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41

沿着海岸線駛過段坡度陡峭的路。

真田宅位于高坡中段, 是一處占地面積較大的複古院落,周圍人煙稀少卻也不是完全找不着,毗鄰還有個疑似神社的建築, 裏面建有弓道道場。

經過時聽聞箭矢破空的弦音,仿佛能看到箭頭勢如破竹沒入靶心的畫面。

周圍植被都是自然生長,這樣不加修飾的環境自帶禪意,草叢堆裏窸窣蟲鳴都顯得無比惬意。

“既然回來了, 就住下吧。”

車停在大門口沒開進去, 旁邊老者沉聲說。

真實年齡略小于馬甲的真人卻聽出更适合做自己爺爺的便宜爹,剛才多半原本是看不慣他過門不入的行為, 想責問他還住酒店像什麽樣子,出口時端住了架子。

“…是。”

真人有理由懷疑真田弦右衛門是接到他來橫濱的情報後,故意帶人巡視偶遇的。

剛才以轄區不同将查監控的工作交給随行部下, 老者卻忽然說有事要回家, 好歹是對方兒子,他只能主動擔任司機把人送回去。

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留下,路上二人的車廂裏一句話沒有。

記得第三子意外誕生時真田弦右衛門已經四十五六, 他跟他爹年齡差非常大。

不僅有代溝,這樣死板嚴肅一絲不茍的性格也是真人不擅長應對的類型——

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将車停進車庫空位, 真人精神緊繃險些忘記退出駕駛模式, 沒挂空擋拉手剎就下了車。

真田家就像電視裏的豪門大家族, 有祠堂族譜分本家旁系。擺設簡約卻不敷衍, 大都采用木質, 行走在複古裝修的庭院裏, 聽竹水鳥鳴叫, 有種錯覺仿佛穿越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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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式庭院往往選擇用沙與山石來表現意境, 沙礫或卵石鋪路, 刻畫蜿蜒曲折的線條。

真人跟在真田弦右衛門身後,一路穿過點綴其中的門冠、役木、燈障之木終于達到正屋,有個穿和服的婦人面帶得體笑意等候在一旁。

待二人走進後先朝老人微躬身:“父親。”

然後複雜注視藍發青年:“鸠見…長大了啊。”

來的路上仔細看過真田家重要成員資料,真人知道這位是大哥真田俊輔的妻子,對別人說我嫂子叫兄嫁,光是稱呼的話一般是叫姐姐。

面癱程序早已取消了,真人不好意思地笑道:“早紀姐姐,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年輕。”

真田早紀眼睛發酸,心疼地伸手去撫青年的頭發。

後者忍住後退本能,傾身将頭送過去。

除了真田弦一郎,她與真田俊輔還有個幾乎跟真田鸠見同齡,只小他幾月的兒子,在真田鸠見住在老宅的那段時間應該是扮演着母親一般的存在。

“咳嗯。”

聽到父親提醒,婦人溫柔笑着将青年往裏面帶,“鸠見的房間我每周都有打掃,被褥也都是新的,不會住不習慣。”

真田xx的房間位置很好,拉開障子門正對庭院風景。

真人恍惚覺得這畫面有些熟悉。

真田早紀見他凝望院中石缸,懷念道:“你養的那株睡蓮後來開花了,花瓣白色帶粉,是香睡蓮。”

“……是嗎。”

真人不自覺抿唇笑了。

真田早紀實在太溫柔,渾身散發着母性光輝,真人聽她講近年生活中發生的趣事,恍然感覺自己的恐女症被治愈了。

時間來到晚上,外出忙碌的人陸續到回家。

真田本家的人其實不多,陽剛之氣尤重。

除了私生子真田鸠見,真田弦右衛門和原配還育有兩個兒子,可惜二兒子真田拓也八年前已經殉職,死時只有三十幾歲。

有個遺腹子真田佐助,不久後生母也意外去世,本來是要過繼到真田鸠見名下的。

真人:“……”

險些無痛當爹。

但很快由于選入公安發生了“被警校退學”事件,從此與家族斷絕聯系,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無痛當爹的人選落就到同齡當時也上大學沒多久的大侄子頭上。

大侄子真田賢人在神奈川警局就職,前兩年已經結婚,妻子還懷孕了住在別處養胎,年僅二十六孩子已經上小學,并且很快要迎來自己的第二個孩子,實乃人生贏家。

他得知真田鸠見回家特意請假回的老宅。

餐桌上很安靜,無人說話進食的聲音也幾乎聽不到。

坐在弦右衛門左手邊的真人覺得自己首先在發色上就格格不入,連險些當他兒子的真田佐助都是黑色妹妹頭。

餐後,真田弦右衛門忽然問。

“狹鳕還合胃口?”

真人愣了一下點頭,反應過來應該是鸠見或真田xx的喜好,狹鳕俗稱明太魚,剛才明太子這道菜只有他一個人有。

別扭又溫暖的氛圍很難讓人讨厭。

沒有刻意組織什麽活動,短暫相聚後各自回屋,仿若稀松平常。

真人目睹二侄子真田弦一郎結束網球揮拍訓練後,帶着一身熱汗走進禪室,盤膝坐于蒲團之上習靜。

側顏棱角分明剛毅頑強,活得像個嚴于律己清心寡欲的三十多歲大叔。

啧啧稱奇回到自己房間,真人随便沖了個澡,從早紀給自己準備的衣服裏挑出套隐蔽性比較好的黑色換上,再重新将武器裝備上身。

接着他陷入了究竟是走正門還是翻牆的困擾。

真田家大部分應該都知道他在幹什麽活計,沒必要隐瞞;不過從工作方面講,他現在應該是“伊藤誠”假扮的,為隐瞞自己其實是黑衣組織卧底行動需不被人發現。

敬業的真人選擇翻牆。

他根據小地圖上顯示的真田宅建築,選中下山直線距離最短,靠近旁邊有弓道道場神社的一角。

不過必經之路的庭院游廊上有灰點坐着人,仿佛就是在等他似的。

真人想了想還是選擇走這條路,不出意外被叫住了。

“回來後陪我下盤棋。”

看到弦右衛門面前擺放整齊的将棋,對規則一竅不通的真人勸道:“……您還是早點睡吧。”

最後真人保證自己明早補回來,老者才仍舊不太高興地放了行。

真人身手矯健地翻出真田宅,經過道場時聽到裏面還有弦音傳來,有限範圍裏能看到一個灰點,不清楚什麽情況避開繞路下山坡。

現在大概晚上九點左右,晚飯前安室透對交易地的考察完畢聯絡過他,接下來要接觸第二條線。

此前他們已經讨論過如何破壞黑衣組織跟這個人口拐賣團夥的交易,是他們兩個一起執行任務無限方便了行動,争取獲得足夠情報,最好能暗中協助警方直接将其一鍋端掉。

交易地選在某處交火後損壞嚴重,已經廢棄的建築間的夾縫小巷。

真人來到安室透給自己發定位的地點,位于交易地對面居民都已搬走的小樓最高層,從這裏能夠清楚觀察到下面走過什麽人。

地上躺着總共四個手提箱,玻璃完全脫落的窗邊,發色淺顯眼的青年戴了帽子,正通過夜視鏡進行觀察。

“有必要提那麽多嗎,還要拎回去。”

真人去拎箱子,卻發現輕得什麽分明都沒裝。

安室透沒回頭解釋:“當椅子用的。”

時間約在十一點,屋子滿地灰塵家具都已清空,确實沒有歇腳的地方,真人從善如流地堆了兩個質量極佳的箱體坐下。

等了大概半小時,“來了。”

安室透比了個行動手勢,接着架起已經組裝好的狙擊|槍。

制造第二條線仗着有異能力者假意合作,被揭穿報複的假象,這是他們最後決定的對策。

為此只要與前來交易的人交手,最後活下來的一方無論說什麽都是真的。

計劃進行地很順利,雖然前來交易的拐賣團夥成員共七人,其中還有一個異能力者,但他們都沒能逃脫早已布下的埋伏。

異能力者充滿不确定性,身份在安室透查到暴露後就相當于登上死亡名單,被最早狙擊處理掉。

血濺當場,剩餘幾人頓時明白遇到了什麽掏槍反抗。

将狙擊交給安室透,真人下場幹這個就是因為自己身手更好,在确定現場留下足夠交手痕跡後,一遠程一近身配合默契,迅速結束戰鬥,很快只剩下一個被卸掉關節還在茍延殘喘的。

他們的槍裝了消音|器,但對手的沒有。

這裏的戰鬥很快會吸引來什麽。

沒這個鍵真人不擅長拷問,只是看這人地位更高知道的更多所以留下他,敷衍地刺了幾刀放血,而後抵住喉嚨問問題,等安室透過來辨別他說辭是真是假。

忽然,他看到闖進光屏小地圖範圍,并尋槍響不斷靠近的那個被特殊标注的光點,眼角痙攣。

不知道是不是真人眼抽了,瞥到光屏左上角有個紅點在閃,仔細看去發現不是錯覺,他蹙眉發信息問系統這是什麽。

系統在忙,一時沒得到回複。

這是個死巷,地上那麽個嗚咽的活人不好帶也不好藏,那邊特殊灰點已經來到巷口。

真人嘆了口氣,只能寄希望安室透一會進來前記得把人敲暈了。

幾乎就在下一秒,有人從天而降落在他跟前。

真人身形微滞,瞳孔縮小立刻應戰。

那人招式雖然生澀卻強得吓人,絕不超過六秒的交手,輕易救走地上還活着的人,接着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昏暗夜色中,真人終于得以看清對方的臉,那人也是一樣——

“——伊藤先生?”

“……”

真人想起來光屏上小地圖旁閃爍的紅點是什麽了,系統解釋過是此前從未觸發過的原著人物千米提醒,安逸太久他給忘了。

勉強笑笑說:“乙骨君,好巧。”

地面橫七豎八躺着屍體,由于空間狹小甚至堆疊在了一起。

空氣中的血腥味濃稠得讓人無法呼吸,救下的人像抱救命稻草一樣扯着他的衣擺,難以想象自己剛到場時看到對方握着刀在做什麽,乙骨憂太忘了放下手。

嘴唇顫抖急于求證:“這些……都是伊藤先生做的?”

“為什麽——”

“您不是…警察嗎?”

“……”

真人無視架在脖頸邊的鋒利刀身,面無表情站在原地,看上去穩得一批實際在狂戳郵件。

【系統!!】

【救命啊!!】

【平行線又失效了!!】

系統今天回複很慢,半晌才冒出一串省略號。

【……】

【還沒編寫好。】

真人一愣,【欸?】

【新版本,還沒編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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