笑出聲,他背過身同樣拉高了被單:“那我也睡了,等午飯再起來吧。”
真是花錢買罪受!
長空和秦池想到昨天的行徑,都在心中惡狠狠的詛咒着自己的敗家行為,然後帶着這個念頭終于沉入夢鄉,他們醒來的時間比自己預計得要晚的多,幾乎太陽落山才從床板上爬起來。
剛剛清醒的身體絕沒有沒立刻調整到興奮狀态的可能性,因此晚上的全能賽不出意外的,秦池和長空兩人全軍覆沒。
本來排名第六的秦池一路發揮失常,在結束的時候成績摔倒了第九,而之前排名第十一的長空,更是幹脆墊底了事,連自己拿手的項目都翻不出花樣了。
“你們,啊,你們!讓我說你們倆什麽好,到底幹什麽了,今天狀态差成這個樣子!”劉軍敲着手下最有前途的兩名小将的額頭恨聲問到。
秦池擡起頭無辜的看向窗外,長空尴尬的抓着自己的短發,過了一會,兩個人才小小聲的說:“教練,沒別的,就是吃撐了。”
“吃、吃撐了?!你們兩個明明昨天晚上都沒下來吃飯,也沒出賓館,怎麽就吃撐了!”劉軍聽到這個出人意表的答案,更是怒火中燒。
到底什麽東西這麽金貴,吃一頓還能把獎牌吃丢了!
“那個、啊哈哈哈,我爸給我二十只清蒸河蟹。”秦池影響劉軍的眼神特別無辜。
劉軍眯着眼轉向長空,長空低下頭可憐巴巴的左腳踩着右腳玩,聲音從短發的劉海之間飛了出來:“我也買了二十只,呃,其中有六只是給秦池帶回來的。”
“你們這群敗家孩子啊!哎~行了,反正比賽也結束了,不用我說,你們兩個自己明白自己錯過了什麽,我也不用你們回去寫檢讨,自己好好想想吧,別再因為吃耽誤了後天的比賽,後天可是單項了,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到時候國家體育局的老家夥們對你們的評價是‘可以培養’,還是‘發揮不穩定,再考慮’就看你們自己的表現了。”劉軍擺了擺手,看着垂下頭開始自我反省的長空和秦池,不願意再增加他們的心理負擔,直接讓孩子們回去房間休息。
回到房間後,秦池有點煩躁的抓了抓頭發,看向長空說:“我真的挺遺憾,可是卻沒有什麽想反省的,幸虧劉教練沒仔細問,不然還不知道該說點啥應付過去。”
“……我也沒有,總不能說吃的時候很開心,所以因為吃多了比賽不行也沒有什麽吧,教練肯定會一直陰森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