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墨菲再一次站到鱷魚人的老巢裏。今天晚上披着小醜馬甲劃水時間太多，讓正經人墨菲不由得産生一種自己很久不幹正事的焦慮感。
人在焦慮的時候要麽效率下降，要麽開始報複性努力，墨菲屬于後者。他之前勞逸結合，每天只拼一點點，其餘時間用來熟悉哥譚。今天晚上情緒壓力下手速飙升，短短兩個小時就組裝完剩下部分，自此，小型信號臺基本成型。
在墨菲強迫症的影響下，這臺主體以黑色為主的建築底層為橢圓臺型，中間是一半嵌進牆裏的倒梯形主體，外部材料防水防彈，裏面是較為精密的簡化氪星科技，最頂層為了更好的接收信號，被設計成長而銳利的、宛如牛角似的結構，分別安置在主體兩側偏上方，尖角中間的空氣中時不時流動過暗紅色的能量流。
……墨菲盡量讓它看上去像個正義方組織的建築。
但他對照樂高超人給的說明書看了好幾遍，覺得自己拼出來的成品從結構到功能毫無問題，就是冷不丁看起來像矗立在哥譚地下的索倫之眼分眼。
最後這臺‘試驗型幻影地帶鑰匙及逃犯探測測距器’将原本空曠的下水道廢置區域擠得滿滿當當，鱷魚人本人回來之後都要驚呼一聲這是什麽地方。
受一些擁有蓋戳癖好的朋友們的影響，墨菲也在圓臺表面刻上樂高城的标志，并在隐蔽之處寫下小字：“感謝超人，他的寶寶飛船為我們提供了很大幫助。”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按下裝置啓動鍵。
一陣宛如一百個機箱風扇整齊運轉的巨大轟鳴聲響起，在地下水道中形成接連不斷的聲浪，緊接着墨菲手裏的便攜式終端屏幕上出現了小小的紅點。
——就在哥譚市地表，離他不遠的位置。
墨菲：？
緣，妙不可言。
幻影地帶出逃罪犯有一套系統的抓捕方案，墨菲不是第一次幹這種活了，輕車熟路就打算出發。然而正當他邁開腿時，腦海中忽然劃過披着樂高醜馬甲時、蝙蝠俠在他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你認識一個代號叫做‘總統’的人嗎？”
蝙蝠俠怎麽會知道‘總統’這個稱呼？
總覺得在不知道的地方，又有什麽事情脫離發展了。
他想了想，性格中謹慎的一面再次占據上風，收回腳步先是在地底加了一座傳送裝置，又從随身攜帶的裝備裏掏出一件長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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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某次假期游歷樂高城時買來的紀念品。它外形介于中土世界的法師袍和暗殺教團鬥篷之間，兜帽很大罩住之後能擋住大半張臉，整體呈帶有金屬質感的白色，下方布料垂墜感沒有蝙蝠俠的鬥篷那麽強，還有些酷炫的煙霧質感的粒子特效。上次他穿着這身衣服回到總統府，壞警察問他：“您打算在下次漫展上出刺客信條的cos嗎？”
墨菲慶幸自己沒有按照一貫審美買黑色那件。
不然謠言會變成總統決定轉職攝魂怪去阿茲卡班上班。
現在這件除了好看沒卵用的鬥篷居然也派上了用場，樂高宇宙設定特殊，墨菲不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只擔心一夜之間暴露在現實宇宙的超英超反們面前。換好衣服之後他又拿鱷魚人洞穴裏面剩下的邊角料給自己拼了一臺老爺車，是1969年福特野馬Boss429，在《速度與激情》和《疾速追殺》之類的電影中絕贊登場，墨菲選擇它除了帥之外的理由就是跑車比較省零件。
天還沒亮，哥譚街道上靜悄悄的。跑車帶起的夜風将越來越濃的霧氣從中線撕扯開，輪胎卷起路兩旁落葉，鱗次栉比的建築緊閉窗門無光無亮，像一張張深淵洞開的嘴。月亮被掩在雲層之後，而蝙蝠燈取代了它的功能，給前路黯淡的旅人指點方向。
街上無人，墨菲單手握住方向盤看了眼終端上的定位。
越來越近了。
有一刻他若有所覺地擡起頭，看見烏雲翻卷的夜空下，一道身影就站在市區邊緣某座塔樓的最頂端。
終端上顯示他和大審判官維塔利斯的定位重合了。
墨菲将剛到手的老爺車停在樓下，拉上兜帽打開車門。活得時間長的反派大多比較重排場，墨菲理解他們，他花費幾分鐘的時間不急不緩地走樓梯到頂樓，在這個過程中即将被他抓捕的逃犯動也未動。
看來确實是有備而來。
墨菲心中篤定，站到維塔利斯面前時便沒有急着開口。
倒是大審判官沖他微微欠身行了一禮，說道：“晚上好，總統閣下。您果然來了，這應當是近十年來您頭一次離開樂高城吧？”
“是。”以防萬一，墨菲壓低嗓音換了種平時用不太上的聲線，“下個月是年假，我本來沒打算在最近加班。”
“看來我選了個好時間。”大審判官微笑了一下，緩緩踱步道，“幻影地帶與樂高城之間紛争已久，百年來勝負未決，您的出現給雙方都帶來了很大變動。我不明白的是，您有力量，人們也願意讓您掌握權力，既然如此，區區一隅安定與否，與您又有什麽關系呢？”
“已有的事後必再有，已行的事後必再行。”照顧對方職業，墨菲扯了一句聖經，“日光之下并無新事，我只不過做了我該做的。”
“說得好。”大審判官道，“大義為先，即使讓整個太空監獄與世隔絕、在永恒的寂靜中維持和平，您也不打算懷着憐憫之心收手吧？”
這不是當然的嗎？墨菲心想，蹲監獄還要什麽自行車，頂多安排親屬隔幾個月去探監。問題是你們親屬也進去了啊？
他不答，維塔利斯也不再問，只說道：“‘當洪水泛濫之時，耶和華坐着為王’。您若是再多往幻影地帶走一走，像看阿卡姆一樣看我們，事情也不會發展到今天。”
墨菲覺得這句話放在這大可以理解為，大審判官在指責他身居高位、任由災難發生……幻影地帶前段時間還在流行聚衆打牌，最近樂高城裏盧瑟組織的末日軍團籌備得如火如荼，但是連超反晉級賽都不帶幻影地帶的反派玩。畢竟他們被關得嚴嚴實實，根本沒機會給自己刷積分。
墨菲關注那邊确實關注得比城中少一些，不過他自認為從來不缺乏人文關懷。
所以就算如此，幻影地帶也要向政府要求平等對待、不然就暴力游行嗎？
這年頭當樂高城總統也太難了。
他站在高處環顧四周，透過朦胧的霧氣看到哥譚的街頭景象，是那些最近突然冒出來的、吸引了蝙蝠俠和GCPD的無名屍體：“他們是你殺的？”
這句話有歧義。
墨菲記得樂高城歷史上有過記載，某年某月某日大審判官維塔利斯·貝內文召喚老鼠咬傷法國某區域居民若幹，造成短期嚴重恐慌，大面積居民出逃，城鎮村落皆空，傷者衆、亡者零。
總之後來事件解決，大家都被拖到醫院打吊瓶治好了，身體倍棒能跑能跳。
現在出現在哥譚市的都是些貨真價實的屍體，墨菲懷疑是遭到了現實宇宙規則的篡改。
維塔利斯沒否認：“幻影地帶出現時總是伴随着舊日的投影，總統閣下。來到這裏的是我，與哥譚重疊的便是我故土的村落。”
他張開手臂做出邀請的姿勢道：“我将得到衆血的源頭，作為代價，他們皆亡于此。您要與我一道參觀麽？”
墨菲說：“不必，我今天晚上是來送你回去。”
“真遺憾。”大審判官攏起袖袍收回手，“想必以您的智慧，應該猜到我不會束手就擒。”
他說：“神還道，‘用劍之人，必亡于劍下’。”
——宛如弦月般的刀光照亮夜色，剎那間劃過哥譚塔樓上空，激起一蓬乍破的血霧。
墨菲只覺得脖頸一涼，對手是經驗豐富、技巧近乎無人可比的刺客大師，他早有準備甚至還慢了半拍，手中定位傳送裝置已經按下，還是感到某種如若死神降臨的氣息。
下一秒，塔樓頂端修長的白色人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西瓦女士收刀入鞘，冷然道：“這算成功了麽？”
她撫摸着刀柄，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身為這世上最成功的刺客大師之一，西瓦女士每次收割對手生命的瞬間，都有對自己出手是否成功的預感。
而現在她的刀銳利依舊。
那麽這種不确定之感又是來自何處？
還留在原地的大審判官：“唔。”
他帶着點含糊地說：“算是吧……不過他不是這麽簡單就能解決的對手，此次乃是勝在出其不意罷了。”
他想，能把墨菲暫時逼退，幻影地帶平均水平又被我拉高一大截，超過樂高城內罪犯指日可待。
“《血液之旅》就在這棟樓下方，在追兵趕過來之前我必須親自解封地下室。”
不遠處才趕到附近的達米安很難不看到這位于制高點發生的一幕。他呼吸窒住，半晌才回過神滿含震驚地小聲問自己：“刺客聯盟？”
看這樣子，竟然是刺殺失敗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