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未婚妻答應你了

女人的聲音無比凄厲,阮然猛地擡頭。

沈浮聲周圍閑散的氣質消散,桃花眸中帶着冷冽的寒意,有如冰封。

女人仍在那邊罵罵咧咧,沈浮聲拿起手機,輕笑了一聲,緩緩道:“你誰。”

那邊怔了一下,随即聲音更加尖利:“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把我們一家人都毀了都不知道?”

“我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你大概還排不上號。有什麽問題投公司意見反饋箱,秘書心情好了,說不定會整理一下。”

說罷,他按了挂斷鍵,女人的聲音驟然消失。

餐廳裏寂靜無聲。

有幾秒鐘時間,兩個人都沒太說話。阮然有些怔怔地望着沈浮聲手裏的手機。而當沈浮聲擡起頭看她時,她才心有所感般,也擡眼與他對視。

看見阮然,沈浮聲周身的戾氣收了收,卻仍然如同結冰般冷硬。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問:“吓着了?”

阮然一怔,随後搖搖頭。

掌心下的安靜似乎感受到了這種凝重的氣氛,也不再歪着腦袋撒嬌,卧在阮然的腿上一動不動。

沈浮聲勾了勾唇角,眼神裏卻沒有笑意,說了聲:“失陪。”

他推開椅子,站起身,開門出去,身着睡衣的漆黑背影消失在了拐角,還能看到袖口處扣着的金色袖扣。

不算太晚,但外面的天已經暗下來了,像是要下雨。

飯只吃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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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浮聲走後,阮然便放下了碗筷,安靜在她腿上翻了個身,疑惑地喵嗚了一聲。

又伸出粉嫩的舌頭,一下一下舔着阮然的虎口。

阮然回過神,低頭撓了撓安靜,這才發現這只貓已經上了年紀,胡須的根部有些發白。

但是養得很好,毛發幹淨而柔順,在阮然的手裏炸開蓬松而毛茸茸的一團。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推門的聲音,阮然轉過頭,是管家從裏屋出來了。

管家看到沈浮聲已經不在桌前,又轉頭問阮然,還要不要繼續吃。

阮然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沈浮聲離去的方向,起身和管家一同收拾桌上的餐具。

管家并沒有拒絕她。

用過的碗盤放在洗碗機裏,打濕的抹布來擦桌子。

進了廚房後,阮然注意到,冷色調的廚房竟然有不少粉嫩的貼紙,和房間的造型風格格格不入。

卻有一種煙火氣般的溫馨。

管家注意到阮然的視線,扭頭笑了笑,對她說:“這是夫人貼的。”

“夫人?”

“少爺的母親。”

阮然怔了怔,想起自己去沈浮聲卧室的路上,也看到了風格迥異的卧室門牌。

其中有一個也和貼紙有着神似的風格。

沈浮聲和父母住在一起麽。

但是從這套房子裏的其他日常用具來看,完全感受不到其他兩人的存在。

“先生和夫人在九年前去世了。”

管家說。

阮然一愣:“抱歉。”

管家搖了搖頭。

九年前。

阮然突然想起剛才電話裏那個女人的話。

原來說的是他的父母。

她頓了頓,猶豫的開口:“是怎麽……”

“車禍。”管家說,“當場死亡,肇事司機酒駕,随後畏罪自殺。”

阮然的瞳孔微微放大。

“懷疑是本家旁支陷害,但沒有決定性證據。”

幾個短語,無情卻幹脆地說出了當年的慘狀。

而那個時候,沈浮聲……才十七歲。

阮然恍然。

阮然從沈耀口中聽說沈浮聲,大概都是從十八歲開始,恍若橫空出世,拉攏同黨,肅清敵人,橫掃沈家一切深埋地底的糾纏根結。

那在此之前呢。

沈浮聲緣何成為現在的他。

為何在剛剛成年的年紀,便越級接手沈家,日日與老狐貍們勾心鬥角,與風浪之中站穩腳跟。

真的像沈耀所不屑的那般,是利欲熏心,争奪權勢麽。

管家拿出一套碎花細瓷的茶具:“夫人生前最愛用這套茶具喝茶,坐在外面的花園裏和先生賞花飲茶。”

“在這樣的大家族裏,真感情很少見,但先生和夫人他感情一直很好。少爺雖然冷了些,卻也很關心先生和夫人。”

本來是簡單而溫馨的一家人。

卻不幸在這樣一個,時刻摻雜着利益交換,盤根錯雜,不見真心的家族裏。

阮然頓了很久,說:“抱歉。”

管家看着她笑了笑。

他已經上了些年紀,頭發和鬓角都已花白,像是在沈家待了很多年。

管家輕嘆一口氣:“少爺現在工作忙,不經常回來住,平時都是我在打理。屋裏總也沒有其他人。”

蒼老的目光看着阮然,說:“你是那之後,第一個被他請來這裏的人。”

沈浮聲在花房旁抽煙。

空氣裏濕噠噠的,像是随時要下雨,天陰沉下來了,夕陽在雲層中掙紮着被淹沒。

過了半晌,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聲音很輕,最終在他身邊停下。

沈浮聲沒有轉頭,而是咬着煙看天邊的雲海。

過了會,說:“阮小姐,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必,我開車來的。”

“那先回吧。”

阮然默了默,随後說:“等晚些吧。”

有風吹過面前綠植的枝與葉,發出如曠谷一般的呼嘯聲。

沈浮聲又吸了口煙,沉香的味道随着尼古丁混合進入肺中,又緩緩吐出。

沈浮聲笑了一聲:“騙你你就來,還真放心跟我共處一室。”

阮然平靜道:“我要是松松口,過兩天說不定證都領了,還怕和你共處一室?”

沈浮聲難得怔了一下,随後,胸腔發出悶悶震動,似乎是在笑,但那雙桃花眼裏卻沒有什麽笑意。

“還挺厲害,都會用我的話嗆回來了。”

“是沈總教的好。”

又是有半晌沒說話。

天邊的雲終于兜不住一般,飽滿的雨珠墜了下來。

暗黑紅色的夕陽染盡了半邊天空。

他們站在花房前的棚下,雨滴沒有落在身上,而是砸在頂棚。聲音不算密集,稀稀拉拉的,發出沉重的悶響。

“以前聽說過我麽。”沈浮聲問。

阮然“嗯”了一聲。

“傳聞裏的我是什麽樣的。”

這次阮然沒說話。

在雨聲的襯托下,兩人獨處的空間顯得極靜。

空氣冷而黏,連呼吸都變得潮濕。

沈浮聲替她回答了:

“冷血殘暴,專斷獨行。罔顧親情人倫,唯利是圖。”

頓了頓,沈浮聲又道:“倒也沒說錯。”

“剛才電話那個,七年前,前夫被我構陷,判了十年。後來她去當另一公司CEO的情婦,如今那公司瀕臨破産。”

“前幾天,她女兒又因我一句話,丢了戲份資源。”

“恨我的人那麽多,她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個。”

沈浮聲取下煙,半側過臉,低頭看着阮然,語氣漫不經心。

“阮小姐,你要是怕了,今天從這裏出去,我不會再找你。我确實不是什麽好人,先前同你說的那些,的确居心不良。我給你機會再考慮。”

阮然擡眼與他對視。

沈浮聲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

看上去什麽情緒也沒有,什麽答案都能接受。

阮然靜了靜,說:“沈浮聲。”

“未婚妻答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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