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周女士敲了半天門無人應答,有些擔心,找到房間的備用鑰匙,推門而入,看着眼前的場景一愣。

房間一覽無餘,床鋪上空空蕩蕩的,窗戶大開着,窗簾被風吹得鼓起。

梳妝臺上壓着一張紙條,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周女士,我起床上課去了!”

這狗爬般的字體看得周女士笑着連連搖頭,心道這孩子也太心急,字都寫飛了,回頭得給她幾本字帖,好好練練才成。

突然,她眯起眼睛,彎腰從桌面上撿起幾根白色長毛,心中困惑,這些是什麽?

周女士的困惑阮阮無從得知,此刻阮阮貼着窗戶深深呼了口氣,差一點。

由于一時之間變不回去,阮阮幹脆順着窗戶爬到樓下,扒着樓下的窗戶沿,躲開周女士的視線。

周女士住在四樓,阮阮爬到了三樓,低頭往下面看,裏面是一圈綠化帶,外面是平實的水泥地。

如果這樣跳下去,摔在綠化帶裏還好,如果摔在水泥地上,再蓬的熊毛也不能保證她毫發無損。

阮阮的思緒在往上爬回去和繼續往下爬之間糾結。

忽然她感覺一道灼熱的視線投射在自己身上,阮阮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擡頭往上面的窗戶看,沒有人。

她稍稍松了口氣,視線随意往旁邊看,敞開的窗戶旁,黑發少年探出頭來注視着她。

放大的面龐赫然映入眼簾,阮阮驚恐地瞪圓眼睛,渾身一哆嗦,身體幾欲後傾,幸好少年及時伸手抓住阮阮。

阮阮受驚之餘,如同攀附樹幹一般四肢熊爪爪緊緊抱着少年的胳膊,腦袋靠在少年脖子的位置,跟随少年起身的動作回到三樓的房間。

陸汣渾身僵硬,蓬松略有些紮人的熊毛擦過皮膚,小家夥腦袋抵在他的頸間,噴吐的呼吸溫熱且真實。

毛茸茸的熊耳朵在眼前晃來晃去,陸汣小心翼翼伸出手,掌心合攏,捏了捏可可愛愛的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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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到了,活的,活的熊貓!

陸汣眼眸中光彩燦然,耳根紅透了一片。

阮阮被揪住命運的熊耳朵,上半身倏地支起,熊爪爪合攏搭在陸汣肩膀上,眼睛因震驚而瞪得圓圓的,不敢置信地望着陸汣。

顧忌熊耳朵還在對方手裏攥着,阮阮敢怒不敢言,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小奶牙,嘴裏發出抗議的嗯嗯聲。

陸汣的手順着熊耳朵往下一撸到底,又着重揉了揉阮阮的發頂,将翹起的熊毛撫平到半翹不翹的狀态。

他的指尖有股藥水味,無意間湊近阮阮鼻子,阮阮忍不住打了熊噴嚏,眼角沁出生理性淚水,潤濕一小片黑色眼尾。

陸汣緊張地松開手,放阮阮下來,阮阮瞬間蹭到窗戶旁邊,揉了揉鼻子。

“抱歉,我沒有洗手。”

少年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但不知為何阮阮似乎感覺他有幾分無措,還有他對自己的善意。

阮阮此時已經認出少年正是昨天他在青鸾娘娘雕像旁見過的問路少年。

他穿着一件運動短褲,膝蓋上小腿上青紅的劃痕都暴露在空氣中,阮阮注意到他手背上也有樹枝的劃痕。

這幅凄凄慘慘的模樣,是在山裏摔了一跤吧。

阮阮默默同情了他一番,人類身嬌體嫩,又不像他們熊貓有厚厚的熊毛護身,貿貿然往山裏走,只有吃苦受傷的份。

陸汣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阮阮,他有心想去洗幹淨手,又擔心一離開自己的視線阮阮就跑掉了。

昨日他本想進山逛逛,班車行至半途雨勢漸大,難以行駛,只得折返。

本以為這次游玩只能無功而返,誰成想天上掉下個熊貓來。

阮阮被他看得心裏發毛,黑爪爪搭在窗沿,想着若有什麽不對勁,直接蹿下去算了。

這時房間門鈴聲響起,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

陸汣和阮阮對視一眼,默契地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慌亂。

陸汣上山的事情是瞞着母親的,身上的傷口也沒讓母親看見,他自己找得當地診所塗的藥。若是讓母親發現,數落一頓倒是其次,被迫待在家裏養傷才叫無聊透頂。

阮阮則是不想讓更多人看到自己熊貓的模樣。

門鈴聲還在想,陸汣轉身去衣櫃裏找長褲換上,阮阮熊爪捂住眼睛背過身去,她還有一層身份是人呢!

陸汣穿着拖鞋打開門,周女士熟悉的臉龐露出來,陸汣喊了聲,“媽。”

周女士上下打量陸汣,神色有幾分狐疑,“你身上怎麽有股奇怪的味道?”

陸汣打了個哈欠,神色懶散,“可能是房間消毒水的味道,開着窗戶透透氣。”

周女士順着門的縫隙看到敞開的窗戶,陸汣也跟着轉頭看過去,窗戶的位置空空蕩蕩的,他單手插在兜裏,若無其事轉開眼睛。

“好了,趕緊換身衣服,下午咱們就回去,你不是嚷嚷着要來這裏看看自然風光,整天待在房間裏都快發黴了。待會我去參加學校的捐贈儀式,你去不去?”周女士問道。

陸汣不感興趣地掀了掀眼皮,“不去。”

周女士沒有勉強,囑咐幾句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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