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歡。”
鄭北林若有所思,旋即一抿唇,低頭專心對付碗裏的食物。
能感覺到他放棄了學做馄饨的打算,阮捷松了一大口氣。
“北林哥。”
“嗯?”
“你忙起來,都這樣不按時吃飯的麽?”
鄭北林停下筷子,凝視他須臾,道:“很少,今天是特例。U盤的事大意了,事情有點亂。”
阮捷一愣:“沒出什麽事吧?”
鄭北林一笑:“你不是來了麽?”
阮捷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好一會過去,才确定自己是被誇了。
“噗嗤”一下笑起來,“所以今晚這頓飯是獎勵我啦?”
鄭北林道:“獎勵是獎勵,聚餐又是聚餐,兩回事。”
阮捷心花怒放:“那……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獎勵是什麽?”
鄭北林道:“可以,但不是提前。”
阮捷:“……聽不太懂。”
鄭北林道:“半碗馄饨,你快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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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捷:“……”
見他臉上表情頓時凝固,鄭北林忽然笑了。阮捷不知道他是逗樂上瘾了,還是為別的什麽而笑,看着看着自己也笑了。
鄭北林說的小聚,确實也沒多少人。李和安是認識的,還有一個,剛見他就做了自我介紹,是鄭北林的同事,叫裴歌,自稱比鄭北林年輕一歲。說到底阮捷還是得叫哥,不過名字特殊,叫起來是“裴哥”,并沒有什麽差別,李和安在一旁大笑,說裴歌生來就是打定主意占人便宜的。
阮捷看李和安還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不禁心生敬佩,先不說傅以丹到底是不是真神經質,碰上這個男人,這輩子算是虧了。
也難怪他看起來和鄭北林關系好,鄭北林說起他時卻是那副語氣。
“小捷在哪實習?上次都沒仔細問。”
“唯……樂?沒聽說啊,怎麽這樣的公司也去?”
“也對,感覺才是最重要的,今後的事今後再做打算,要是哪遇上難處了,找李哥說。哦對,你還沒我手機號。”
李和安話唠,叽裏咕嚕說了一通,阮捷聽得雲裏霧裏,又有些躍躍欲試。裴歌時不時打岔幾句,潑幾盆涼水,他也不在意,照樣把死的說成活的,活的再說死,小霸王姿态。
鄭北林起初還說幾句,但一直和李和安對喝,後來沒聲了,裴歌幫鄭北林擋了一杯,又對阮捷低聲道:“鄭北林醉了,別讓李和安再灌他。”
阮捷不了解鄭北林,不知道他這就算醉了。
臉是有些紅,但并不嚴重,喝酒不上臉的人。
回去只能請臨時司機,裴歌和阮捷每人帶一個,把鄭北林伺候進車廂了,阮捷又和裴歌道別,裴歌話不多,待人倒是和氣,交代他好好照顧鄭北林,末了又笑,回頭看了車廂裏爛醉的李和安幾眼,對阮捷道:“李和安的話聽聽就好,他也沒那麽大能耐,今天借着酒勁撒瘋呢。”
阮捷一愣,還真沒想到這個層面,以為李和安和鄭北林關系鐵,基本上當真了。
白樂呵一場。
裴歌看他眼裏是藏不住的低落,笑道:“好好幹,年輕就要多學,能學到東西就是好工作,別聽李和安胡說八道。”
不愧是老師,和鄭北林差不多的态度。
簡單的談話結束,阮捷回車裏,見鄭北林已經好多了,正低頭玩手機。等他坐好,擡頭告訴司機可以走了,再扭頭看他。
阮捷給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沒醉啊?”
鄭北林笑了笑,指尖在太陽穴上輕輕一揉,道:“沒那麽嚴重。”
半晌,見阮捷還是沒明白過來,又道:“在李和安面前就得裝醉,否則他灌得更厲害。”
阮捷心說你也是演出經驗來了。
不過還是有疑惑:“他幹嗎就灌你?”
鄭北林稍微攢動身子,整個人仰頭靠着靠背,合上眼:“他心裏事多,就想找個喝酒的,裴歌酒品太差了,知道他醉相的人都不敢拿他開刀。”
阮捷想這是差到了什麽地步才有這麽大威力。
“反差這麽大?感覺裴歌……人還不錯嘛。”
鄭北林一笑,沒說話,估計是真喝得不舒服了,有假寐的意向,阮捷便閉嘴,不敢打擾他。
下車之前鄭北林一直在睡。到達車庫了,阮捷謝過司機,剛要叫鄭北林,後者已經醒了,想扶他,又發現他走得挺穩,确定醉得不嚴重,才收回了手。
阮捷一路在想李和安和傅以丹的事,還是鄭北林掏鑰匙開的門。
兩人一起擠在玄關,門剛合上,還沒開燈,阮捷道:“我覺得這事吧,還是李和安不對,畢竟孩子也有了,不能就這麽……”
話沒說完,渾身一哆嗦。
一只手蹭了他的臉,黑燈瞎火的,什麽也看不清,但這不是拍鬼片,只可能是鄭北林的手。
阮捷吓得整個人都僵了。
那只手卻沒再過來,好像是不經意的一碰。
說服自己的确是不小心,阮捷正要伸手開燈,忽然聽見鄭北林叫了他一聲。
阮阮。
不是“阮捷”,是這個除了陸之瑤,任何人喊起來都只會讓他覺得肉麻的疊音。他吓得汗都爬出來了,手停在半空,不做下一步動作。
太溫柔了,好像摻了毒,一次就上了瘾。
等了半天還是沒有下音。再然後是“啪嗒”一聲,鄭北林先把燈開了,低頭換好拖鞋。偏過頭凝視阮捷,目光有些朦胧,阮捷确定他是醉了,或多或少,情緒有些誇張。
正對視着,見他忽然一笑:“再把那支發卡戴上看看。”
阮捷一臉中邪的模樣:“你确定?”
鄭北林點頭,模仿陸之瑤的語氣,一字一頓:“粉紅色的阮阮。”
盯着他雙頰兩片不明顯的紅暈,阮捷确認這是醉了,醉得不輕。
招呼鄭北林在沙發上坐好,燒了水泡茶給他喝,死活不喝,于是回卧室拿了那只粉色發卡,往腦袋上一別,鄭北林眯着眼睛沉吟良久,一仰頭,一口氣把茶喝下了肚。
阮捷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把茶杯接過來放到茶幾上,阮捷又問他洗不洗澡,催促他趕快休息。以為鄭北林會稍作反抗,結果倒是爽快得很,都不用他招呼,找好換洗內褲就進了浴室。虧阮捷還不放心,一路跟着,在主卧裏看着他翻找衣物,目送他打開浴室門,再關上。
然後等,一直等到他出來。
“那個……北林哥。”
“嗯?”
“我幫你吹吹頭發?”
點頭那叫爽快,然後就是伺候他吹頭發了。
鄭北林發絲長,發質軟,摸起來很舒服,平常也沒機會,阮捷狀若不經意地揩幾把油,吹得比較慢。看着鄭北林這副順從的模樣,心裏又回蕩着剛剛那句柔得膩死人的“阮阮”,思緒漸漸有些跑偏了。
忽然就有些舍不得。
“北林哥。”
“嗯?”
“你……就一直沒談朋友啊?”頓了頓,趕快補救,“還沒聽說過。”
鄭北林一時沒開口,阮捷吹頭發的動作也停了,心裏跟着忐忑起來。
“沒人跟你說過?”
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阮捷猝不及防:“啊?”
鄭北林道:“我獨身。”
阮捷嘴巴半張。
不想結婚?
鄭北林語氣不變:“嘴巴合上。”
阮捷合上嘴。
幾秒後又張開:“真沒人說!”又道,“你真沒醉吧,這是幾?”
對着浴室的鏡子比出一個勝利手勢。
鄭北林忽然笑起來:“你是要罵我?”
阮捷收回手,對準自己:“我說我。”
鄭北林還是笑,卻不說話了。
一直到把他頭發徹底吹幹,看着他躺上床,蓋好被子,阮捷都在想陸之瑤今天提起的房子的事——雖然話題中斷,還沒說價位。陸之瑤被打岔,似乎一時忘了這茬,他也刻意避開,沒有繼續問。
走神間,目光觸到牆上的海報上,穿長風衣的那張。等回過神,發現鄭北林在看他,頓時心虛,再一想不太對,真正該臉紅的都一臉坦蕩,絲毫不見小秘密被窺屏的緊張,他有什麽怕的?
又繼續想租房的事。
“北林哥。”
似乎是他叫得多了,鄭北林這次懶得回應,只是看着他。
阮捷只是盯着他看,覺得他醉了以後眼睛好像比平常要亮,像小動物。
終歸沒問出口,心裏隐約有了答案。
一咧嘴:“晚安好夢,當心別踢被子?”
鄭北林笑得眼波蕩漾,用被子把自己包成卷心菜,靜靜凝視他,忽然又叫了一聲“阮阮”。
這下不知道他是幾分清醒幾分醉,阮捷也不敢深想,停下來看着他。
鄭北林道:“以後按時回家。”
俨然一副長輩教訓晚輩的架勢。
阮捷蹙眉,歪起頭想了半天——難道是那天晚上晚歸的事?
阮捷笑起來:“還怕我被黑車拐賣了啊?”
鄭北林笑意漸斂,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