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個禮拜一次的集市又到了，這天正好是休息日，海濤一大早來敲門：“有人想去趕集嗎？可以坐馬大姐家的三輪去鎮上。”
劉小敏馬上沖出來說：“我去我去。”她對于沒有見過的新鮮事物永遠都抱有高度的好奇心。
周舟問道：“可以坐幾個人？”
海濤說：“最多三個，男生那邊我去，就看你們的了。”
“那小敏和王钰去吧，我們寫張清單，你們幫忙買點東西，有就買，沒有就算了。”周舟想了想說。
“好咧，速度點，我在操場那邊等你們。”海濤說完轉身就走了。
“小語，你想要什麽就寫下來。”
林語想了想，在便簽上寫上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遞給周舟，周舟看了看，說道：“順便買點肉食吧，錢我來出，到時你們負責給孩子們加餐。”
“行，你家有錢，我們就不和你争了，到時叫小語煮，她的手藝不錯。”
周舟無可奈何地笑了，她也知道劉小敏說這話純粹就是調侃，沒有別的意思。
等到她們出門後，周舟對林語說：“出去走走吧，總好過整天待在這。”
“嗯，好的。”
兩個女孩子優哉游哉地往田野上走去，雖然已經初冬了，天氣也冷下來了，但仍有些頑強的野花在冷風中搖曳，好在還有太陽鋪灑着陽光，所以陽光下仍然可以感覺到絲絲溫暖。
林語和周舟一邊走着一邊說着孩子們的事情，路邊清澈的小溪潺潺地流動着，有時還可以看到小魚歡快地游來游去。
“對了，怎麽你都是大晚上打電話給你男朋友的。”周舟不解地問。
“他現在在美國，所以我們通話要算時差，晚上睡前打，他那邊剛好是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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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異地戀蠻辛苦的。”
“還好啦，現在的訊息時代，挺方便的。”對于兩個人之間的情況，林語不想說太多。
“也是，你起碼還是兩個人，我就只有一個人。”周舟感慨地說。
林語一直奇怪，周舟人長得漂亮，家裏又有錢，卻一個人跑進山裏支教，到底是怎樣的環境，才造出這麽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孩。
“你這麽年輕漂亮，不急啦。”
周舟在路邊的田梗上坐了下來，雙手往後撐着，擡着頭看着藍藍的天空，不像城市裏灰藍的天空，這裏的天蔚藍蔚藍的，偶爾有幾片雲朵飄過。
“不瞞你說，我一直有一個暗戀的男生，最近才知道，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年輕漂亮又怎樣，人家不喜歡你，你再怎麽漂亮都沒用。”
聽着周舟突然吐露心聲，林語不知道說什麽好，感覺到她們倆沒熟到可以互吐心聲吧，她學着周舟一樣坐了下來，靜靜地傾聽。
“我從小就認識他，他是一個完美的男人，可是他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不管男的女的，我以為自己這樣适當地保持距離，就可以在他身邊不遠的地方待着，直到有一天他能發現我，因為我見過他遠離了所有對他有心思的女人，可當我知道這樣一個待人處事都冷冷清清的男人擁有了一個女人，我的心很痛，很後悔，如果我提早告白，你說他會喜歡上我嗎？”
林語沉默着，有時安靜地傾聽也可以帶給人安慰。
周舟也沒想要林語回答，她只是自言自語地說了出來，适當的環境下，當有一個傾聽者出現了，就會不知不覺說出了藏在心底的話。
林語看着遠處地裏勞動的村民，輕輕地說：“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得到了當然幸運，失去了也不用頹喪，既然從來沒有得到過，最壞不過是你回複到原來自己的生活而已，人生總還是要過的，少一些執着，也等于放過自己。”
“可能短期內你還會覺得心痛，随着時間的推移，可能是幾個月，也可能是幾年後，你就會覺得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從小你就一直執着的男生，現在學會放下，可能會有點難，畢竟你都牽挂了這麽久，但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夜半乍醒時，告訴自己明天會更好。”
“其實，我覺得你很好，我一直很奇怪，像你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富家女孩，怎麽會滿大山地跑，現在我明白了。”
倔強的眼神，無時無刻都在訴說一個不甘屈服的女孩，可能富人生活就是要求循規蹈矩、按部就班，服從長輩，只要有人不甘心這種被規劃好了的人生，就會做出在富人們看來離經叛道的事情，周舟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
周舟默默地聽着，突然展顏一笑：“是啊，只是自己不甘心而已，這個世界上美好的東西那麽多，怎麽可能全部都屬于你。”她站了起來，随手拍了拍褲子後面，然後雙手合攏成喇叭狀，圈在嘴上，大聲喊叫起來。
“啊~~~~~”
叫聲驚起了幾只鳥兒，能聽到翅膀扇動空氣的聲音，遠處農家的狗兒被吓得狂叫起來，地上勞動的村民也望了過來。
林語看着這樣鮮活的周舟，也笑了起來，真好，寧靜的小山村，善良的女孩。
“你們在幹嘛？”一把爽朗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林語扭頭一看，原來是村支書馬大姐。
“我們在閑逛，馬大姐，你呢，背一簍草幹什麽？”周舟看見馬大姐背着一大簍的草，好奇地問道。
“割了點草去喂豬。”
“我們跟着去看看，行嗎？”
“行，有什麽不行的，你們城裏娃都不嫌髒，我有什麽好怕的。”馬大姐大笑着說。
周舟也笑了，“走，我們也去，看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拉着林語，跟在了馬大姐後面。
“馬大姐，你家養了幾頭豬？”
“就一頭母豬，前段時間生了小豬崽，等小豬長大一點，就可以賣出去了。”
“對了，你們城裏人見識多，你們覺得，我們這樣的農村，有什麽方法可以脫貧呢？”
周舟和林語互看了一眼，都覺得不好開口，周舟本身是富家女孩，從小到大都不需要為錢發愁，對于發展經濟這種根本就不懂，一個說得不對，就怕耽誤了這裏純樸的人們。
林語想了想，斟酌地開口：“其實我們也不是很懂，但從電視裏看的致富節目不外乎幾種，種植、養殖，或者發展旅游業，像農家樂這種就不錯。”
“唉，你們說的我們都想過了，可是，像我們這樣的農村，這裏一抓一大把，我們又沒有好山好水，發展農家樂也沒有人想來啊。至于種植和養殖，我們不懂該種什麽、養什麽好。”馬大姐唉聲嘆氣，身為村支書，不能帶領村裏人脫貧致富，一直是她心中的難題。
“也不一定要有好山好水啊，現在很多大城市的周邊都會有那種種植園，可以讓父母在周末帶着小孩來種種菜，感受一下種植的樂趣，而且采摘的瓜果蔬菜還可以自己吃，既可以讓現在的小孩子認識蔬菜感受大自然，還可以享受自己的勞動成果，一舉多得，很多家庭都很時興的。”林語想到她之前看到的某條新聞，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
“那也是要大城市的周邊地區才行，我們這裏離城市太遠了，近一點的小鎮上，本來都是從農村出來的，根本不時興那種東西。”馬大姐搖頭，看來以前就已經考察過了。
林語為難了，本來就不是經濟專業的，再加上不熟悉這裏，搜刮完腦子裏的存貨，就找不出辦法了。
“沒事，我也只是訴一下苦啦，你們兩個還是小女孩，怎麽可能會懂這種東西，有這份心我已經很高興了。”馬大姐見她們不出聲，立馬打圓場，暗自裏卻懊惱：這兩個女孩年紀還很輕，在城裏還是孩子，怎麽能讓孩子想辦法呢，真是被自己這段時間的日思夜想給打敗了。她怕這兩個女孩真的惱了，到時回城的話就少兩個老師了，就怕耽誤孩子們的學業。
周舟不知道馬大姐的心理活動，但她知道農村人沒有城市裏的人那麽多的彎彎道道，于是誠懇地說：“我們都不是學經濟類的，所以不懂這方面的事情，幫不到你的忙真是不好意思，不過我們可以問一下學校裏學經濟的同學，看他們有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這麽多人一起想，一定能找到一個好方法的。”
“哎喲，都怪這我段時間想脫貧想瘋了，這哪能怪你們啊。”馬大姐懊惱地說：“國家想了那麽多辦法，都不能讓所有人脫貧，這種事只能慢慢來，你們不怪大姐多嘴就好，大姐啊，經常是不過腦子就說話的。”
“不會不會。”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說。
“我們都是國家的一份子，盡綿薄之力而已，辦法大家一起想。”周舟接着說。
“哎，好。”馬大姐這才放下心來。
一路說着走着，就到馬大姐家了，她家的豬就養在院子的一角，豬圈裏，一頭大白豬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還有一排可愛的小豬趴在大白豬肚子上喝奶，看着這些小豬憨态可掬的樣子， 兩個城市來的小女生，眼睛都仿佛彎成心形了。
馬大姐放下背上的簍，把豬草從裏面倒出來，接着從豬圈的旁邊拿出一塊大木板和一把大菜刀，把豬草放在木板上，拿起菜刀就剁起來。
周舟聽到“哚哚”的聲音，轉過頭問馬大姐：“只吃草的話，營養夠嗎？它還要喂小豬哦。”
馬大姐頭也不擡，還在仔細地剁着豬草，“當然不夠，所以要加飼料，把這些草剁碎了拌上飼料，有時還要加些蘿蔔紅薯之類的。”
像馬大姐家的這種貧困村，種植的瓜果蔬菜本來就是自家人的口糧，只有特殊情況才會加給牲畜吃。
等馬大姐拌好豬食後，看了看屋子裏的挂鐘，“喲，都這個點了，你們兩個在這裏吃午飯怎麽樣，反正今天我也是一個人。”
周舟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搖搖頭：“不了，學校裏還有幾個同學，不好撇下他們，我們也該回去了，出來的時候沒跟校長說一聲，怕他們要擔心了。”
既然還有同學在，馬大姐就不再留她們了，把她們送出院子後就回去了，回到院子後才發現，原來院子裏雜亂的農具都被她們收拾得整整齊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