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半夜, 阮阮不睡覺幹什麽去了?

陸汣眉頭無意識擰起。

阮阮坐在地板上,默默懷念三秒有緣無分的大蘋果。

身後陸汣忽然啞了聲,阮阮轉頭看, 就見陸汣站在自己房間門口, 手握在門把手上。

!!!

阮阮全身熊毛都豎起來了。

她噌得一下從地板上跳起來,以熊生最高時速, 邁着小短腿撲向陸汣, 兩只熊爪爪緊緊抱住陸汣的腿。

仿佛一個毛絨腿部挂件。

左腿突如其來的沉墜感讓陸汣身形一晃,他看抱着自己小腿堅決不松爪的阮阮,哭笑不得。

陸汣想把阮阮抱起來, 手指才剛碰到阮阮背部的茸毛,腿部的毛團子反應激烈。

兩只熊爪抓着褲子的力道更緊了, 毛茸茸的腦袋埋進去, 蓬蓬毛擠到兩邊。

全力确保整只熊與陸汣的腿毫無縫隙。

讓熊貓團子一打岔, 陸汣哪裏還記得腦子裏冒出來的一點疑惑。

他試探着擡起左腿,像從泥沼裏拔出腿, 艱難而沉重。

随着陸汣邁步走的動作,阮阮的身體随着上升又落下。

她下意識爪爪往上抓緊褲子,伴随布料撕裂的聲音,陸汣的條紋睡褲被撕開一個碩大的不規則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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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暴露在空氣中,阮阮爪尖還殘留睡褲的布縷。

黑色眼圈覆蓋下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飄向牆上挂着的風景油畫。

阮阮爪爪背在身後,邁着小碎步往後挪動身體。

陸汣眼睜睜看着一個黑白色的殘影鑽進自己房間。

一陣穿堂風吹過, 啧, 有點冷。

陸汣去衣帽間換上新睡衣, 至于換下的破洞睡褲,陸汣不打算丢掉。

他把睡褲疊得整整齊齊, 着重把熊爪爪撕破的裂口放在可以看見的一面,放在櫃子裏。

熊貓團子撕壞的第一件衣服,留念。

做完這一切,陸汣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陸汣去樓下給阮阮洗了個新蘋果,塞進阮阮懷裏。

看着阮阮專注地低頭啃蘋果,陸汣起身走出房間。

他還沒給阮阮關上房門。

阮阮耳朵悄悄支棱起來,聽着陸汣的腳步聲,心中警報直閃。

聽這腳步聲的方向,不會是去她的房間吧!

阮阮哪裏還顧得上吃大蘋果。

陸汣前腳剛出房間,肯定不能從陸汣的房間出去。

那就只能爬窗戶了。

陸汣走到阮阮房間門口,床上仍是空空蕩蕩的,陸汣心裏那點異樣感重新浮上心頭。

“老大?”

陸汣愕然轉身,只見阮阮赤着腳站在走廊上,頭發散在肩頭,一臉疑惑地看着他。

“去哪了?”陸汣站在原地沒動。

阮阮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聲音有些含糊,“上廁所。”

陸汣這才想起,阮阮的房間是客房改造的,沒有內置衛生間。

“怎麽不穿鞋?”陸汣問。

阮阮踩在地板上的腳不自在地動了動,她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不好意思地笑,“內急,太着急了。”

陸汣閃開擋住房門的身體,阮阮快走幾步,從陸汣身邊鑽進房間,緊接着房門被人關上。

擦身而過時,他張了張嘴,想和阮阮說熊貓的事情,迎面對上緊閉的門板。

這丫頭,奇奇怪怪的。

陸汣揉了揉鼻子,怎麽好像有股甜味?

陸汣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發現啃了一半的蘋果擱在桌子上。

環顧四周,視線所及,熊貓團子不見蹤影。

他那麽大一只熊貓又沒了?

陸汣神情浮現幾分懊惱。

會不會跑阮阮房間裏去了?

阮阮沒有關門,熊貓趁着他和阮阮說話的功夫溜進阮阮房間也有可能。

陸汣正要轉身,衛生間裏傳來輕微的響動。

陸汣腳步一頓,他推開衛生間的門,熊貓團子後爪踩在馬桶蓋上,前爪搭在窗臺上,身體背對着他。

阮阮剛關上衛生間的窗戶,陸汣就進來了。

她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熊毛因攀爬奔跑而顯得有些淩亂。

原來熊貓沒有走,陸汣眉宇間露出放松的神色。

他單手撈起熊貓團子,阮阮的後爪踩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個灰灰的爪印。

在淺色睡衣上格外顯眼。

熊貓團子額間熊毛粘成一縷一縷的,陸汣伸手摸了一下,手上沾了一把汗。

陸汣意識到不太對勁,熊貓團子微張着嘴,毛茸茸的胸脯随着呼吸起伏。

他才離開幾分鐘功夫,怎麽就成這幅模樣?

阮阮不知陸汣所想,見陸汣目光定定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識露出一個笑容。

天然上揚的唇角,黑亮的眼眸,無意識微微歪頭的角度。

這熟悉的神态,幾分鐘前陸汣還在阮阮臉上見到過。

陸汣覺得有點意思,阮阮養的熊貓笑起來都有幾分像阮阮。

他摩挲着下巴,思索一種可能性,如果熊貓團子在他身邊久了,潛移默化地,會不會也變得像他?

一只像他的熊貓團子?

陸汣可恥地心動了。

阮阮讓陸汣突然灼熱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僵硬着身體不知道如何反應,難道陸汣發現了?

陸汣打了個哈欠,俊朗的眉眼耷拉着,整張臉寫滿困困困。

周女士用筷子另一邊敲打陸汣的頭,“專心吃飯,你看看,臉快掉進湯碗了。”

陸汣手肘撐在餐桌上,下巴抵着手掌,半垂的眼皮掀了掀,沒精打采地應了一句。

“王媽,去看看阮阮起床沒?”周女士說。

王媽應了一聲,擦幹淨手正要上樓梯,阮阮下樓了。

她手抓着扶梯手,走起路來輕飄飄的,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軟軟地和周女士道了聲早安。

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這,一個兩個的,今天都是怎麽回事。

阮阮和陸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各自心虛地別開眼。

陸汣昨晚處心積慮想把熊貓從阮阮那撬到自己這邊。

阮阮昨晚則是用盡熊生演技讓陸汣相信阮阮和熊貓不是一個。

好累,好困。

阮阮和陸汣默默嘆了口氣。

接下來一周,熊貓又陸陸續續來找過陸汣兩三次,每次都在晚上。

陸汣精神上很興奮,到了白天又恨疲憊,天天哈欠連天。

奇怪的是,阮阮也跟着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漸漸地,陸汣意識到自己遺漏了一些事情,比如阮阮從來沒問過自己熊貓的事情,但好像又清楚明白熊貓來過。

還有熊貓總能趁陸汣睡覺的功夫溜得不見蹤影,是黑羽把熊貓馱走了嗎?

這天,陸汣叫住阮阮,和阮阮說兩個人一起等熊貓來。

阮阮連連擺手,拒絕道:“不行,我要寫作業。”

“來我房間邊等邊寫,我還能輔導你。”陸汣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阮阮還想找借口,都被陸汣擋回去。

不得已阮阮和陸汣一起在房間裏寫作業。

陸汣還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擡頭望望窗子外邊。

阮阮手上奮筆疾書,心裏則想,別等了,熊貓在補作業。

等到阮阮作業都寫完,熊貓連根熊毛都沒見到。

陸汣不肯讓阮阮回去,翻開數學課本,帶阮阮預習後面的課程。

阮阮在這樣微風和暢的美妙夜晚被迫沉浸在數學的海洋中。

阮阮第不知多少次打哈欠,陸汣說的話在她耳邊化作無形的音符轉圈圈,聽在阮阮耳中什麽都像催眠曲。

她終于頂不住睡意趴在書桌上,陷入沉睡。

陸汣用筆頭戳了戳阮阮彈性十足的臉蛋,阮阮睫毛動都沒動,像某種乖順的小動物。

真睡着了?

陸汣抓了抓頭發,犯了難,總不能讓阮阮這樣睡一夜。

他又用筆頭戳阮阮的臉頰,“醒醒。”

這次力道打了些,阮阮眉頭無意識皺了皺,伸手拍掉作亂的筆。

筆被阮阮一巴掌拍飛兩三米遠。

反觀阮阮砸巴砸巴,又沉浸在美夢中。

陸汣忽然想到熊貓團子叫醒他的方法,他伸手捏住阮阮小巧的鼻子。

阮阮呼吸變得不暢,臉頰鼓鼓地憋氣無法,幹脆張着嘴巴呼吸。

陸汣幹脆另一只手捏住阮阮嘴巴。

這樣一折騰阮阮想不醒都不行,她迷迷瞪瞪睜開眼,陸汣松開手。

原來是陸汣啊。

阮阮這些天習慣以熊貓的形态和陸汣相處,半睡半醒之間身體由本能支配。

她張開雙臂朝着陸汣。

要抱抱。

陸汣一時錯愕。

阮阮對陸汣慢半拍的行為習以為常,她主動湊過去跳到陸汣身上,雙手攬住他的脖子,柔軟的臉頰蹭在他的頸間。

陸汣被阮阮撲過來的力道沖擊地連連後退幾步,身形不穩,跌坐在地毯上。

他兩只手僵硬地伸在兩邊,阮阮攬着陸汣的脖子,眼眸重新阖上。

從陸汣的角度能看見她卷翹濃密的睫毛,紅潤的臉頰。

太奇怪了。

陸汣望着天花板,水晶吊燈刺目的光映在眼眸中。

這一套動作換作熊貓團子來做也毫無違和。

難道熊貓也能影響阮阮?

陸汣只覺腦海中有些東西似乎漸漸清明,又仿佛蒙着一層霧。

阮阮發覺陸汣不對勁,他變得太粘自己了。

白天各自在教室上課不會有影響,但到了晚上。

阮阮吃飯,陸汣吃飯。

阮阮看電視,陸汣看電視。

阮阮學習,陸汣跟着學習。

每每到很晚,阮阮困得頭重腳輕回到床上一秒入睡。

而這邊陸汣卻神色清明。

三天了,只要陸汣和阮阮呆在一起,熊貓就不會出現。

在什麽樣的情形下,熊貓和阮阮才不會同時出現?

陸汣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阮阮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看節目,鼻尖飄來一股蜂蜜的甜香味。

陸汣端着一盤蜂蜜拌水果擺在阮阮面前。

水潤飽滿的蘋果片,澆上金黃的蜂蜜,蜂蜜的汁液将蘋果包裹起來,清新的果香和蜂蜜的香甜氣息交織在一起。

色香味俱全。

阮阮頓時無心看電視,黑亮的眼眸落在盤子上。

陸汣叉了一口放進嘴裏,故作嫌棄地皺眉,“太甜了,我吃不下,阮阮你替我吃了吧?”

阮阮歡實地點頭,“好呀!”

阮阮拿起小叉子,一口蜂蜜蘋果放進嘴裏,香甜的味道令她幸福地眯起眼睛。

好好吃。

陸汣定定望着阮阮,太像了,喜歡吃的東西一樣,吃到喜歡食物的小動作都一樣。

陸汣盯着阮阮的發頂,那裏會長出來熊耳朵嗎?

“阮阮,熊貓最近怎麽不來了?”陸汣冷不丁開口。

阮阮一個激靈,咽下一口蘋果,眼神飄忽,“她最近太忙了。”

“熊貓的家在哪裏,我們可以去看它。”陸汣說,“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阮阮大腦飛快運轉,“不行!她...她在忙着求偶。”

求偶?陸汣腦海中浮現出熊貓團子小小一只的模樣,這麽小年紀就能求偶?

自認打通關竅後,陸汣篤定阮阮在撒謊。

陸汣锲而不舍,阮阮頭都大了。

她随意敷衍幾句,浮誇地打了個哈欠,蹬蹬蹬踩着樓梯上樓。

才過去五六分鐘,阮阮突然從樓梯口探出頭來,沖着陸汣比手勢。

“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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