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1章
“小子, 江湖上混,莫管閑事,管來管去小命不保!”歹徒兇神惡煞。
白衣俠客俊眉星目, 正氣凜然:“我燕行雲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放馬過來。”
兵刃相交,戰鬥一觸即發。
“過。”導演喊道。
阮阮盯着拍攝場景, 興奮地握着小貓爪爪鼓掌。
腰配寶劍, 白衣如雪,潘岳洲穿着戲服走來,仿佛劇裏的白衣俠客跳出劇本, 走進現實。
“我的扮相如何?”潘岳洲望着阮阮,劍眉微挑。
随着潘岳洲的表情變化, 正氣凜然的白衣俠客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是散漫随性的大明星。
阮阮眨眨眼, 眼睛滴溜溜轉圈,悄悄打量坐在躺椅上看劇本的潘岳洲, 試圖從他身上找回方才白衣俠客的一丁點影子。
可惜一點沒有,明明穿着同樣的衣服,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演戲,原來是如此神奇的東西。
潘岳洲表面上在看劇本,實則用餘光觀察阮阮。
半張臉藏在毛絨絨的小貓咪後面,臉頰鼓鼓的,眼睛圓圓的。
一副好奇又震驚的呆模樣, 他嘴角緩緩勾起, 眉宇間的積冷之氣消散了些。
場務來通知潘岳洲下一場打戲的事情, 冷不丁看見大明星對着劇本笑,一副心情不錯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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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犯起嘀咕, 這位大爺不同一般人,笑可不一定是真笑,沒準是心情不好呢。
嘀咕歸嘀咕,工作還是要做的。
潘岳洲過來後,導演讓武指老師給他還有拍對打戲的演員指導動作。
現場工作人員忙着準備吊威亞的裝備。
化妝師給潘岳洲補妝,工作人員一邊給他腰部纏上鋼絲繩。
阮阮看着細細長長的鋼絲繩,不無擔憂:“好細的繩子,把人吊起來能撐住嗎?”
工作人員笑眯眯對阮阮解釋,“放心吧,這種特質的鋼絲繩能承重兩百公斤,你試試看,很結實,拽不斷的。”
阮阮依言伸手摸向鋼絲繩,伸手拽了拽。
工作人員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幕,還不忘提醒:“繩子很粗糙,小心磨破手...啊!”
潘岳洲眯着眼睛,仰着頭,任由化妝師給自己修補眼部特效,忽然覺得腰間威亞繩的拉扯力松弛下來。
化妝師的筆刷抖動,在他額頭留下長長的紅色刷痕,看着觸目驚心。
潘岳洲側過臉,只見阮阮白皙嬌小的手裏握着一截斷開的鋼絲繩,另一截垂在地上,仿佛蟄伏的灰蛇,冰冷且令人膽寒。
潘岳洲的眼神陡然沉了下來。
工作人員滿臉呆滞,站在原地尖叫。
尖叫聲仿佛開啓混亂局面的按鈕,有條不紊運作的劇組陷入混亂狀态。
副導演大聲喊道:“中止拍攝,檢查設備!”
開拍在即,演員的威亞繩突然斷裂,這是嚴重事故。
設想一下,如果潘岳洲吊着有問題的威亞正常開拍,威亞在空中斷裂,人非死即傷。
到時候網絡輿論必然爆炸,他這部戲就完了。
導演想想後果,額頭冷汗直冒。
李揚穿過人群,護着潘岳洲離開。
導演擦着額頭的汗,攔在李揚前面,“岳洲,你沒事吧?我們聊聊,這件事在媒體面前...”
李揚打斷導演的話,沒有了招牌式的笑容,他板着臉,“劉導,不必說了,在查明原因之前,岳洲不會再進行任何拍攝,沒有什麽比岳洲的安全更重要。還有,與其想着怎麽跟媒體交待,還不如先想想怎麽跟潘總交待。”
導演被李揚的話震在原地。
“岳洲?”李揚還有兩個趕來的保镖護着潘岳洲離開,潘岳洲卻忽然停下腳步,李揚疑惑地看向他。
導演見潘岳洲停下來,心中燃起希望,他眼神熱切。
李揚心裏着急,不由揚起聲音:“祖宗,你先跟我回去吧。”
萬一潘岳洲有個三長兩短,潘總非撕了他。
潘岳洲置若罔聞,轉身往回走,越過導演,他喊道:“阮阮。”
一人一貓同時擡頭,如出一轍的圓潤眼眸看過來。
“跟着我。”潘岳洲将阮阮握在手心的鋼絲繩拿開,丢在地上,手掌伸開。
阮阮乖乖将手放進對方掌心,由潘岳洲牽着自人群紛雜中離開。
李揚松了口氣,兩個保镖一前一後圍住潘岳洲和阮阮離開。
“導演,還拍嗎?”
“拍什麽拍,收工。”
導演腦門一陣陣發痛,愁眉苦臉。
“潘總在路上了。”李揚握着手機,說道。
說完,他小心打量着潘岳洲的表情。
潘岳洲和潘總向來氣場不太對,因為潘岳洲選擇進入娛樂圈的事情,兩人又鬧得很僵。
自從潘岳洲搬出潘家,兩人好幾個月沒見過面。
其實以李揚外人角度看,潘總對潘岳洲這個異母異父的弟弟挺上心的。
就是潘岳洲的親生母親潘老夫人是個拎不清的,唯恐做後媽落了他人話柄,對繼子宛若親子,對親子卻近乎苛待。
兩相對比,潘家兄弟倆感情能好才怪。
李揚不由搖搖頭,世人皆有苦因,即使是錦衣玉食的豪門公子哥也不例外。
聽到潘岳峰要來,潘岳洲神情沒有什麽大的浮動,只是很平靜地點點頭。
車輛繼續平穩地行駛,車廂裏很安靜。
小貓咪果凍趴在後座打瞌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阮阮稀裏糊塗跟着潘岳洲上了車,也沒有咋咋呼呼。
安靜的車廂裏,潘岳洲靠在椅背上,絢爛的城市燈光透過車窗照進來,映入眼眸。
光浮于表面,眼底仍是沉郁。
阮阮歪着腦袋看他,莫名覺得他不太開心,有些孤獨。
或許是威亞的事故吓到他了,阮阮想,人類很脆弱的,怕高怕水怕火怕死怕生…
恐懼萬物,又不畏萬物。
無比脆弱,又無比堅強。
他們熊貓選擇化形又何嘗不是恐懼的一種?
普通的熊貓壽數不過三十載,化形的熊貓能有九十載壽命,甚至更多一些。
阮阮的思緒延展又收回,生命的真谛不是她一只熊貓的腦袋能想透的。
從做一些簡單的事情開始吧,比如打破潘讓潘岳洲開心一點。
“我手疼。”阮阮攤開手掌,白皙的手掌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勒痕,還有一些淺淺的劃痕。
應該是拽威亞繩時劃到的。
潘岳洲不搭理她,阮阮把手掌在他眼前伸展開,将沒有溫度的光遮擋住。
潘岳洲眉宇之間透露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眼神沉沉看過來。
李揚怕潘岳洲會遷怒阮阮,笑容滿面對阮阮說:“阮阮,哥哥這裏有醫藥箱,我給你擦擦。”
阮阮卻不害怕,她與潘岳洲對視,澄澈的眼眸如實倒映着對方陰沉的臉龐,像是鏡面的反饋。
潘岳洲伸手奪過李揚的醫藥箱,棉簽沾滿碘伏水。
“伸手。”
阮阮乖乖巧巧伸開手。
潘岳洲的聲音是冷的,動作卻是輕柔的。
棉簽輕柔撓過掌心,仿佛有根羽毛在抓撓。
阮阮嘴裏咯咯笑出聲,甜甜的小梨渦若隐若現,整個車廂似乎都快樂起來。
“不許笑。”毫無力度的斥責。
為阮阮塗完藥水,潘岳洲視線掃過種類齊全的醫藥箱。
他用白色的紗布在阮阮手上纏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打結時,阮阮聲音清脆:“我想要個蝴蝶結。”
“花裏胡哨的,沒有。”潘岳洲無情地給阮阮系了個死結。
阮阮的手讓包成一個粽子,鼓鼓脹脹比原來大了一圈。
李揚全程看着,忍不住嘴角抽搐。
就潘岳洲給包紮的這架勢,不知道還以為阮阮骨折了。
阮阮艱難地收縮了一下手掌,笑容燦爛,“好棒!完全不痛了!”
在職業演員面前演戲,無異于關公門前耍大刀,魯班門前賣弄斧頭。
潘岳洲一眼看透阮阮浮誇的演技,但是小姑娘眼神俏皮又靈動,仿佛綴滿星星,任誰看了都很難不覺得開心放松。
望着阮阮柔順的發頂,潘岳洲終于順遂心意,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車輛駛入酒店停車場,門口站着一個周身氣派的中年男人,舉手投足頗具威嚴。
“潘總。”李揚恭敬地叫道。
阮阮感覺到潘岳洲的身體一瞬間緊繃,仿佛從一瞬間豎起尖刺的刺猬。
他漫不經心關上車門,眼神不輕不重落在潘岳峰身上,眼眸含着幾分冷淡,并不吭聲。
潘岳峰視線落在弟弟額頭上刺目的紅,“陳醫生,給二少爺處理傷口。”
潘岳洲随意擡手擦了擦額頭的紅痕,是化妝師為他畫傷痕妝時蹭到的紅顏料。
指尖是鮮豔的紅,潘岳洲手指在嘴角蹭了蹭,嘴角橫添一道紅,血痕一般。
場面一度尴尬,李揚站出來解釋:“潘總,您誤會了,這是化妝特效。”
潘岳峰不置可否,他看到弟弟身旁手包紮成粽子模樣的阮阮。
阮阮笑眯眯道:“潘叔叔好,我叫阮阮。”
“阮阮。”潘岳峰說道:“謝謝你救了岳洲。你是哪家的孩子?我派人接你父母過來。”
阮阮搖搖頭,語氣如常:“不用啦,我沒有爸爸媽媽。”
潘岳峰從容的表情一頓,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李揚沒料到阮阮這樣聰慧可愛家教又好的孩子居然是個孤兒。
被人揭了傷疤還能保持若無其事的模樣,這孩子也太懂事了吧,懂事到招人疼。
李揚眼中流露出幾分疼惜。
阮阮察覺到在她說出自己沒有父母後,衆人的表情頓時變了。
她想了想意識到他們可能是誤會了。
她雖然沒有爸爸媽媽,但是她有爺爺師兄師姐還有叔叔阿姨哥哥。
論數量,父母只有兩個,她擁有得更多。
論質量,熊貓父親從來不會陪伴孩子,熊貓母親至多陪伴孩子兩年,她的師父卻陪伴了阮阮整個人生。
阮阮開口解釋道:“叔叔,我不難過,沒關系,真的。”
阮阮睜大眼眸,試圖讓潘岳峰看清自己眼眸中表露無遺的真誠。
潘岳峰,他更愧疚了。
阮阮忽然感覺肩膀一沉,一只大手攬住懶懶的肩膀,潘月洲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平靜卻有力度:“誰說阮阮沒有親人,阮阮她是我妹妹。”
“叫哥。”潘岳洲垂眸看着阮阮,言簡意赅。
潘岳洲的眼眸透着光,不是流于表層沒有溫度的光,而是自內而外的光。
阮阮忽然覺得也許她的回答對他來說很重要。
“哥。”
“妹妹真乖。”
阮阮繼稀裏糊塗被帶上車後,又稀裏糊塗多了個哥。
潘岳峰對弟弟的做法沒有表達異議,阮阮救了她弟弟,他們潘家認她。
潘岳峰認潘岳洲這個弟弟,如今也認阮阮這個妹妹。
他弟弟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沒毛病。
潘岳峰從善如流,改了稱呼:“阮阮妹妹。”
霸氣側漏的總裁突然從容地叫自己妹妹,阮阮承認自己受到驚吓。
潘岳洲反應比阮阮還大,他咬牙切齒:“阮阮是我妹妹。”
潘岳峰比弟弟大十餘歲,現在的潘老夫人帶着潘岳洲嫁入潘家時,他已經成年了,潘岳洲還是只是個小蘿蔔丁。
長兄如父,他對待潘岳洲有着父親的嚴厲和兄長的包容。
“陳助理,帶二少爺和三小姐去做身體檢查。”比起和弟弟争執幼稚的稱呼,年長的潘岳峰更實際一些。
潘岳洲不甘心地看向阮阮:“阮阮,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哥哥?”
阮阮誠實地搖頭。
“除了我你還有幾個哥哥?潘岳峰不算。”潘岳洲追問道。
阮阮扒着手指頭數:“黑羽師兄,紅錦師兄,藍笙師兄”
陸汣算不算,他讓阮阮叫她老大的。
阮阮轉着眼睛思索一番,陸汣姑且算半個哥哥吧。
再加半個。
阮阮攤開兩只手。
“十個哥哥?”潘岳洲難以置信。
阮阮搖搖頭,有些苦惱:“十根手指用完了。”
噗嗤。
李揚忍俊不禁。
潘岳洲眼刀子嗖嗖嗖射過去。
李揚仰頭望天。
潘岳峰眼睛中有些許笑意,弟弟許久未在他面前這般生動了。
他平日不茍言笑,笑起來時眼尾的小細紋有種成熟男人的獨特魅力。
潘岳洲捏了捏阮阮的臉頰,語氣似嘆非嘆:“我對你刮目相看。”
阮阮露齒而笑。
阮阮的身體檢查沒什麽問題,潘岳洲包粽子似的包紮方法醫生看了都無語。
有醫生開的清清涼涼的藥膏,阮阮手上的傷很快就淡了。
潘岳洲沒有外傷,心理素質健康,沒有受到驚吓。
唯一有的就是成年人尤其是晝夜颠倒的成年人一些通病。
醫囑少熬夜保持睡眠保持運動健康飲食。
片場威亞斷裂事件,事關潘岳洲的生命安全,潘家直接報了警。
潘岳洲是正當紅的偶像,在片場拍戲居然差點危及生命,輿論迅速醞釀。
潘岳洲占據了好幾天的娛樂版頭條,連某清純女星和富商的桃色新聞都被壓得無人問津。
潘岳洲的粉絲一邊在線心疼哥哥,一邊義憤填膺,聯合指責劇組沒做好安全保護措施。
警方很快公布調查結果,威亞确實是被人動了手腳。
有人買通調整威亞的工作人員在威亞繩上切了一小道口子,幕後主使是當天和潘岳洲一起吊威亞拍對打戲的演員,本劇男二。
這個演員一直不瘟不火,做了多年配角,本來這次的劇想競争主角的,怎奈潘岳洲橫空出世,成為資方矚意的男主角。
他心存不甘,因此買通人在威亞上做手腳,想借機讓潘岳洲受傷退出劇組。
男二只讓人在威亞劃了一道不易察覺的小口子,沒吊起來前很難察覺,威亞吊一兩次也不會輕易斷裂。
男二的計劃是可以制造ng,讓潘岳洲不得不增加吊威亞的時長,長時間來回磨損之下威亞繩從小口處自然斷裂,神不知鬼不覺。
男二萬萬沒想到,阮阮會伸手拽動威亞繩,居然還把繩子拽斷了。
所有的證據來不及抹除,潘家報了警,警察就前來調查。
男二當即現了原形,證據面前,交待所有事情。
等待他們的将是法律的懲罰還有輿論的譴責。
潘岳峰強勢注資劇組,要求劇組将男二所屬公司的配角都替換掉,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