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這一天的熊高注定為阮阮而沸騰。

阮阮在短短一個下午打破兩個田徑項目的記錄。

并不僅僅是熊貓高中的校運會記錄, 阮阮的成績比省運會記錄還要快上1.02秒。

即使熊高校運會的成績并不會被省運會認可,但阮阮的實力毋庸置疑。

而她僅僅14歲,還只是一名高中生。

熊高操場上, 阮阮站上領獎臺。

看臺上掌聲沸騰, 阮阮一瞬間被歡呼與喝彩淹沒,聞訊趕來的記者圍在領獎臺前拍照。

閃光燈仿佛四面八方的星子, 阮阮對着鏡頭露出一個懵懵然的笑容。

奶白皮膚柔軟黑發, 乖巧可愛。

校長用驕傲的目光看着阮阮,“祝賀你,阮阮同學。”

阮阮笑得眉眼彎彎, “校長叔叔,這樣我們班是不是不用扣分了?”

阮阮體會不到衆人的激動情緒所在, 她只是将從前在山林中的奔跑換到塑膠跑道上而已。

李之雅為了害她出醜, 居然連班級都不顧, 阮阮既然接下這個任務,就要認真完成。

校長哭笑不得, 阮阮澄澈眼眸中的認真并不作假,他笑眯眯道:“不僅不扣,還要加分。”

阮阮放心了。

本市新聞的記者拿着話筒圍上來采訪阮阮:“阮同學,這次比賽中是什麽激勵着你跑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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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的位置,“肚子痛,痛得想快點跑完。”

記者:......

又有記者問:“阮同學, 你跑這麽快有什麽訣竅嗎?”

阮阮老老實實搖頭:“不知道。”

記者:......

記者還想再問, 阮阮遠遠看見陸汣和她招手, 眼前一亮,和記者說了聲再見, 一溜煙跑掉。

陸汣上下打量阮阮,唇紅齒白,氣色紅潤,不像是誤吃瀉藥。

安全起見,陸汣還是打算帶阮阮去看醫生,做個全身檢查。

另一邊,記者們讓當事人溜掉,只好采訪阮阮的老師同學,豐富豐富素材。

老師同學把阮阮一頓誇,有個同學靈機一動用了個比喻:“阮阮同學在我們五班就像是熊高的熊貓,誰不喜歡?”

記者錄得差不多準備收工走人,打眼看見一群學生聚集在樹下面。

出于媒體人的直覺,記者們将鏡頭湊過去。

原來是有個女學生被困在樹上,被保安架起梯子救下來。

只是女學生的模樣是在狼狽,衣服上沾了泥巴不說,頭發仿佛陳年的大掃把,亂糟糟一團。

事情不大不小,記者準備走人。

正在此時,神奇的一幕出現。

不知從哪裏飛來的鳥兒成群結隊出現在天空中,追着女學生掉鳥屎。

啪嗒啪嗒啪嗒。

鳥屎落在李之雅身上頭發上,李之雅抓了一手屎,滿臉崩潰,一邊大喊大叫一邊四處逃竄。

很多圍觀同學因為湊得近,慘遭鳥屎誤傷。

一時之間,以李之雅為圓心,大家都往遠離她的方向逃跑。

記者的鏡頭蓋上滑落一坨鳥屎,模糊的鏡頭記錄着這離奇的一幕。

黑羽站在樹上,兩只翅膀叉在腰間,氣哼哼昂起頭。

李之雅最後鑽進教室關好門窗才躲過鳥屎攻擊。

常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她想讓阮阮在全校面前出醜,結果自己反倒招惹一身屎臭。

阮阮配合醫生做完檢查,檢查顯示阮阮身體并無異樣。

陸女士和陸汣避開阮阮和醫生說話。

找到高水平的醫生為阮阮做檢查需要周女士的幫助,學校裏的事情陸汣并不打算隐瞞陸女士。

醫生扶了扶眼鏡,分析道:“阮阮體質特殊,瀉藥的成分進入她的身體被分解,沒有發揮作用。”

陸汣點點頭,周女士一巴掌拍在陸汣大腿上,溫柔的眉眼此時為怒氣覆蓋。

周女士沒想到人心能壞成這樣,如果李之雅的計謀得逞,那該給阮阮留下多大的心理陰影。

好在阮阮福氣大。

周女士他們和醫生交談時,有意不叫阮阮聽見。

其實只隔着一層牆壁,以阮阮的敏銳的聽力,她能聽見他們在讨論的內容。

阮阮心中已經沒有異樣的情緒,他們熊貓遇到事情打一架就解決。

阮阮将李之雅挂到樹上的同時也将這個人抛諸腦後。

運動會結束後的第一個上學日,阮阮來上課就得知李之雅退學的消息。

高中轉學雖說不尋常,但也并非沒有,同學們短暫議論幾下便不再留意。

由于阮阮在運動會中的突出表現,有體校的老師想挖阮阮去念體校。

周女士問過阮阮的意見,阮阮想留在熊貓高中念書。

周女士摸摸阮阮柔軟的發頂,“我知道了。”

不知道周女士用了什麽法子,自那以後沒有人再來打擾阮阮。

阮阮還有其他在運動會中獲得名次的熊高學生獲得前往本市熊貓園做志願的機會。

由于人數衆多,需要分批次前往。

熊高論壇蓋起高樓連載“八一八我在熊貓園做志願的日子”。

點進去基本都是各個角度的熊貓偷拍圖,熊貓磕竹,熊貓爬樹,熊貓喝水,熊貓摳腳...

“啊啊啊啊啊!”

“瘋狂吸入...”

“先rua為敬。”

“懶懶大寶貝,快看鏡頭!”

“好恨,為什麽我體育不行?”

“我明天就起來跑步,明年運動會争取跑個前三,為了熊貓,拼了!”

“樓上,加我一個!”

......

阮阮正埋頭和鹵雞腿做奮鬥,阮苗把手機屏幕支在阮阮面前,“阮阮快看,我的心都萌化了。”

阮苗一臉姨母笑。

阮阮咽下一口飯的間隙擡頭看了眼屏幕,照片裏的熊貓坐在竹子堆裏左手一個筍右手一根竹,臉上洋溢着幸福而陶醉的笑容。

視線掃過熊貓的臉,好像...有點眼熟?

還沒等阮阮細想,下一秒就被一大堆竹子攫取心神。

竹身青翠欲滴,竹葉繁茂多汁,竹子的清香仿佛在鼻尖萦繞。

阮阮默默流口水,它吃的竹子看起來好美味。

手裏的雞腿瞬間不香了。

阮苗抓住阮阮的胳膊,“阮阮,等輪到你去熊貓園,多拍點照片給我!大頭照,爪爪照,耳朵照,尾巴照,通通都要。”

阮阮忍不住暢想,等輪到她去熊貓園做志願,借上一根竹子磕一磕應該沒問題吧!

回教室路上,阮阮感覺發頂一沉,伴随着熟悉的啾啾聲,黑羽從背面撲在她身上。

黑羽腦袋埋在阮阮頭發裏不肯擡起頭,脖頸處有濡濕的感覺。

阮阮和吓得懵住的阮苗打了聲招呼,匆匆離開。

趙嫣然遠遠看見阮阮跑過來,她不由自主放慢腳步,眼神凝聚在阮阮身上。

她被陸汣警告過後得知真相,心中陷入一種愧疚與焦灼,但又拉不下面子認錯。

阮阮的身影近了,趙嫣然深吸一口氣,略帶僵硬地擡起一只手,輕微的音節從嘴中吐出,“阮...”

一道身影從眼前掠過,阮阮沒有停留。

趙嫣然悻悻收回手。

午後的陽光明媚燦爛,女孩子跑起來時裙擺随風飄動,背上還趴着一只黑鳥。

黑鳥?

趙嫣然覺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阮阮跑進小竹林,四下無人,只有風吹竹葉聲陣陣。

阮阮轉過頭,輕輕撫摸黑羽光滑的脊背,語氣難掩關心,“黑羽師兄,你怎麽了?”

阮阮能察覺到黑羽的情緒不對勁。

明明早幾天黑羽和阮阮告別時,還興沖沖說要回去找他的心上鳥。

黑羽攬着阮阮的脖子,嚎啕大哭,“阮...阮,它看上別的鳥,不要我了,嗚嗚...”

黑羽一邊用翅膀抹眼淚一邊抽抽噎噎,“我老婆沒了,嗚嗚哇哇,我好可憐!”

說完黑羽整只鳥從阮阮身上下來,在草地上滾了幾圈,兩腳朝天癱倒在地上,白色絨毛覆蓋的胸脯被淚水打濕。

仿佛鳥雕塑。

生無可戀。

什麽鳥最苦?失戀的鳥。

阮阮蹲在地上,兩只手舉起,貼心地為黑羽遮擋陽光,形成一片小小的陰影。

黑羽沒有動,阮阮也不動,她就這樣靜靜陪着他。

久到阮阮兩腳發麻,酥酥癢癢的麻意讓她難以穩住身形,後仰坐在地上。

阮阮揉了揉發麻的腿,黑羽轉了轉眼珠,貼着阮阮,用翅膀給她扇腿。

阮阮認真地說:“黑羽師兄,我一定幫你找一只更好的鳥。”

“我吃好了。”阮阮從座位上跳下來,和衆人打了聲招呼,就跑上樓去。

周女士放下碗,無不擔憂道:“阮阮是不是有心事,才喝了兩碗湯。”

桌上有阮阮最喜歡的竹筍火腿湯,平日裏阮阮能喝上四碗,今天居然只喝了兩碗。

陸汣覺得周女士杞人憂天,阮阮沒心沒肺的能有什麽煩惱。

不過兩碗湯而已。

接下來接連幾天,阮阮都早早吃完飯回房間,饒是不常在家的陸先生都察覺到阮阮出現在客廳的次數直線下降。

阮阮躲在房間裏做什麽呢?

“我猜得沒錯,肯定是有心事。”周女士篤定。

陸家兩個男人面目相觑,他們想不出阮阮能有什麽心事?

“該不會戀愛了吧?”周女士提出一個猜測。

陸先生神情嚴肅,“阮阮還小。”

周女士和陸先生對視一眼,把目光轉向陸汣。

陸汣被父母探究的目光盯得心裏發毛,他撓撓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阮阮在學校裏有沒有親近的男孩子?”周女士問。

“沒有吧。”陸汣搖搖頭,“阮阮晚上不是回家就是上晚自習,偶爾跟着我和龐卷出去玩。”

龐卷?

陸汣心裏咯噔一下,不會吧?

陸先生和周女士面無表情盯着陸汣。

陸汣從沙發跳起來,抓了把頭發,“我會查清楚的!”

回到房間,陸汣給龐卷打電話,約他打游戲。

電話那頭龐卷拒絕了,“老大,我晚上有事。”

陸汣回想阮阮和龐卷相處的細枝末節,還真讓他咂摸出點不同尋常之處。

三人聚會時,龐卷尤其喜歡帶花樣精致的甜點。

陸汣不嗜甜,龐卷是不是專門帶給阮阮的?

龐卷是個有些膽小害羞的人,但在阮阮面前話特別多,每每看見阮阮就笑得見牙不見眼。

說好三個人的行俠仗義,他們卻背着他眉來眼去?

陸汣在陽臺上越想越坐不住,恨不得立馬天亮,明天殺到學校問個究竟。

陽臺的窗戶大開,夜風灌進來,還有一陣怪異的鳥叫聲。

鳥啼聲哀怨婉轉,夜裏聽得人心煩。

陸汣起身關上窗戶。

同一樓層的另一扇窗戶下,阮阮盤腿坐在地毯上,眼睛專注地看着電腦屏幕。

将各種形态的鳥兒照片一一保存下來。

和龐卷發消息約好周末見面時間,阮阮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臉頰的小梨渦若隐若現。

這麽多優質鳥,黑羽師兄應該能找到合适的,早日走出失戀陰影。

阮阮望向窗外,皎潔的月光照在白玉蘭樹上,黑羽孤零零一只鳥對月哀鳴。

好不可憐。

阮阮不能任由失戀的黑羽在外面游蕩,就将黑羽裝進書包帶回陸家。

黑羽在白玉蘭樹上搭巢,據他描述自己一眼便看中這棵白玉蘭樹,潔白的玉蘭花象征着他內心世界的蒼白孤寂。

阮阮聽不太懂,總感覺失戀的黑羽師兄進入另一種難以理解的境界。

想到這裏,阮阮長長嘆了口氣,希望新的戀情早點到來,将從前的黑羽師兄帶回來。

熊貓好難,熊貓要頭禿了。

陸汣沖到學校第一件事就是把龐卷攔下來,龐卷打了個哈欠,看着殺氣騰騰的陸汣,一臉茫然。

陸汣視線掃過龐卷淩亂如同鳥窩的卷發,再度陷入懷疑,不能吧?

龐卷這種綿軟的性子能背着他拱他陸家的小白菜?

“老大?老大?”龐卷見陸汣怔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陸汣回過神,擺出一副質問的表情,“說!有什麽事情瞞着我?”

龐卷讓陸汣兇悍的眼神吓得兩腿發軟,他結結巴巴:“沒...沒有啊。”

“關于阮阮的?真沒有?”陸汣手搭在龐卷肩膀上微微用力,露出明晃晃一口大白牙,“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龐卷當場慫了,選擇屈服,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和盤托出。

龐卷舅舅名下有家花鳥市場,裏面有很多品種各異的鳥兒。

某次閑聊中阮阮從龐卷口中得知這件事情,阮阮便拜托龐卷找一些鳥的圖片,越多越好。

龐卷一向相當崇拜且喜愛阮阮,聽了阮阮的請求當場拍着胸脯答應下來。

“就這麽簡單?”陸汣半信半疑。

龐卷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

“那你怎麽不告訴我?”陸汣問。

“老大你也沒問啊。”

呃,有點道理。

“那阮阮為什麽不告訴我?”陸汣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如果阮阮想養鳥,陸家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反對。

除非阮阮有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會是什麽呢?

一個念頭劃過陸汣的腦海。

他震驚地睜大眼睛,難道不是龐卷想拱他家小白菜,而是阮阮看上龐卷這個小卷毛?!

養鳥只是借口,一切根本目的是為了接近龐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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