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局
關澤予坐在辦公室裏,他正忙着工作,關依琳不敲門就進來,她說,“關二,我請你吃飯。”
關澤予頭也不擡,他說,“沒空。”
關依琳坐在對面,她說,“我想好好感謝你啊。”
關澤予擡頭瞥了一眼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女人。
關依琳問,“程虹雪是不是來找過你。”
關澤予合上文件,他冷冷的盯着妹妹,“你想說什麽?”
關依琳嬉皮笑臉,“你不會見她對不對?”
關澤予不予回答,上次被拉着去試衣服,本來就很不情願,但是女人都哭了,當然也就她能夠做得出來,關家三小姐的脾氣,一倔起來,就算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來。
她說,“不就是讓你試一下衣服嗎,都洗幹淨了,因為實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選,才來求你,關澤予,你至于這麽拒人于千裏之外嗎?”
在大街上被妹妹怨氣重重的罵了一頓不說,她差點就真的當着員工的面給跪下了。
雖然知道她不會那麽做,偏偏她拿捏得恰到好處,所以關澤予被迫拉着去試衣服,他堂堂一個大總裁,居然被當成試衣員,想想他受到的打擊。
好在拍照的人是斯瞳,在場的就有五個男人,否則,有人肯定要脫衣掉海逃生。
原曲凡說,“關關你這輩子怎麽混都不會餓死,光試衣就能賺千萬。”
關澤予冷哼,他說,“要不你也試試。”
原曲凡的身材比較精瘦,而且相較無情無義的總裁矮了一個頭,當他穿着被高俊的男人試過的衣服,活像是滑稽的戲子,斯瞳趕緊給人拍照,他說,“原少,你太帥了。”
原曲凡穿着寬松的衣服,他走在街上招搖,關澤予坐在車裏,他不由說了一句話,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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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依琳在看到原曲凡穿的衣服照片,她差點吐血,她說,“你就不能穿合适的碼數。”
原曲凡聳聳肩,“是關關讓我穿。”
斯瞳後來幫忙修理了照片,他說,“完成了,有沒有酬勞?”
關依琳就請人吃頓飯,今天趕過來找關澤予,也是為了去吃那頓飯,她說,“都是你認識的男同胞,絕對不會帶哪位豪門千金。”
關澤予不想去,他已經答應今晚要付程宏祎的約會。
關澤予以為那人想開門見山的問關于投标之事,沒想到程宏祎說,“我為了虹雪的請求。”
關澤予俊臉上黑了大半,他說,“你在吩咐我做事?”
程宏祎有些不知怎麽回話,想到全創當年訛了對方一筆,本來就愧對于他,想想妹妹一番苦苦哀求,竟然就真答應她來請求幫助。
關澤予心裏憤怒,當年承受的冤屈,讓他走了不少彎路,也難怪他耿耿于懷至今,甚至想通過一些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的手段進行着報複。
程宏祎說,對不起,可為了報複我犧牲嵘盛,澤予,你這是得不償失,況且,如此做,會被業內人士聲讨,而且媒體不會錯過這樣的新聞話題。”
關澤予切着面前的牛排,他說,“我今天的敢作敢為不都拜你所賜,程宏祎,我原本不會花費那麽多時間和精力,就因為你當年說話不算話,我付出的差點不是錢而已,那很可能是我的半條命。”
程宏祎望着對面的年輕人,二十五歲,他還有大好年華等着享用,而自己呢,三十五,很快就要四十歲,很快就到百歲,然後等着入土為安,這一生,為了全創傾盡全力,他從不為為自己盡心盡力。
之前,他警告鐘郁不要調查關澤予,現在,他反過來請求對面的年輕人不要去為難那個在國外也不知在做什麽忙什麽的鐘先生鐘總裁,他說,“鐘郁不過是一時興起,并沒有冒犯你的意思,澤予,你能不能不要為難他。”
關澤予最近派人去調查鐘郁,至于調查的原因,在程宏祎看來,是為了項目,而在關澤予這裏,則是為了藍政庭,因為鐘郁和藍政庭合作了。
程宏祎說,“項目,我會給嵘盛。”
關澤予一滞,他轉頭看着突然開口允諾的男人,兩人站在江邊,對面,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
程宏祎說,“你想讓我付出代價,這也沒什麽不妥,本該償還你,我都會如數奉還。”
關澤予擡手扶在旁邊的欄杆上,欄杆可能被人撫摸太多,它已經露出了圓滑的痕跡,再加上久經風霜,它會變得越來越圓滑。
人,應該在經歷之後,變得堅韌不已,無矛可攻,無盾可守,可他程宏祎現在讓步,那算是什麽意思?
程宏祎說,“原本我想通過項目賣給你一個人情,也算從此不欠你,可你拿下了嵘盛,而嵘盛如今根本沒那個能力規劃好熹浩工程,他會給我留下一筆敗仗,這将是全創在這片即将被大力開發的區域,完成的最失敗的一次工程。”
“澤予,是你當初把熹浩工程做大,讓它有了今天的璀璨輝煌,可也是你想要把它摧毀,我把它還給你,将它交回你手上,也算是,還清了當年對你的虧欠。”
關澤予注視着波瀾缱缱的江面,他沒有回頭看着轉身離開的人。
全創失去熹浩工程,就等于它倒退回到了幾年前,就等于程宏祎在全創的地位将被動搖,他随時有可能被取代。
在這個舞臺上,他們只有拿出成績,才能被簇擁,并不是說,他坐到多高的位置,就顯示他一身的不凡不可侵犯,他随時都有被拖下來的危險,不管是他程宏祎,還是他關澤予。
要想真正立于不敗之地,唯有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全權掌控在手,所以,這幾年他一直在努力控制冠鷹的格局,就為了日後不會處于被動的地位,他要的是冠鷹離不開他,而不是他離不開冠鷹,這才是真正的強者。
嵘盛的內部出現了極大的矛盾,現在去收購如此混亂的公司,本來就是給自己添亂。
關澤予思考着要如何走最後一步局,不管他怎麽走,他知道全創都會進入了萬難無從抉擇的境地,即使環世還有兩個人在垂死掙紮,他們報出了嵘盛的內部分裂事端,嵘盛一下子成為媒體緊追不舍時刻關注的對象,他們占據了頭版頭條,就這麽一轉眼,嵘盛成為了知名的公司,當然,這份知名度是以醜化宣傳。
顧塔娜和宋骁延都等着全創在看到有關嵘盛這些偩面新聞的時候重新作出選擇,然而,全創的董事長,他堅持己見,他獨斷專行,他仍舊選取了嵘盛的标書。
鐘郁在得到這一消息時,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他沒有任何的思考和想法,就轉身看着身後的藍政庭。
藍政庭走出陽臺,他說,“其實,你也料到結果對嗎?”
原本程宏祎要的就是跟關澤予合作,他當然了解關澤予,可是,“你出現了,鐘郁。”
“你并不知道,你給程宏祎出了一道難題,你真的成為了攪局者,看似關澤予掌控了局面,實則,你也掌控了局面,因為你并不擔心失去環世亞太區總裁職位後無處可去,因為你想為自己的感情意氣一回,你覺得為了心裏難得的認定,有所付出總是值得,可你忽略了程宏祎的想法,你不知道他也是這個局的掌控者,他也想掌控着整個局面,他必須給自己找到退路,他原本是想通過與關澤予的合作來完成熹浩最後走向,偏偏,你突然偛進來一腳,程宏祎為了你安全退出,他走上了另一條路,把熹浩全權讓給關澤予。”
鐘郁扶着額頭,他想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
他以為只要弄清楚了關澤予的目的,那他就能扭轉局面,他不知道,不只關澤予想掌控局面,程宏祎也想,而藍政庭也想。
藍政庭說,“在這一場局裏,你不該把身心作為籌碼進行豪賭。”
鐘郁不知該說什麽好,他說,“你不懂,我真的想和他試一次,可我怕從頭到尾只我一個人在鑽牛角尖,我從未這樣在乎一個人,把自己全部值得的東西賭上去,我以為,為此失去的是我個人的擁有,我并不知道,我在此擾亂了宏祎的步伐,他被迫放棄。”
藍政庭背靠着陽臺的護欄,他不是局中人,故而,不會有太多的失得之情,因為順勢跟着這三個人進入棋局裏面,他知道關澤予派人來調查的時候,便有意無意的把鐘郁所處的困境通過各種途徑傳達到程宏祎的耳朵裏,本來也是在賭,如果程宏祎在乎,那麽他不會讓鐘郁陷入危險之中,而關澤予傳揚了多年的冷酷無情,他的被人謠傳的冷漠無情成了這場局裏的利劍,他所向披靡。
藍政庭遙望着遠處的天際,暗沉沉的天幕,看起來一場暴風大雨,就要傾盆而下。
鐘郁想問,“藍總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好歹我們也是合作關系,可你在幫關澤予。”
藍政庭轉頭看着身邊的合作者,最好的規劃師,有勇有謀,只是,謀略尚淺。
鐘郁說,“你是為了關澤予。”
藍政庭不想說話,他想,如果是他所求,我又為何不順應?不遵循?
四個男人都動了自己原本平和的棋盤,至于最後誰是贏家,誰成輸家?
也許是關澤予贏了,他贏得了一個更好的項目,當然,為此要費一番心思去解決一些爛賬,比如嵘盛的債務糾紛。
也許是程宏祎贏了,他贏得了一個人的原諒,至少他從此一身輕,不再備受心理煎熬,也不再覺得虧欠于誰。
也許是他鐘郁贏了,他贏得了心裏賭上的感情,因為,程宏祎是為他而改變了原定計劃。
藍政庭旁觀着三個人的局,他說,“原本你不用去承擔那麽多負累,可你想要,我怎麽能不去滿足?”
他一個人在辦公室裏博弈,摩挲着手中的白棋,看着布滿整個棋格的黑白子,鐘郁已經離開,他說,“我要回國。”
藍政庭說,“好,你跟進的項目也步入了正軌,希望到時需要,你不會忙得應付不過來。”
鐘郁轉頭凝視眼前的總裁,這個溫文俊雅的男人,突然間就笑了。
他說,“藍政庭,其實你才是全局的掌控者,我真的不明白,你對關澤予是什麽樣的感情,為什麽你們好像是陌生人?”
藍政庭笑了笑,他說,“我和他只見過一面,彼此好久不見,五年時間,其實和陌生人差不多。”
鐘郁不好再多問,想到自己攪亂了一場和局,他不想再攪亂別人之間的格局。
藍政庭說,“我想你也不用太過自責,鐘郁,你也可以假設,如果你沒有參與進去,關澤予未必跟程董合作。”
“什麽意思?”
“在澤予眼裏,一個熹浩工程對他來說舉無輕重。”
鐘郁有些不明白,藍政庭也不想多說,關于誰是整個棋局的掌控者,好像只有關澤予,因為追究來追究去,決定權在他那裏,他可以扭轉整個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