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舊人沉香憐惜影
回憶及往事有的甘甜如水,有的辛辣不已,有的卻是空白如雪,有的更是黑暗讓人心生恐懼。白募痕蒼白了臉色,想甩開那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女子,奈何同一師門出身,這身後之人的身手也不比自己差。
殷一喚道:“募痕站住!”
白募痕未搭理殷一,這殷一心生悲涼。往事一旦被挑撥便會苦痛,可那一聲“對不起”若是沒有機會說出口,這一生,痛苦的不僅僅只是自己,而是同門師兄弟及師傅啊。
“募痕!你若真是不想見到我,那你且聽我一言!”殷一羞憤而愧疚。
白募痕視而不見,殷一心中一狠一腳撩起一枯枝擊向白募痕,這白募痕才癱軟于地。殷一羞愧的站于白募痕眼前,她伸手想拉起白募痕,誰知,這白募痕便是一縮,這無聲的拒絕之意傷了殷一的心。殷一心中一疼湧出眼淚:
“報應啊……”
“你……離去吧。”白募痕站起身,轉身背對殷一,不想看殷一一眼,他記得殷一,即使記憶碎成破片,但有些東西卻還是記得,雖是不完整。本能之下,白募痕斷然拒絕殷一。一個人只有在被傷得徹底才會拒絕以往所有之人,所有之事。雖是斷續之下的記憶,但是不願再去想了,過去便過去,自己與往事之事,也算是終了。
“募痕,這些年,我們一直在找你。我們後悔、我們心疼你,卻一直沒有機會對你致歉。師傅病重,且希望你好生的活下去。師傅告誡我們不可找你,我們知曉你與那七公子在一起,一直看着你,師兄弟一直想帶走你,可是他們不敢,他們怕傷你、害你。募痕,想不到今日能在這看見你,我不會帶走你,可這話,我還是要替師傅和所有的師兄弟對你說對不起。”
殷一忍着出聲的哭泣之聲,她雙手顫抖。
“莫再找我,以前之事,我早就不記得了。”白募痕說道便走。
忘了,只是,碎片之中自己拿着劍不知在殺何人,殺得雙眼都紅了,殺得喪失心智。待到一聲沾染了血腥之時,有個人竟然不怕他,竟是不怕發狂之中的他,那人笑得好看溫和,他伸出手:
“你便是白募痕?我是常承意,人人都叫我七公子。”
于是麻木之中便随着他而去了,這麽多年,或是心中抵觸往事,所以那記憶便碎。可,現在白募痕再也不想糾葛往事,過去了便過去了。
殷一看着白募痕的背影,哭出了聲音。
從此,他們便永遠失去了白募痕。
也許,從幾年前之時就已經失去了,只是他們一直不願承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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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募痕找了一家酒肆肆意飲酒,沉默之中一身一直被隐住的煞氣便露了出來,酒肆之中,掌櫃與小二戰戰兢兢。酒客之中有是江湖之中,見不得白募痕如此嚣張,橫刀斬向白募痕,白募痕身形未動,兩指夾住那把刀身“铮”的一聲,那刀就斷掉了。那些人吓得跑了。
一時之間,整個酒肆只剩白募痕獨飲。
“我道是誰讓這小小的酒肆也不敢上,原來是白募痕。怎麽,不高興?不與七公子在一起,到是自己獨醉在此。真是難得一見。”慕時煙奪了白募痕的酒倒入口中,舒了一身。
白募痕眼中閃過一抹紅色的冷光,随即恢複,他淡然道:
“小二,再來一壇酒。”
“一壇酒怎麽能夠?小二,把你酒肆之中所有的好酒全部給我搬出來!今日我要與白募痕飲個痛快!”慕時煙喚道。
“是、是!”小二腿腳麻利的去了。
“你家七公子何處?”慕時煙抱起一壇好酒狂飲了幾口,問道。那張冷峻的臉上顯得狂傲不羁。
“不知。”白募痕穩了聲音。
“哈哈,白募痕你該不是背棄了你家七公子?”慕時煙張狂說道。
“何須你多管閑事。”
“确實不該我白募痕管!可是你就不怕你家七公子有險?”
“他能自保。”
“我前些日子在道上碰上了七公子,看見他與那唐穩再一起。唐門底下的弟子叛變。唐穩被迫離開唐門游走江湖,這天下,已經不是我們的了!武林新人逼舊人!舊人今何在啊今何在!”
“你何時關心武林大事了。慕時煙,你倒是有何事?”白募痕冷諷道。
“一個将死之人還有何事?”
白募痕沉默不言,慕時煙這身心早已枯竭,慕時煙自知,白募痕也知曉,仇人遍布天下的慕時煙,這顆身心早已漸漸枯死。了無牽挂的慕時煙,最後究竟想死在誰的手中?或許是自己手中吧。
陳酒香茗醉仙人。白募痕與慕時煙喝得沉入夢中,喝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再醒來之時,便看到一群人将無數把劍駕在了自己與慕時煙的脖子上,多年不曾這樣喝酒的慕時煙頭痛欲裂。那慕時煙靜坐含笑看着那些劍狠狠的圍着自己,他笑得雲淡風輕:
“怎麽,來取我慕時煙的性命?”
“慕時煙,你別太狂妄。現在你的性命便在我們手中,你若敢動一下便讓你身首異處!”
“要殺我,何來之多的廢話!”
“好你個慕時煙,今日我便替替天行道殺了你,還白道武林一個公道。”
“哈哈哈哈”
慕時煙的笑聲震得酒肆房梁上落下了灰,讓所有的桌椅都被震廢。恍惚之間,酒肆染成了一片血色。白募痕黯然,自己與慕時煙一起,現在慕時煙殺人,即便自己不出手,自己也被傳出與慕時煙聯手了吧。慕時煙明張目膽找自己飲酒,想必是早就打算将自己拖下水了。
果然,次日,白募痕與慕時煙聯手的消息便傳遍天下,天下嘩然,衆說紛纭。
有人說,白募痕背叛了七公子。
有人說,白募痕不甘心被七公子牽住所以離開了七公子。
有人說,這江湖要再次大亂了。
有人說,白募痕與慕時煙要血洗中原武林。
……
衆說紛纭,玄而又玄。
“你信麽?”唐穩問七公子。
七公子苦笑,這客棧之中,有認識他之人,背着他指指點點。以前的七公子如今被白募痕給抹了一身黑。令人尊敬的七公子如今成為了江湖武林的笑談。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白募痕就是白募痕,在我眼中的白募痕還是未變。”七公子說道。
“江湖流言紛亂,殺人無形。一句妄言便将一人毀掉。這江湖紛亂至此,倒不如做個閑雲之人。不理這江湖之中的是非恩怨。”唐穩嘆一聲氣。
“你放着江湖,這江湖卻不放你。這江湖如此深,若想全身而退,這恐怕也是死之後吧。”七公子含笑。但這心中卻不願再踏入江湖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了。
可是,身在江湖,卻已是身不由已。
唐穩想隐退江湖,可那門下衆徒不放心他活着。他不死,唐門新門主這位置便坐的不安穩。唯有死,方可成全那顆想得到逍遙紅塵的心。而七公子想退出,卻要面對着江湖瑣事。現在,白募痕與慕時煙惹下這樁麻煩,恐怕自己也是難以全身而退。這武林同道者不便說什麽,可這底下,已有隔閡。
“七公子是否已知白募痕的去處?”唐穩問道。
“已知曉,白募痕無故将募痕拖進。恐怕是大事。”七公子道。
四月十九,萍始生、鳴鸠拂其羽、戴勝降于桑。陰,有雨。
官道上的馬車連夜趕路,雨下得讓人聽不到外面的任何動靜。這車上便是七公子與唐穩。與七公子這些時日,唐穩也知曉這七公子變了,若是在以前,這七公子也不會這般安靜。可是,眼下的七公子卻是安靜異常,話不多言。
看來是擔心那白募痕吧。
“前面官道上有驿站,在驿站歇息。明日再趕路進蘭州城。”唐穩說道。
這雨大,七公子也不知有沒有聽到唐穩的話,七公子的沉默不言讓唐穩知曉這七公子是決心退出這江湖武林了。
到了驿站之後,這驿站竟被江湖之人占滿。唐穩詫異至極。他們這 半個多月趕路,也陸陸續續的聽到白募痕與慕時煙挑了江湖武林的黑白兩道,砸了藍蓮教在中原之中穩下的斂財之業。藍淩風氣急。這一次白募痕與慕時煙出現在蘭州城,這下将所有的江湖之人聚往蘭州城,就是連七公子也難以保住白募痕了。
在踏入驿站之後,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七公子身上,有人冷笑,有人鄙夷。卻沒有一人敢動手。七公子的名聲被白募痕敗壞至此,七公子要救白募痕,就不得怪武林豪傑出手了。
七公子一夜未眠,聽雨一夜。
次日,着雨水未停,而所有的人卻都離開了驿站。
蘭州城。
白募痕在客棧的廂房中看着雨水将整個蘭州城湮沒,慕時煙雙目迷醉,他笑道:
“白募痕,你猜,七公子會不會到這蘭州城?哈哈……這蘭州城,可真是有趣。你說這七公子會到蘭州城麽?”
白募痕未有回答慕時煙。
自己與慕時煙這些時日所作所為早已引起武林公恨,也敗了七公子的名聲,不知這七公子會不會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