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後傳

有些人，追求的便是故事的結局。

武林紅塵擾擾，江湖一夢。

獨眼老頭死後，紅衣束身的獨眼女人繼承了這個破敗的酒窖。門前的旗子被風吹得搖曳。

“紅娘！再給我來一壇好酒！”

紅娘從櫃臺之後随手拿起一壇好酒，以內功一送将酒穩當的給了客人。那客人，喝得醉生夢死；喝得昏天暗地。

紅娘從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喝酒喝了無日無夜。來這酒窖的全部都是江湖人，有的來看今年的江湖榜；有的來這裏買醉；有的來這裏歇一晚。

可這人的酒量也不禁讓紅娘大吃一驚。

忽的，進來兩個客人。一位看起來溫文儒雅的公子和一位背後一背着一傘的素衣男子。

“随意坐。”紅娘道。

那兩人卻也不客氣。

“公子是來喝酒還是歇息。”

“來一壇酒便好。”

紅娘送了酒過去。

“哈哈哈哈……”笑着笑着，那醉生夢死之人笑着笑着竟哭了起來。

紅娘早已習慣諸多事情。這江湖若有淚水，就難以存活下去。但是一次将淚水都流盡，那麽從此之後，這人便再也不會有眼淚了。

有的人，會連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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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江湖春秋大夢，該醒來的時候還是要醒來。醒不來的，這一生，就沉進去了。至死都不會再醒來。

何為江湖？何為武林？

何為黑道？何為白道？

怕是世人也理不清了。

一生功名萬骨枯。

紅娘身在武林紅塵，卻只得在這酒窖之中一輩子。收斂了獨眼老頭之後，在獨眼老頭的地下酒窖庫存之中看到了無盡的好酒與千年來消失在武林之中的名劍。卻不知這老頭究竟是從何得來這些可以引起武林動亂和争奪的兵器。

這酒窖深處裝滿了可以引起武林貪欲的東西啊……

還是永遠不要出現在世人面前。

紅娘想起有個叫做慕時煙的人從這裏拿走過一把劍，聽聞那慕時煙死在了蘭州城。随他而葬的是伴了他一生的那把劍而不是從這裏拿走的那把劍。

卻不知，那把劍究竟去了哪裏……

酒窖裏，男人的嗚咽之聲顯得悲涼。無人回去安慰這樣的人。

這就是江湖，而不是市井。

沉悶的酒窖，各有心事的江湖人。進來之時，無人相識。離去之後，依舊是無人相識。

買的是一時之醉；買的便是這愁緒的苦悶。誰能與誰有交集？

沒人會去和無關的人搭讪，紅娘自是也不會。這酒窖彌漫江湖人留下的傷悲。無人敢在這裏動手，也不會有哪個江湖人願将自己可以一時的栖身之地給毀了。獨眼老頭的死讓獨身俠客心中惶恐，幸而紅娘接手，不然這酒窖早已消失不見。

在行走江湖的人眼中這酒窖不管是誰在都無所謂。只要有酒，有一時可以買醉的地方便好。

這酒窖，不可動手，這是江湖之中隐形的規矩。

獨眼老頭的死是個迷案，雖然整個武林的人都說是慕時煙殺的，可紅娘知道不是。

随着時間過去，獨眼老頭之死這事也就被新的江湖諸事取代而埋沒了。若幹年之後，只會被無意的提起吧。

每年新出的江湖排行榜都會吸引武林新生的少俠前來這酒窖。時間一長，當年青澀的少俠就會變得滄桑的俠客。

當年來這，是為了張貼在酒窖牆上的江湖排行榜。

多年之後，再來這裏，為的就是一醉不醒。

這江湖，葬了多少人的夢。

少年已不存在，只剩下一身落寞與滄桑的背影。

新人已來舊人去。

新人變舊人；舊人已成紅塵客。

武林之中，孰是孰非？皆是紅塵一夢。

酒窖之中，男人已停止了哭泣。喝了五個日夜的酒，心中似乎已将某種事情放下沉沉睡去。

如此便好，這樣從這酒窖之中再踏出去，就不再是原來之人了。

或許會成為人人稱頌的武林俠客；或是成為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頭；又或許成為浪跡天涯的游人。

但，或許，會隐退江湖，将自己徹底埋入市斤之中……

從此，這恩怨是非便與自己無關了……

“嗯？”

不知那儒雅的公子與那素衣男子什麽時候走了，只留下了一些碎銀和一把劍。紅娘上前将碎銀收了，拿起那把劍一看竟是那慕時煙從這裏拿走的劍。

原來，被送回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