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懶懶打了一個竹子味的飽嗝。
睜開眼睛, 懶懶的視線中赫然出現一只個頭不大的熊貓幼崽。
黑色眼圈尾部上揚,笑容甜甜蜜蜜,像是散發甜蜜氣息的蜂蜜。
是阮阮。
懶懶笑了。
阮阮沖到懶懶師姐面前, 眼睛亮晶晶宛若天上繁星。
随即迎來阮阮師姐愛的舔舐。
阮阮柔順的熊毛讓阮阮師姐舔成小卷毛。
在人類眼中羅或許有些不講衛生的行為卻是熊貓之間親昵的表達方式。
尤其是阮阮師姐, 最喜歡舔阮阮的毛來打招呼,像是師父喜歡揉阮阮的腦袋。
阮阮并不嫌棄, 反而露出喜滋滋的笑容。
懶懶師姐沒有忘記她!
一大一小兩只熊貓臉對着臉, 笑得傻兮兮。
幾年分別的時光,阮阮從小崽崽長成大團子,懶懶的面龐也變得圓潤了些。
所有存在于想象中的陌生與隔閡未在現實中踐行, 兩只熊貓親昵一如往初。
阮阮爬到懶懶背上,兩只熊爪揪住懶懶兩只熊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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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懶讓阮阮坐在自己肩膀上, 踱着熊步, 圍着場地轉了一圈。
她給阮阮解釋自己在熊貓園的家。
有花有草有樹有水潭, 最重要的是有美味的竹子和竹筍。
懶懶說的時候,阮阮認真聽着, 圓潤的眼眸像是剔透的黑瑪瑙。
轉完一圈,懶懶尋了塊大樹的陰涼地将阮阮放下,自己把青翠的竹子拖過來。
懶懶從木架子底下找到自己倒扣在草地上的飯盆,牙齒咬住飯盆銜在嘴中,蹲坐在飼養員面前。
要蜂蜜水。
懶懶的飼養員第一次見這個懶家夥活動這麽頻繁。
如果給懶懶身上安裝定位裝置,她的運動軌跡可能是一個靜止的圓點。
因此懶懶居然願意抱着阮阮圍着場地轉圈,在飼養員眼中不亞于愛吃鬼懶懶不愛吃竹子了。
沒想到還無師自通學會朝她要東西招待客人。
懶懶的飼養員懷着奇特的心情給懶懶的大飯盆裝滿蜂蜜水, 還貼心地贈送蘋果胡蘿蔔拼盤一份。
青翠茂密的竹子, 香甜誘人的蜂蜜水, 還有色澤亮麗的果蔬拼盤。
懶懶熊爪一揮,吃吧。
阮阮一頭埋進比自己臉還要大一倍的飯盆。
甜甜的蜂蜜水, 阮阮來啦!
懶懶也沒閑着,抓着一塊胡蘿蔔在嘴裏嚼。
偶爾懶懶會揪住阮阮的熊耳朵,把她短暫地從蜂蜜水中拽出來,往她嘴裏塞上一塊蘋果。
清脆水潤又可口的蘋果,完美地與口腔中甜膩的蜂蜜味道中和。
阮阮幸福地眯起眼睛,尾巴在草地上歡快地掃來掃去。
阮阮快樂地要飄起來,這就是和懶懶師姐在一起的無與倫比的快樂呀!
懶懶的飼養員悄悄打開手機攝像頭,這個角度拍一下,換個角度再拍一下。
如果不是飼養員不像熊貓一樣會爬樹,她一定二話不說爬到樹頂上再來幾張。
太可惜了,俯視角度看一定很有趣。
飼養員花費一秒時間思考工資與無人機之間的鴻溝後,默默把學會爬樹提上日程。
與此同時,熊貓園的領導們聚集在一起,商量為熊貓幼崽阮阮挑選養母的事情。
小組長A說:“我看火苗就挺合适,她生過兩胎,養娃娃有經驗。”
副園長提出不同意見:“火苗兩三年不帶崽了,一下子帶個崽她能适應嗎?雙雙就不一樣,雙雙今年剛産崽,帶一個是帶,帶兩個也是帶,兩個崽崽還能做個伴。”
小組長B為難道:“雙雙奶水不足,養一個崽勉勉強強,兩個崽肯定是不夠的。”
“可以輪着來嘛,兩個崽崽交換着喂母乳和調和乳。”副園長不以為然,
“雙雙是海歸熊,有名氣,讓她帶野生熊貓崽多有噱頭,肯定能吸引更多游客。”
小組長C是個直性子,看不慣副園長功利的心态,直接嗆聲:“養熊貓是保護,不是找個搖錢樹。”
副園長面露不愉。
小組長A出來打圓場,“副園長是希望賺到更多資金用來改善熊貓們的生活,沒有別的意思。”
小組長C冷着臉,沒再吭聲。
小組長D說:“我建議讓琪琪來帶崽,琪琪是接受救助的野生熊,能教給阮阮野外生存的知識。阮阮是野生熊貓崽,成年後還有放歸野外的可能性,用圈養熊貓的飼養方式會磨掉她的野性。”
“不合适。”副園長不同意,“琪琪腿腳不利索,怎麽還能帶得動崽,還是雙雙合适。”
幾人沒有達成統一意見,園長思索了一會,看向坐在外側始終保持沉默的藍醫生,“小藍有什麽意見,一起說說。”
副園長和幾位小組長都看向藍醫生,有的人只是坐在那裏就像是一道風景。
其實熊貓園的人都不明白藍醫生是動物醫學界的新銳翹楚,為什麽放着大學的教授不當,非要來熊貓園當個獸醫。
或許因為他身上的專業性光環,園長格外青睐藍醫生,有什麽事都喜歡征求他的意見。
藍醫生擡起眼眸,金絲邊眼鏡下的眼眸像是剔透的琉璃,“我認為都不合适。”
副園長撇了撇嘴。
園長似是頗感興趣問道:“藍醫生心裏有答案了嗎?”
藍醫生冷靜地說:“懶懶。”
懶懶?
幾人面面相觑,均覺得可笑。
“懶懶沒有生過崽。”
“懶懶整天動都懶得動。”
“懶懶就知道吃。”
“懶懶是野生熊沒錯,但它也太懶了,根本不會好好帶崽吧。”
幾人七嘴八舌說出懶懶不合适的地方。
副園長嘴角挂着陰陽怪氣地笑,“藍醫生,你不能因為偏愛懶懶就什麽都覺得懶懶合适。懶懶是帶崽的料嗎?”
副園長極度讨厭藍醫生,想當初動物園接收懶懶這只野生熊貓時,他起過不少小心思。
比如讓懶懶和熊貓園的公熊貓配種,送懶懶去國外動物園打工。
結果都被可惡的藍醫生給破壞掉。
藍笙平靜地看着園長,對于副園長的挑釁連個眼神都欠奉。
副園長氣得暗地裏咬牙。
“阮阮喜歡懶懶。”藍笙說。
阮阮喜歡懶懶?
怎麽可能?
熊貓再稀有說到底也是畜生。
畜生知道什麽叫喜歡?
藍笙這小子就是癡人說夢,故意跟他做對。
一場會議下來,阮阮究竟由哪只母熊貓喂養的事情沒有定論。
副園長琢磨出一個先斬後奏的好主意。
直接把阮阮送到雙雙那裏去,熊貓幼崽身上沾了熊貓媽媽的氣息,就會被其他熊貓媽媽排斥。
到時候雙雙就是唯一的選擇,誰也改變不了。
副園長打定主意非要幹成這件事。
他找來自己的侄子,雙雙的飼養員李方,附在耳邊囑咐幾句。
李方拍着胸脯跟他保證,事情簡單得很,保證完成得利利索索。
要讓阮阮沾上雙雙的氣息其實很簡單,熊貓媽媽喜歡用唾液标記自己的孩子。
雙雙的唾液李方不好拿,但尿液還是有機會拿到的。
李方的主意是用雙雙的尿液使得阮阮身上沾有雙雙的氣息,然後再把阮阮換到雙雙懷裏。
雙雙察覺不到異常,會通過舔 弄的方式用唾液标記自己的孩子。
這樣阮阮就成為雙雙标記認證的熊貓幼崽。
其他熊貓媽媽出于動物的本性不會接納阮阮。
李方自覺計劃天衣無縫,輕輕松松取到雙雙的尿液後,卻在他萬萬沒想到的環節犯了難。
如何抓到阮阮?
在李方的設想中,阮阮只是一個吃了睡睡了吃的普通熊貓幼崽。
個頭小小的,一把就能抱在懷裏,他是熊貓飼養員,接觸這樣的熊貓幼崽還不簡單。
事實證明,阮阮并不是普通的熊貓幼崽。
阮阮整天跟懶懶黏在一起,兩只熊貓快成連體熊貓了。
白天,有懶懶那麽大只熊貓看着,李方根本不敢貿然接近阮阮。
阮阮的飼養員李月也很無奈,用盡瓶瓶奶大竹筍誘惑都只能使阮阮短暫地離開懶懶。
到了晚上,阮阮還想跟着懶懶後面去睡覺。
李月攔住阮阮,絮絮叨叨說了一通,說道最後她都覺得自己好笑,跟一只熊貓喋喋不休唠家常。
“阮阮,跟我回去吧。”
阮阮歪着腦袋,遲疑地望向懶懶的方向,又看着絮絮叨叨說個沒完的飼養員李月。
阮阮老成地嘆了口氣,給站在原地等自己的懶懶師姐使了個眼色,乖乖跟着李月回去。
李月不抱什麽希望的,沒想到阮阮還真停下來,伸出熊爪扯了扯她的保護服下擺。
李月忙不疊彎腰抱起熊貓幼崽,兩只手臂攬得緊緊的,生怕阮阮改注意溜掉。
阮阮和與她差不多大小的熊貓幼崽門并排躺在木板床上。
李月一個一個往懷裏塞瓶瓶奶。
收到瓶瓶奶的熊貓幼崽蜷縮着身體津津有味喝奶,沒收到的眼巴巴瞅着同伴,笨拙地伸出熊爪試圖扒拉同伴的瓶瓶奶。
這時候李月迅速往對方懷裏也塞上瓶瓶奶,懷中有瓶瓶奶,小家夥也不惦記別熊的了,蜷成一團,自成一喝奶小世界。
唯有阮阮乖巧地蹲坐着,前爪搭在胸前,毛茸茸的熊腦袋跟着李月發奶的動作移動。
她既不去眼巴巴看同伴喝奶,也不扭着身子伸爪去搶,只是乖乖呆在原地用期待地眼神追随着李月。
李月讓阮阮期待的小眼神盯着,心肝萌得發顫,忍不住光明正大給阮阮插了個隊,越過前面的先給阮阮發了瓶瓶奶。
收到瓶瓶奶的阮阮朝着李月露出讨喜的笑容,仿佛是在道謝。
随後阮阮和其他熊貓一樣,享受美秒的瓶瓶奶時光。
夜幕降臨,熊貓房的燈盞熄滅,只留幾盞燈仍搖曳着。
熊貓團子七仰八趴,有的爪爪壓在別熊臉上,有的頭枕在別熊肚皮上,睡姿各異。
李方蹑手蹑腳推開門,燈盞的光灑在木板床上,擠擠挨挨的熊貓崽崽們映入眼簾。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