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番外
鐘郁說,“藍總其實很關心你。”
關澤予沒有任何回答。
他站在十字路口,轉頭望着擠滿人的路口,十字路口,每一天,有無數人在此互相擦肩而過,有無數緣分在此稀疏又互相凝聚?
他不知道,這些年依靠什麽走過來,如果說是因為他,有人信嗎?
全創CO漸漸恢複了正常的運營秩序,嵘盛也慢慢的走上預定好的軌道,似乎一切都回歸了最好的狀态,就除了一個人,他的心情還在浮浮沉沉。
一年後,關澤予把股權轉讓出去,他不再對嵘盛持有任何股份,也沒有任何的權利再參與嵘盛的董事會議。
鐘郁一直想找個機會聊聊,他說,“關澤予,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在找什麽,或者在籌備什麽?”
關澤予不想跟別人說出自己的任何想法,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鐘郁後來經常和藍政庭見面,為了工作事宜,只是,他們之間的話題不再談及一個叫關澤予的人,好像這個人就要從藍總的生活裏隐退消失,而關澤予也從未提及過一個叫藍政庭的人,他們互不相聞,互不相問,兩人就好像是陌生人,各自有各自的人生軌道,似乎從來毫不相幹。
鐘郁最後一次出國,也是在年末,他這次不是為工作,而是為了看望剛動完手術出院的朋友。
鐘郁說,“我覺得關澤予是個很好騙的總裁,絕對很好騙。”
藍政庭從醫院裏出來,天天在家休息,他悶得發慌,好不容易等來鐘總給自己說說新鮮事解悶,卻沒想到他開口閉口都是談及冠鷹總裁的事跡。
藍政庭面上依舊是溫文爾雅的笑容,他似乎什麽都變,又好像有了巨大的變化。
鐘郁問,“打算什麽時候回國呀?”
藍政庭說,“還不清楚。”
他的答案總是那麽朦胧,那就像他的眼神,總是在聽到一個人的名字時,那清澈的眼神,會變得朦胧起來,那好像是他的珍重過往,那是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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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被時間長河拉得太長,它被塵埃覆蓋得太厚,慢慢的就看不真切了。
鐘郁說,“據說關澤予是登山愛好者,他特別喜歡冒險。”
藍政庭說,“是嗎。”
鐘郁點點頭,他接過溫雅的總裁削給的水果,藍政庭的手藝很精湛,不管是廚藝還是工藝,他絕對能打得天下無敵手。
鐘郁邊吃着蘋果邊說,“他為了爬山也夠拼,差點就把命搭進去了。”
藍政庭不知聽沒聽進去,鐘郁說,我餓了,藍政庭閑着無事,就給來蹭飯的總裁做一頓晚餐,因為明早人家就要離開。
鐘郁安然的享受着作為遠到來客的招待,他說,“你怎麽就不問我一些問題呢?你知道我會對你說實話,我真的把你當成朋友。”
藍政庭笑了笑,他說,“可是人人都說,在商場上無友情。”
“我們可不一樣。”
藍政庭不想争論下去,他說,“那麽你現在得到了嵘盛TC,有什麽偉大想法?”
鐘郁靠在廚房門邊,他說,“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關澤予要把股權讓出來,他竟然就這麽放棄了逐漸名揚四海的嵘盛?”
藍政庭說,“我不知道原因。”
鐘郁說,“因為他關澤予只稀罕他的冠鷹,冠鷹如今可算是海市的中心籌碼,對內對外都占有着至關重要的地位。”
“這和他放棄嵘盛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他再強,也是一個人,不可能伸出過長的手操控所有産業,在把控格局面前,必須分個主次,還有,以他的性格,肯定是主張守正并且嚴禁盲目擴張。”
藍政庭轉頭看了一眼,鐘郁臉不紅心不跳,他繼續說,“當然,這得感謝他信任我,居然心甘情願把嵘盛的主導全權交給我。”
藍政庭莫名失笑,他說,“你想說什麽?”
鐘郁恬不知恥的說,“我知道他把嵘盛當作我和宏祎的結婚禮物送了。”
藍政庭簡直無語了,見過賣乖的就沒有見過這麽自賣自誇的人。
藍政庭說,“那你該對人家感激涕零。”
鐘郁望了望天花板,他說,“我也想,不過錢對關澤予來說,我給的他根本不稀罕,至于人情,我真不知該拿什麽答謝他。”
藍政庭表示沉默,鐘郁說,“對此你有什麽看法,他是喜歡錢呢,還是喜歡人情?”
藍政庭搖搖頭,他說,“我可不知道。”
鐘郁說,“你覺得關澤予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那麽喜歡錢,那家夥很會賺錢,而且開口閉口,絕對不離利益二字。”
藍政庭問,“做生意不都是這樣的嗎,鐘總難道不喜歡。”
鐘郁走進廚房去搗亂,他說,“我更喜歡我家程董。”
藍政庭笑了笑,沒話說。
“你們就這麽在一起了。”
“嗯。”
“祝福你們。”
“真心的嗎?”
藍政庭擡頭,“難道我很假意?”
“有點。”
“是嘛,鐘總想要見到什麽樣的真心實意,要是我能做到,盡力而為。”
鐘郁笑眯眯的還是繞回了主題上,他說,“藍政庭,你想要什麽樣的人生,在這裏,你似乎過得很安閑,可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心裏并不安穩。”
藍政庭專心的切着手邊的菜,他很認真,白瓜被他切成薄薄的小片,鐘郁瞧了大半天,他發現自己說話毫無效果,他不認為自己說話不中聽。
藍政庭說,“你可以坐在客廳裏,看一份報紙,或者看一會兒電視,飯菜做好了,我叫你。”
藍政庭顯然不習慣有人在他的廚房裏打擾,他每次下廚的時候都喜歡一個人,多年來養成的壞習慣,身為一個男人,什麽都學得了一點,而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每天的一日三餐,他必須精心的為自己準備一份極富營養的早餐,還有極富豐盛的午餐,還有一份合理極具符合胃口的晚餐。
他說,“我覺得這樣才算不辜負自己的人生,能活着已算好事,而能好好的犒勞自己就是最幸福的事。”
鐘郁無法理解人家那淡薄寡欲的愛好,他說,“你就沒有其它的喜好?”
藍政庭搖搖頭,他表示,“運動是正常,上下班也是正常,還有什麽?”
鐘郁說,“社交。”
藍政庭笑,“我不認為自己有社交障礙。”
鐘郁敗服,他說,“好吧,論社交我還不如你,那你沒想過生活裏多一個人?”
“一個人不好嗎?”
鐘郁額了大半天,他說,好,好好,好個鬼。
他說,“藍政庭,你知道嗎,關澤予上次登山,他從山上摔下來,差點死了,不過,搶救及時,他活下來了,當然,也就剩最後一口氣了。”
藍政庭正想把人推出廚房,他才想停下手中的工作,不想,鐘總一邊抛着手裏的蔬菜,他一邊抛一邊說,完全是随意聊起的狀态,看起來并非有意提起這樣的事情。
藍政庭停下了動作,鐘郁說,“說起來關總也真慘,躺在醫院裏孤苦伶仃,沒人去探望。”
藍政庭握着刀柄,他低頭看着,鐘郁繼續自說自話,他說,“你不知道,那天看到他頭破血流的樣子,唉喲,那叫一個慘烈,真不知他是不要命還是想玩命,找刺激也不是這麽找的。”
藍政庭輕輕地移動右手的刀和慢慢的推進左手上的白瓜,就剩最後一小截了,鐘郁這時又說起了一件更為驚天動地的大事,他說,“也不知關澤予是不是得罪的人太多,還有一次,他開車回家,在路上,人家直接撞上他的車,那情景……”
可不知有多壯烈……
藍政庭按下了手中的刀,接着,他左手上的食指鮮血直流。
鐘郁抛爛了手上的包菜,他想說抱歉,那菜被它玩壞了,他想換個耐磨的,不想,轉頭卻看到砧板上滿是血紅,而受傷流血的人毫無知覺。
鐘郁喊,“藍政庭。”
藍政庭回過神,他才感覺指頭上傳來一陣陣刺痛,那就像心裏忽然震顫而起的悶痛,那麽沉,那麽重,讓他無法喘息,讓他無法呼吸。
鐘郁說,“說起來關澤予也怪可憐,他想必都習慣了在危險裏鬧騰,整天就像是在玩命,要是我像他那樣過活,我也會是他那般性格,唉,個人有個人的難處。”
藍政庭包紮了傷口,他說,“你只能去外面吃了。”
鐘郁幫忙收拾了殘局,他說,“算了,我們一起吃西餐吧。”
鐘郁不再提起另一個人的名字,藍政庭也沒有問起任何的事因,他以為,這樣就算彼此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