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早上初升的太陽在群山中一點一點地露出久違的笑臉,象征希望的陽光帶給人們溫暖的同時,也帶給人們光明,黑夜不可能永遠長存的,總會有黎明來打破。
突然從進村公路那邊傳來一陣井然有序的腳步聲,大家扭頭一看,一身身莊嚴的橄榄綠正踏着整齊而快速的步子出現在大家眼前,真正的救援尖兵來了,可愛的人民子弟兵來了。
後來才知道,這些可敬的解放軍叔叔是用繩子一步一步地慢慢走過塌方的路段,進入到村子裏來的,還有一些專業人員留在公路那邊加固路基,使路面可以停放車輛或者直升機,先解決好眼前的問題,後續的路面修複以後再慢慢解決。
只要還能和外界溝通,就證明這個村子沒有被政府忘記,這時,村子裏人們的心才完全放了下來。
“大家都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一夜了,鐵打的都受不了,何況你們這些城裏娃。”村長和解放軍溝通完後,對大家說。
“這樣吧,我們輪流休息,總要有人幹活,大家都是年輕人,沒事。”張老師說完就對林語她們說:“女生們先去休息,之後再到男生。”
徹底放下心的林語她們疲憊地走進宿舍,由于這次支教來的南大學生只有六個人,而女生就只有林語和劉小敏,于是,兩個人就同住在一次了,這裏和貴州的那小山村不同,宿舍裏不是上下床,而是兩張單人床,還有衣櫃,住宿條件比貴州的好多了,林語她們也沒有洗漱,随便換了身衣服就倒在床上不醒人事了。
等到林語從沉睡中蘇醒過來時,還沒睜開眼就感覺到手被緊緊地握住了,誰呢?
她朦胧地睜開眼,一張熟悉的俊臉出現在眼前,她驚訝地眨了眨眼,還在,不是幻覺!?正想有所動作,俊臉的主人把她拉了起來,緊緊地抱住,她還能感覺到兩個人的心髒在激烈的撞擊、跳動。
“你,怎麽來了?”一開口,林語沙啞的聲音令男人的眉頭緊皺。
“你的電話不通。”
“?”
“你的電話打不通了,所以我就來了。”沐隽只簡單地說了兩句,但就是這兩句話,包含着無數的委屈、擔憂、害怕。
林語愛撫地摟着他,輕輕地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沒事,放心。”
男人更加緊地摟住她,仿佛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似的,第一次産生那種擔驚受怕到魂飛魄散的感覺,讓他整個人仿佛墜入了深淵。
“輕,輕點,昨晚忙了一晚上,身上的骨頭有點散架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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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隽連忙松開她,改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我可能會瘋掉。”
想起他的成長環境,林語知道,從孤單一個人變成兩個人生活,如果再要回歸到孤單一個人的話,會更痛苦,還不如當初一直孤單下去,沒有嘗試過兩個人的幸福。
“為了你,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想要讓一個人變強大的最好方式,就是擁有一個想要保護的人,如沐隽,如林語。
林語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額頭,“不要皺了,要變成老頭了。”
“走,出去看看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林語把他拉了起來,穿上鞋子就往外走了。
外面的太陽很猛烈,一看就已經過了中午,村子裏被泥蓋住的房子基本都露了出來,黃色的泥土上灑滿了橄榄綠,就算是希望渺茫,大家夥都不願意放棄,278個人啊,一定要完完全全地知道蹤跡。
“小語~~~”不遠處傳來劉小敏的叫聲,“過來吃東西吧,已經是兩點多了。”
林語朝她揮了揮手,轉頭對沐隽說:“你吃了嗎?”
“沒。”
“那一起去吧。”拉着他就往劉小敏那邊走過去。
簡陋的桌子上擺着一鍋粥,豆瓣醬做的紅燒肉,一大碗泡菜,劉小敏正坐在凳子上大快朵頤,看見林語過來了,往旁邊挪了挪位置,把嘴裏的肉快速吞下去,然後說:“坐,最後剩我們幾個沒吃東西了。”說完,湊近林語的耳邊小聲地說:“你男朋友超帥的,而且對你很好啊,這麽危險的地方都要趕過來陪你。”
林語看了一眼沐隽,轉過頭靜靜地點了點頭,“嗯,所以我也要對他很好才行。”
身處一片泥石流的災區,沐隽優雅地坐在那張簡陋的凳子上,硬是把紅燒肉吃出了西餐的感覺,但四川的菜味道偏重、辣,而沐隽又習慣了清淡的菜式,于是很快,就看到他的鼻子上出現了一些微小的汗珠,但這依然掩蓋不了他風度翩翩的感覺。
林語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替他擦了擦汗,“多喝兩口粥吧,口腔舒服一點。”
沐隽點點頭,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女友的體貼服務。
整個村子被山體滑坡造成的泥石流遮蓋了大半,只有幾棟房子完好,為了剩下人員的安全,政府派了大卡車過來,把村民們接到鎮上去暫住,等地質專家們勘探過,确認安全之後再重返家園,住了一輩子的地方,再簡陋也是自己的狗窩。
而由于這場突發的災難,南大的支教活動也提前終止了,還好一個月的支教時間也過去了三分之二,大家也不覺得遺憾了。
看到安然無恙的林語,沐隽整個人都放下心來,他扔下正到緊要關頭的項目,不顧一切地飛了回來,現在,在C市看着林語她們坐上火車後,他也要啓程回美國了。
重回G市,經歷過了一場災難,大家都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當然啦,幾乎都是城市裏的孩子,小災小難都少見,何況是幾乎泯滅一個村莊的大災,張老師還擔心他們會産生“創傷後應激障礙”,正默默地考慮着回去後向學校申請心理治療。
離畢業沒多久了,林語也就不考慮回家了,和劉小敏告別後,她就一個人回到了宿舍,誰也沒通知地悄悄回來了。
宿舍裏一個人也沒有,齊雨婷去她爸爸的公司實習了,說要到領畢業證時才回來,時不時地在微信群裏吐槽,既說工作上的瑣事,又說同事之間的爾虞我詐,總之,言下之意就是學師範好,對着的都是未成年人,簡單而有趣。
江雲就舒服了,畢業論文交了,考研也成功了,又有一個腹黑的忠犬男友,三五天的來個短途的小旅游,簡直是讓齊雨婷羨慕嫉妒恨到極點。
而師詩因為實習的小學離南大比較遠,既然宿舍裏經常沒有人,她和另一個實習的南大女孩索性在實習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公寓,兩個人過起了有滋有味的同居生活。
本來林語也想着不如回沐隽的公寓裏住,但一想,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離開學校了,以後想住都不可能了,考慮了幾分鐘,還是決定回到宿舍,學生生涯的末尾,起碼要做到有始有終吧。
回來的第二天,她就約上了齊雨婷和師詩,江雲因為和孫嘉一去了某個名山采風,所以四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看到林語還沒到規定時間就回來了,齊雨婷和師詩都很奇怪,林語只簡簡單單地說遇上泥石流了,所以支教提前結束了。
齊雨婷和師詩相互對視了一眼,林語向來都是複雜問題簡單化的人,什麽樣規模的泥石流要停止支教活動?但看到她完好無損地坐在她們中間,算了,人安好就行了,過程就讓它随風去吧。
時間前進到六月,張老師向學校申請的心理治療師已經定下了,于是六個支教的同學每人進行了一次一對一的心理咨詢,還好,因為張老師的重視,這次心理咨詢居然發現了三個同學有輕微的心理問題,及時發現及時治療,相信大家都會痊愈的。
可能從小獨立慣了,也可能從小就習慣了看人眉眼,還有可能是沐隽強大自信心理的潛移默化,林語的心理某方面來說挺強大,這次心理咨詢,林語的心理評分就很高,是屬于完全不需要擔心的那種人,心理治療師還問她有沒有興趣學習心理學,林語只是笑着搖了搖頭,她那種随遇而安的性格,超級怕麻煩上身的性格,是注定成為不了心理治療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