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地鐵上,陸之瑤推推不動如山的阮捷。
“開心點啦……”
“我哪裏不開心了?”
“你都安靜一路了。”
“我在想靜靜!”
“我小名靜靜,你直接跟我聊吧。”
“……”
轉了個身,阮捷開始看黑黢黢的隧道。
鄭北夕提他也只是插曲,那個女孩應該是鄭家的表親,後來都在說家裏三姑六婆,阮捷也聽不懂。感覺他們要走了,避免尴尬,阮捷轉身到角落裏假裝接電話,等她們離開才回去。
陸之瑤不傻。
“那個女人說的是你對吧?”
阮捷不言。
陸之瑤道:“手機鬧鈴周末不關還音量最大,這麽傻缺的事也只有你會幹了。”
阮捷:“……”
幾分鐘後,阮捷不服氣道:“鄭北林反正每天都早起的。”
陸之瑤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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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捷聲音小了些:“就是如果不上班,會比我的鬧鈴晚那麽一個多小時……”
陸之瑤:“哦,一個多小時。”
阮捷不說話了。
陸之瑤要轉乘,到了下一站就走了,離開前還拍拍阮捷,語重心長道:“不就是一個鬧鐘麽,開心點開心點。”
甩着馬尾蹦跶着走了。
這一站上來的人比較多,阮捷往裏挪了些。
要是只為鬧鐘的事倒是好了。
和鄭北林相處不是一天兩天了,能夠想象他就算和鄭北夕說,也沒有惡意,反而有些高興,鄭北林會和鄭北夕說他們之間的瑣事。
最初就覺得讓他到鄭北林這裏住,多半是鄭父的意思,現在鄭北夕說出口了,本來不該有情緒,明明最開始也坦然接受了這個猜測。只是和鄭北林相處久了,關系逐漸融洽,心裏開始潛意識偏向另一種可能——也許一開始就是鄭北林的想法。
異想天開。
但也不能代表什麽,那時候鄭北林也和他不熟,都是過去式了,現在很好,他和他相處的感覺,以至于不願意再去确認自己的想法,也不想争取更進一步。
出地鐵站的時候,手機響起來。
第一反應是難道鄭北林開始查崗了?看見來電顯示是趙宜,心下好笑,一路上心思都在鄭北林身上,也是鬼使神差了。
“最近怎麽樣?”
“沒趙學霸體面,不過也像模像樣。”阮捷拖長聲音。
對面悶聲笑。
阮捷也跟着笑,穿梭在人稀稀疏疏的人群裏,有小攤販挑着簍子賣水果,秋天的夜晚是C市最舒适的時候,風有些涼,把人在地鐵裏渾渾噩噩的頭腦吹得清醒了些。這時候忽然就有些想念以前下了課,宿舍樓下開啤酒,叫叫嚷嚷地玩誰是卧底,吃飽了在勾肩搭背去壓馬路的日子。
明明還沒畢業,已經有點舍不得了。趙宜和他關系不錯,但畢竟不比陸之瑤,來往只限于某些層面,又是室友,本來就是不得不來往的。眼下實習,能明顯感覺說的話少了,各自應付各自的生活,好像沒有什麽非要找對方說才行的話。這才實習,真正畢業之後會是什麽一個情況,更加說不準。
“你做這個,晚上要值班的吧?”趙宜道。
阮捷一手揣進褲包裏,略仰着頭,稍微放慢步調:“我現在去技術部了,不輪晚班,就看那破服務器的心情。”
趙宜笑起來。
“那行,有個外快接不接?”
阮捷道:“終于說重點了。”
趙宜大笑。
趙宜人脈廣,以前就常給大家介紹兼職機會,都是安全可靠的,阮捷也習慣了。
“是這樣,一個學弟在C區那邊一家酒吧做兼職唱歌,感冒了,今天一早起來嗓子是啞的。明天晚上有一個小時,老板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頂替的,我一聽唱歌,就想到你了,怎麽樣?酬勞算你的,就當幫個忙。”
阮捷沉吟片刻,道:“什麽酒吧?”
趙宜道:“放心,挺上檔次的,不鬧騰。”
阮捷有個好嗓子,衆所周知的,沒事還喜歡玩玩吉他,大二時候也去酒吧唱過一個月。關鍵是喜歡唱,現在也有些心癢,知道趙宜不會坑他,于是答應下來,也不問酬勞數目。
趙宜侃了他幾句,主動說了數目,再交代了具體的時間地點,挂斷電話,阮捷記到手機備忘錄裏,思緒被打斷了,忽然也想開了,不再糾結之前想的事。到了小區門口,進便利店買了一罐木糖醇,一包煙。
11
回到家,鄭北林正在搞衛生,拖陽臺。洗衣機轟隆隆響着,快要把音響裏甲殼蟲樂隊的聲音蓋過去。阮捷大聲與他打招呼,他回頭看他一眼,繼續忙自己的。阮捷偷偷打量他撸起的袖管,經脈微現的淺麥色手肘,握緊拖把把子的指頭修長而骨節分明,很漂亮,看多少遍都不膩。
不敢看太久,阮捷收斂視線,回卧室放包,感覺哪裏不太對。
手機又響了。
阮捷還在想是不是趙宜那學弟沒事了,掏出手機一看,是他媽。
“下班沒?”
“都到北林哥這了,都跟你說轉了技術部,現在不輪晚班了嘛,有事直接加班,都沒加班費。”阮捷在床尾坐下,擡腳輕輕一踢門,将房門掩上,沒有關緊,也不管了。
那邊顧筱女士語氣一凜:“什麽時候轉的?轉了也不給家裏個電話,這還不耐煩了?”
阮捷趕快賣乖:“不是說過一個月就轉麽,就沒提了,實習不比在學校,忙啊。”
顧筱又數落他一通,阮捷都聽着,也不頂撞,拿這兒子沒轍了,當媽的只好話鋒一轉:“中秋回不回家?”
家比較遠,火車十多個小時,前些年阮捷都看中秋前後的課程緊不緊,方便逃過的話就回家。
“不回了,就三天,公司不比學校。”
“行吧。”顧筱也不意外,“和鄭北林相處怎麽樣?之前打聽租房的事有着落了嗎?”
阮捷道:“都好,在這挺舒服的,暫時不打算搬了。”
顧筱似乎不太贊同,但沒多說,阮捷清楚她是顧忌鄭北林的媽,但太想留下,就裝了傻。後來他爸接電話,父子倆簡單談了工作,問他想不想留職,阮捷暫時沒這個打算,只說再觀察一段時間。
挂斷電話,半個小時過去了。阮捷本想幫鄭北林的忙,現在也不知道他打掃完沒有,準備出去看看,剛起身,就發現進門時候察覺的不對勁在哪了。
原本扔在椅子上的髒衣服沒了影子。
短暫的愣神,在心裏轉了幾個圈,忍不住笑起來。
門恰好推開,四目相對。
阮捷慌忙收起笑。鄭北林面上不作表情,道:“明天回來比較晚,你在外面吃。”
阮捷點頭,想起去酒吧唱歌的事,雖然只是替人唱一晚上,但也不知道鄭北林這種人對這項工作是什麽态度,剛好免去苦惱,不用交代了。
“早點休息。”鄭北林似乎有點累了,掉頭回了主卧。
“北林哥晚安!”
阮捷扯着嗓子對準合上的房門喊了一聲。
隐約聽見裏面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音量不大,聽不清,阮捷自動腦補為“晚安”。自我安慰應該沒猜錯,畢竟鄭北林是個心裏騷出水的男人……
倒回床上打了個滾,心裏默念十遍鄭北林給他洗衣服,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收斂表情,鎮定自若地出卧室,洗澡刷牙。
酒吧離鄭北林住處很遠,自然離阮捷上班處也不近。中途乘地鐵,轉線,再搭公交,花費一個小時,阮捷先吃了碗過橋米線,才按趙宜給的路線找到那家酒吧。就在一個商業中心,很熱鬧的地段,九點不到十分,夜市正是人潮擁堵的時刻。
阮捷摸了摸運動挎包的肩帶,調緊了些,跨入店門。酒吧氣氛的确不錯,橘色調,唱臺斜對着吧臺,周圍一圈卡座,其餘都是敞着門的小包廂,總體範圍并不大,現在卡座空着一半,吧臺邊有兩個看似上班族的年輕男人。包廂似乎滿了,看不清人。唱臺是空的,音響裏正在放輕音樂,人們交談聲不大,和音樂相溶,嵌入閑散的背景畫卷裏。
來了個服務生,阮捷在他開口之前就先交代了來歷,服務生引他倒吧臺前,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男人與他打招呼,稱是這個店的老板。老板讓他等整點上臺,上個時段的人剛走,一共唱三小場,每兩場中途休息五分鐘左右。
老板給了他一杯檸檬汁,阮捷道謝,摸出手機看時間,還差五分鐘。
老板不知道他接過這類活,給他簡單講了規矩,問他用樂隊還是彈唱,他想了想,打算第一場彈唱,他擅長吉他,貝斯也玩過一段時間。
提前兩分鐘上臺準備,樂隊人員沒上來,他拿吉他,主唱位置前有話筒架,譜架,唯獨沒有椅子。他把吉他挎到身上,感覺前面幾個卡座上有年輕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