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六月的畢業季，火辣辣的天氣，學校裏到處都是身穿學士服頭戴學士帽拍照留念的學生，即将走進社會了，最後的學生生活就要結束了，校園裏洋溢着一股既興奮又黯然的氣氛，生活了四年的地方，有歡笑有淚水，既開心又痛苦。
每當畢業季來臨，攝影社都是最忙碌的社團，連林語都被師詩抓來當壯丁了，她現在是整天抱着攝影的器材跟着師師到處跑，誰叫現在就她有空呢。
中午休息的時候，兩個人癱在林蔭的長椅上養神，師詩睜開眼睛問：“沐隽不是說回來拿畢業證嗎？什麽時候回？”
林語閉着眼睛，無力地回答：“大概就這兩天吧，他沒給确切時間，他現在很忙，六月都過一半了，我才跟他視頻過一兩次。”
“那你……”師詩擔心地看着林語。
“我沒事，我只是擔心他太累了，他說準備用兩年的時間修滿學分。”
“你想得開就好，我們也只是擔心你。”
林語睜開眼，看着師詩擔心的眼神，感觸地拉起她的雙手，“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我真的沒事，我和他的兩個世界差太遠了，在一起的話要付出很多，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給我說明了，我也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如果我站不到和他同一起跑線，那就努力站他的背後，不成為他的負擔，我是這樣跟自己說的。”
師詩反握住她的手，他們之間的事情只有他們清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們要做的就是支持他們就好。
兩個人相視一笑，同時轉頭看着婆娑樹影，聽着知了拼命地在歌唱，心裏卻一點都不喧嚣，平靜安祥。
下午，太陽拼命地散發着它一如往昔的熱量，林語仿佛能從地面看到那一縷縷熱氣冉冉升起。圖書館前，一群年輕的女孩在熱烈地和師師讨論着，林語支起照相機的支架，還好她把沐隽留給她的那頂棒球帽戴上了，不然這太陽能把頭頂燒出熱氣。搭好支架，她擡頭看了看圖書館，因為外形別致，很多畢業生都喜歡在圖書館前照相，可是這麽大的太陽，她覺得簡直是受罪，值得留念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那份感情，而不是這些硬生生的建築物。
她站在師詩旁邊，看着師詩脖子上流下的汗水，低頭在包裏掏着紙巾，忽然聽見前面女孩們發出的陣陣驚呼聲和倒吸聲，擡頭一看，女孩們或驚喜或詫異或失控的眼神看向她的身後，奇怪的扭頭一看，不遠處，一道颀長俊逸的身影款款向她走來，一直到她面前，伸手擡起她的帽檐，莞爾一笑，真真是百媚生。林語愣愣地看着那個風姿卓然的男人，腦子裏不知怎的就浮現出“我的意中人踏着七彩祥雲來到我面前”的畫面，聽着他深情地說了句“我回來了”，唔，鼻子酸酸的。
師詩嫣然一笑，把愣愣的林語推向沐隽，“去吧，這裏我自己來就行了。”
“謝謝。”沐隽禮貌地笑了笑，伸手拉着林語就往外走了，一直走到湖邊角落的大樹下，緊緊地抱住她，用力地仿佛要把她緊緊地嵌進身體裏。
“我很想你，你想我嗎？”
“嗯。”林語鼻子很酸，她努力地收住眼眶裏的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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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拉開和他的距離，長下打量着這個俊美的男人，那雙深邃黝黑的雙眼散發出誘人的光芒，她愛撫地摸上他的臉頰，輕聲地詢問：“怎麽瘦了？課業很忙嗎？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線條分明的薄唇輕啓：“想你了，所以在趕教授布置的課業，提前做好就可以提前回來，可以多待一兩天。”
林語的心一震，頭腦一熱，不顧一切地吻了上去，羞澀的吻帶着顫動。
沐隽一愣，被動的女孩少有的主動行為，但他很快地掌握了主動權，兩顆火熱的心不停地拉近距離，通過嘴唇傳達到腦海。溫熱柔軟的紅唇不停地被摩擦，舌尖不停地被糾纏，他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的思念通過舌尖不停地傳送給她，林語終于被吻得全身發軟，雙手無力地挂在他脖子上，頭頂不時響起的蟲鳴聲都蓋不住兩個人濃烈的呼吸聲。
仿佛過了很久，他放開了她，看着她那被滋潤得紅潤誘人的雙唇，愛惜的再把她擁進懷中，平息着心中的渴望。
林語埋在他懷中，為自己主動的行為感到害羞，聞到的都是男人清冽好聞的味道，心還在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一定是火熱的天氣把自己的全身心都傳染了。
“害羞了？”帶着笑意的迷人聲音在耳邊響起。
“陪我去休息一下，我一下飛機就來這兒了。”
林語立馬擡起頭，“那快去，回你的公寓。”拉着他就想走，忽然想到什麽，腳步停了下來，側頭看着他，“畢業證不領嗎？”
“不急，明天再領。”
“那走吧。”
走進公寓，還像之前一樣整潔幹淨，看來她時不時會過來打掃一下，連陽臺那幾盆都長得郁郁蔥蔥，還多了幾盆不認識的花花草草。
沐隽把行李放進卧室，走出來就看見正打開窗透氣的林語，一陣風帶動着嫩黃色的窗簾吹進屋子，在窗邊亭亭而立的女孩，被風吹起的裙擺，一切顯得那麽自然又美好。
林語把風吹亂的頭發撥到耳後，一轉身，看見沐隽慵懶地靠在門邊，帶着絲絲溫柔的眼神認真而專注地看着她，看着那個宛如一杯清茶的淡雅女孩。
第二天，沐隽拿着畢業證，和林書華走在樹蔭底下，林書華穿着一身學士服，學士帽套在手指上甩來甩去，一邊走一邊感慨着曾經的四年大學生活，現在回想着，好像影畫戲似的，一幕幕一幅幅，說着說着，“哎，你不穿學士服拍個照？好歹留個紀念嘛。”
“這麽麻煩，拍下來讓人參觀，我沒那個嗜好。”
“留給自己的子孫後代看也好啊，要不然以後林語有你沒有，你心情不會不爽嗎？”
沐隽停下腳步，想了想，“借頂學士帽給我。”
“哈？”
沐隽不由分說地拿過他套在手指上的學士帽，急沖沖地走了，“遲點給電話你。”聲音越來越遠。
林書華手指還豎着，呆若木雞，平時不緊不慢，永遠都胸有成竹的男人突然這樣子，沒錯吧，不會回來一個假的沐隽吧。
那邊，林語正靠在大樹底下看着手機，突然一頂帽子蓋住了眼睛，拿下來一看，學士帽，怎麽了，她不解，擡頭看着那個始作俑者。
“入鄉随俗，拿手機随便拍下就好了。”
“你不是說俗嗎？”
“是俗啊，所以只拍帽子。”說着，雙手交叉虛虛地靠在她肩膀上，湊近她耳朵說：“你畢業時肯定會拍的，我當然要婦唱夫随啦。”
熱熱的話語，說得林語臉都紅了，“婦什麽夫什麽的，明明是你先。”說完，才明白自己說了什麽的林語，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自己鑽進去。
肩膀上傳來陣陣的顫動，紅通通的耳朵被輕輕咬住了，含糊不清的聲音，讓林語頭頂仿佛火山爆發似的冒出陣陣熱氣。
“我很高興，你有這個自覺。”
耳朵被咬得酥麻酥麻的，林語雙腿一軟，差點站不住了，她無力地推了推沐隽，“這還在學校裏，你不是要拍照嗎？”
“好。”沐隽站直了身子，同時也放開了她。
林語松了一口氣，定了定神，自從回來後，感覺沐大帥哥好像點滿了撩人的技能點，唔，有點犯規了哈。
最終，沐隽也只是戴着學士帽，拍了幾張半身的照片就算完事了。看着手機中那個豐神俊朗的男子，這麽一個完美的男人居然成了我男朋友，不可思議呢。
林語看得入神，喃喃自語地不小心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沐隽輕輕地擺正她的身子，黝黑的雙眼裏灑滿了細碎的光，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喜歡是最講不出道理的東西，就像是你喜歡白色，為什麽會喜歡白色？一樣的道理，我喜歡你，就是喜歡，說不出理由，可能是你的性格、眼睛、頭發等等，maybe。而且我不完美，我也有缺點，所以，不要想那麽多，記住，我喜歡你，這就夠了。”
林語帶氤氲的漂亮眼睛默默地看着沐隽，慢慢地把雙手伸進他的腰間，緊緊地抱住他。面對一個如此優秀的男子，有時她也會冒出各種想法，但她會自己給自己或給他找各種安慰，把自己心裏的那種不安壓下來，但那種不安仍然存在啊，如果有刺不□□的話，它仍然會存在的，不會自己消失。現在沐隽的一番話，把她心底的那些刺徹底拔了出來，在愛情的道路上，兩個人仍然是新手，但她相信，以後的她會做得更好，有一個人全心全意的對自己，那她也會全心全意相信他，她希望兩個人在愛情道路上能越走越遠，越走越好。
沐隽輕輕地撫摸着林語的柔順的頭發，深邃的雙眼帶着幽幽的光芒。從小他就是一個孤獨的人，直到遇上她，她是一個簡單安靜的女孩，她崇尚的是歲月靜好，是他一手把她拉進了他的世界裏，他的世界注定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複雜社會，所以他會擔心他不夠好，不能夠護她周全，讓她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想到這些，他就會惶恐，他不敢想像，如果離開了她的世界，自己會變成怎樣的人，是麻木的機器人，還是毀滅一切的魔鬼。
“我收回我以前說過的話，現在就算你遇到那個人我也不放手了。”他突然開口說。
……林語不解地擡起頭，迷離的眼神看着他。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記住，對你，我不會放手就行了。”他一手把住她的後腦，把她壓向自己的胸膛。
林語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他不說，她也不問，她相信他。
一陣悠揚的音樂聲響起，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平靜。
“喂，嗯，好。”
沐隽放下電話，對着林語說：“今晚宿舍的人聚會，一起去。”
“我！你宿舍的人聚會，我去幹嘛？”
“宣告天下。”
林語聳聳肩，好吧，你說了算。
晚上，某酒店包房，沐隽宿舍裏的人慶祝畢業，有女朋友的帶女朋友，沒女朋友就單身赴約，有人說，大學生活的逝去，就意味着青春一去不複還了，青春總是美好的，不管你的青春是笑是淚，都是值得一生去回味的記憶。
酒過三巡，醉的走了，沒醉的也該走了，和大家告別之後，沐隽和林語決定慢慢散步回公寓。可能是畢業了，大家該各奔東西了，沐隽也少有的多喝了幾杯，配合着夏天本就比平時高的體溫，散發出淡淡的酒香，很好聞，林語走在旁邊也仿佛感覺到了微醺。
夏夜吹過陣陣的微風，驅趕着白天仍未來得及散去的暑熱。
“我和書華從小認識到現在了，彼此也算知根知底，我不在這的時候，有難處就去找他。”
“嗯。”林語乖巧地回答，雖然她不認為會有什麽困難。
路燈下，這對小情侶手拉着手，慢悠悠的走向遠處。
……
相聚的時刻總是短暫，等林語從機場出來時，沐隽又開始飛向地球的另一端了。
林語正惆悵着，旁邊傳來了一聲嘆息，她轉過頭看着那個很久沒見的林書華，還以為他在感慨和沐隽間的友情，剛想開口安慰兩句，誰知他接下來的話讓她直想翻白眼。
“妹子，你怎麽就不能免俗呢，至少拒絕一次沐隽嘛，起碼不要讓他輕易得手啊，欲拒還迎，端着，這樣才對嘛。”
“那叫矯情，作。喜歡一個人幹脆點不好嗎，又不是小說女主或者古代深閨女子，哪來那麽多的橋段。”
“……”
“啧啧啧，妹子，跟沐隽一起學壞了，怼起哥來了。”
林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過呢，說實話，我挺驚訝的，沐隽從小就沒什麽朋友，也沒見他對什麽上過心，圍在他周圍的人都帶着目的，要麽是因為他的財，要麽是因為他的貌，從小他都一直清楚地知道這些，所以他寧願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也不願意對着一群心懷叵測的人。”
林語認真地聽着，想着那個被迫成熟的孤獨小人兒，心裏一陣刺痛。
“所以。”林書華停下腳步，轉過頭認真地看着林語說：“你一定要在他身邊，對一個人動心，可能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了。”
林語雙眼放空地看着遠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慢慢地，她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嗯，我不會主動地放開他的手。”
“謝謝你。”林書華誠懇地說：“雖然我沒有立場要求你什麽，但我真的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他成長的路還有你這個朋友。”
“好了，上車吧。”林書華打開車門，“你既是我的妹子，也是我兄弟的女友，有事記得打電話給我。”
林語莞爾一笑，坐上了車，她慶幸，還好，他的成長路上還有林書華這個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