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間。
時奕臣回來。
最近他來的次數也是說不準, 有時候回來的早,一大早又匆匆離開,有時候連着兩三天可以不回來一趟, 這就是跟在皇上身邊的無奈吧, 要時時刻刻的侍奉君王, 沒有固定假期。
“公公, 你今天回來的早啊。”寧琮已經把玉佩藏了起來,不打算立刻拿給時奕臣。
時奕臣進屋, 看見他臉色入後花園盛開的花,妍麗灼灼, 特別一雙眼睛像藏着漫天星辰,一時間,心跳不禁漏了兩拍;“還...沒。”
他其實吃過了, 可見了寧琮那面容, 沒來由的就回了, 沒吃。
寧琮喜道:“那正好,我也沒吃等公公呢,我們正好一道。”
“想吃什麽讓人做。”時奕臣邊說邊走進來換了衣服。
他今天一身棗紅色盤蟒牡丹繡花緞袍, 戴着冠帽,面上照舊塗着香粉, 他換好了已經坐到了梳妝鏡前開始擺弄他那張俊美的臉。
寧琮看了一會道:“公公, 你什麽也不塗的時候最好看, 本色美。”
時奕臣正在卸妝的手忽然一滞, 随即尖細着嗓子:“小孩子,你懂什麽,在宮裏,只有皇上可以随心所欲, 你當我塗這是為了美?”
寧琮看了半天,點點頭,他确實是以為時奕臣是為了趕什麽時髦。
“膚淺。”時奕臣白他一眼,看着他幽幽道:“這宮裏,能稱為男人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當今聖上 ,而這聖上的後宮裏又是各種美人不斷,我們在邊上侍奉的,那自然要綠葉襯着紅花點的好,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就沒錯了。”說完拖了一個尾音。
寧琮頭皮一麻,時奕臣還有這覺悟,看來在宮裏時跟在這裏時是兩個樣子啊。
“公公真厲害,格局就是高。”寧琮起雞皮疙瘩之餘不忘違心的拍個馬屁。
沒醒到時奕臣還很吃這個,他聽了呵呵笑了兩聲,看着寧琮眉眼舒展了不少:“好好學着,本公以後不會虧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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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那是自然,我對公公一往情深,公公宅心仁厚當然不會虧待我。”寧琮說着狗腿的湊上去。
時奕臣瞪他一眼,嘴角卻是向上彎起:“你這嘴,要是進宮裏,估計蕭美人要恨死你。”
寧琮長得俊俏,嘴巴又會鬼人,皇上可不就喜歡這樣的?
幸好他進了自己的園子,要是去了別處那可真是一個損失,心情不好的時候光聽他吹幾口馬屁心情也能立刻變得高亮起來。
“我才不稀罕什麽皇宮,我就喜歡公公的園子,舒服。”寧琮看着他毫不躲閃,表白的話機關槍一樣開始掃射起來。
時奕臣把臉上的妝容給卸了幹淨,聽到他這麽露/骨的話,那張俊臉上忽地閃過一抹不自然,估計還是不大适應真麽狂/野/放/浪的奔放之詞,臉頰微微有些焦熱,他很快掩飾過去,起身道:“晚上吃什麽?”
“那得看廚房有什麽。”寧琮也不糾結之前的話,想到待會吃的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很快時奕臣就明白了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原來,寧琮自己要親自掌勺下廚做飯,這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會做飯?”在王府裏教養的小世子居然會做飯?簡直是不可思議。
時奕臣覺得寧琮帶給他的驚喜越來越多了,他一路爬到這個位置,什麽樣的人沒有見過,跟那些皇親國戚間打交道,他認識的那些世家子弟皇室貴胄,不論公主皇子哪一個不是手腳驕矜,別說下廚燒菜了,估計讓他們去菜市場都忍不住什麽跟什麽名兒來,更有的吃飯時還要嬌滴滴的讓下人喂着吃。
沒想到寧安養兒子倒是有自己的一套。
“公公,今天就讓你見識下我的廚藝。”寧琮被他質疑後不怒反笑,眉飛色舞的看着時奕臣:“說吧,你想吃什麽?”
“你自個兒看着做吧,做你拿手的,別到時誇海口,誇掉了嘴。”時奕臣聽他這麽自信,心裏也跟着開心,但是面上非要裝一下,打擊一下他。
“放心,公公,你不說,那我就看着做了,做什麽你就吃什麽,可不許挑食。”時奕臣的後園子裏真是什麽都有,果真是個富足的大宦官,私下裏對自己就是好,即便自己不在家,他的地位臉面還是一個不少,廚房裏雞鴨魚肉各種瓜果蔬菜應有盡有,幾乎市面上有的,他家裏的廚房都備齊了。
這下可就好了寧琮了,他心下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大顯身手。
時奕臣定是把山珍海味都吃了個遍,但是一些現代的菜品他不一定吃過,估計連聽過都沒有,這些菜都跟現代吃的沒什麽區別,主要是做法創新。
寧琮看着臺子上的番茄,金針菇,雞蛋,他心裏想着,晚上了也別吃什麽硬菜了,就搞點有味道的湯水喝一喝,正好蒸籠裏有饅頭。
他戴好圍裙像模像樣的開始洗菜切菜,忙活了大半晌,一碗熱氣騰騰的金針菇豆腐雞蛋湯擺到了時奕臣面前:“公公,怎麽樣?”
時奕臣等了大半天就等來一碗湯,其實也沒多大的失望,畢竟寧琮說他會做飯他就很懷疑,現在看他用大半天的時間就做了一個湯出來,他反而松了口氣,他就知道寧琮不可能真的搞出一大桌子什麽山珍海味來。
不過能做出一碗湯來已經很不錯,他嘗了一口,味道還行。
擡眼:“将就。”
寧琮松口氣,将就也就是還行了,只要不是難吃,那就沒有什麽問題。
時奕臣好東西吃多了,而他也不可能做出專業的大廚水平,一句将就已經是給他面子了。
寧琮開心的坐下,自己也盛了一碗跟着吃起來。
寧琮本想開口詢問示意的生辰,可腦子裏忽然想起之前他看過的那個衣櫃。
那櫃子裏除了滿滿的華服之外,還有一個暗格,裏面藏着一個小錦盒。
那裏藏着時奕臣真正的寶貝,可他想起來,除了那個小香囊之外似乎還有一張直跳,被折疊成了正方形放在那盒子裏,當時他一門心思的看着精囊,竟然忘記将那張紙條打開來看看。
今天先不問時奕臣了,他覺得那櫃子他有必要再次打開一次,總覺得能跟那東西擺在一個地方的,應該八九不離十就是時奕臣的生辰名字啥的。
吃完飯,寧琮洗了碗,看着時奕臣央求道;“公公,你來抹桌子呗。”
自己只管吃飯還沒有誰說了做了家務就要求他也要做的,一時不悅道:“本公不做這些活,你要不想洗,就喊下人來。”
那桌子黏糊糊的,他的手去拿抹布來擦?想想就惡寒,他不擦。
哎,時奕臣果然是不解風情啊,吃個飯想跟他好好的培養下感情,結果對方都不能領會,真難!
“公公,飯後洗完擦桌子能延年益壽,對身體大有裨益。”寧琮一本正經。
看他不信,又立刻補充道:“真的,我遇到的一個真人說的。”
“哦,哪個真人,姓甚名甚?”洗完擦桌子延年益壽?這是什麽鬼話,他怎麽沒聽說過?
要是如此,那宮裏的那些宮女太監們豈不是都長命百歲?
“我以前出去游玩時偶然遇見的,那真人仙風道骨,不願意透露姓名,可他說了,自己每次吃飯後都自己洗完擦桌子還自己洗衣服,總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後來他發現自己身子骨越來越好,越來越年輕。”寧琮頭頭是道:“所以啊,公公我說的都是真的,沒騙你。”
寧琮說着拿起桌邊的抹布,笑眯眯的遞過去。
時奕臣頓了一會,緩緩接過來,還是将信将疑,真能延年益壽?寧琮那張臉一本正經看着不像說謊,他這麽苦口婆心的說與自己聽,如果就為了诓騙自己擦桌子那他也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好處啊,難道真的有真人這回事?寧琮見他不太相信,還在猶豫又加了一把火;“公公,那真人你猜他這麽做了很久之後,他活了多大歲數?”
“多大?”
“過百了。”寧琮繼續瞎編:“可他看着就好像耳順之年,真跟個活神仙一般,氣色紅潤,口吐芬芳,這都是熱愛勞動的效果啊,可見勞動能使人長命還使人變得貌美年輕。”
寧琮已經自覺地把碗筷子都摞到了一起,抱着他們走到了洗碗臺子邊上,不管時奕臣相不相信了,他好話說盡了,就看能不能唬住人了。
時奕臣手裏的抹布在他手上停留幾秒,似乎在思考他的話的真實性,最後,看見寧琮彎腰開始做粗活,有些意外心底有股說不出的靜谧感,這昏黃燈光下,他做了飯菜自己吃了,吃完後,他開始洗碗,這話面多和諧!
算了,也不管他說的對不對了,就當他說的是對的吧。
擦個桌子而已,以前還是底層小太監的時候,什麽粗活累活沒幹過,只不過後來自己一路升遷,這些爛活他看不上改叫別人來做。
算下來,他也是好些年都沒有做過這些雜活了。
這麽想着,他慢慢擦起來,今時今日在做這些活,還真有別樣的情緒體驗,不過,寧琮說了做了對身體大有好處,那就當鍛煉身體了。
一張紅木圓桌子,他倒是擦得幹幹淨淨,亮亮堂堂。
晚間,寧琮洗完筷子碗盤子後,他腦子都在想着櫃子裏的那個盒子。
這一想,又想到了那根迷你臘腸。
哎,當時時奕臣切的時候肯定年齡很小,不過,雖然小但總歸還是那地方生出來的。
回想自己第一次握着它時的感受,心中忽然控制不住的抖了一下,忍不住的居然還想再看看。
還有那盒子玉勢,顏色各異,形态繁雜,他一腦子都是些渾渾噩噩的亂七八糟,也沒有心思睡覺。
在床上翻來覆去。
“你怎麽了,不舒服?”時奕臣哪裏知道他腦子裏想的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只當他燒飯燒久了有些累。
難得關心問了一句。
寧琮翻身,後背朝上,雙手托腮看着他:“公公,我渾身發熱。”
時奕臣道:“你熱?”這天晚間已經起涼風,寧琮這身子板居然不嫌冷還嫌熱,難道真是做飯又洗碗幹家務的原因,勞動使人身體便好?
他思索片刻道:“既如此,以後晚飯我便多回來陪你吃,你做飯洗碗,我來擦桌子。”
寧琮睜大眼睛,以後他都要回來吃飯?
那好啊,可是為什麽他以後都要自己做飯自己洗碗啊?
他只是說熱,而且這個熱還是關于時奕臣的,他怎麽就想到了要他多多做家務了?
他只是難得的下廚小試牛刀,沒想着以後頓頓都要下廚啊?
燒飯很累的,洗碗洗盤子更累了,他不想天天做,園子裏不是有仆人嗎,真是~~~寧琮話的意思是希望時奕臣能想想別的東西。
哪裏知道他居然想到了讓自己頓頓做飯給他吃。
一瞬間笑臉垮了下來,時奕臣觀望着,看他不甚高興,蹙眉:“你不願意?”不是他自己說的,多勞動有益健康,看他以前身體也不怎麽好,這才想着讓他多幹事鍛煉鍛煉,怎麽好像他一臉不情願?
還是說他頓頓回來吃飯讓他不高興了?
想到這裏時奕臣的臉也跟着冷下來。
不是說喜歡他嗎?怎麽連給他多燒兩頓飯都不願意了?只想燒給自己吃。
寧琮看他陡然變冷的眸子,心想他一定是誤會自己的情緒了,完了,這個少了點東西的人就是跟一般的人的想法不一樣。
自己方才那調情/般的話語若是放在一個正常男人身上,那這會子估計已經接過話來把他壓/翻在底下了。
心底哀嘆一聲,然後揚起笑臉湊過去抱着時奕臣的胸口,軟綿綿:“公公,人家熱,不是幹活幹多了的熱,是.....”說着又擡眼看他,滿目風情:“我是想公公想的。”
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霹的時奕臣不知所以,身子僵硬半天終于知道他那句是什麽意思了,在宮裏待久了,後宮裏的美人對皇上使出的那套調情話語,他不是沒聽過。
不過自己從來不想着這方面,所以也沒想過有一天別人會對他說這些。
可他身體确實是沒什麽大的反應,只有心底有些微微的顫動,那種被人抱着的綿軟之感像撫着最柔軟的錦緞,卻又比錦緞更加動人美好,寧琮一雙手開始不/安的環着他的脖子,把身體撥的高一點,在他身上爬了爬,那動作很輕很緩,猶如晚間的花瓣拂掠水面,添了一絲新鮮的意想不到的興奮,讓他寂靜已久的心開始動搖起來。
時奕臣瞧着他炯炯的目光,想着是推開他的手好呢還是就這樣保持着好,寧琮雖然給他了他悸動,但是還沒到狂風暴雨般讓他把持不住,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慣了,進宮後他早就不感興趣那方面東西了。
就是親眼看着皇上跟那些美人間你來我往,一()絲不()挂的坦誠相見他都能視若無睹,安靜的站一整天。
現在,自己成了局中人怎麽說呢,就是一個絕色美人放在你的身邊,人家百般示意對你各種獻好直白的讓你為所欲為,可你偏生是光看着就沒一點硬起來。
說道這個硬,他眸光一下暗淡,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閹人身份讓他有些厭惡了。
從前自己家境貧苦,為了拜托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苦日子,他毅然選擇入宮改變自己的命運,舍棄自己以後的一切幸福,就為了在宮裏某得一官半職,慢慢深宮長夜,竟然也給他一天一天的熬過來了。
自己沒有了正常男人的東西,可他有了絕大多數正常男人都渴望不可及的權勢地位跟財富,有舍就有得,他覺得自己當了宦官也沒什麽不好,路是自己選的。
他打定主意一輩子就這麽在宦海裏沉浮,宮裏那麽多個太監宮女都會找對食,但是他總是視若無睹,不拿這事放在心上半分。這樣過了很多年,漸漸地,他的地位越來越牢固,權利越來越大,很多人見了他都聞風喪膽,他卻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與其讓人怕他總好過當年自己被人欺負。
可後來遇見了寧琮,這個半路跑出來的小世子,言笑晏晏的告訴他他喜歡他,時奕臣心中是沒有半分悸動的,情/愛對他早就不能掀起什麽情緒風浪了。況且還是寧安的兒子,他更加不待見了。
可是寧琮居然滿大街的給他散了什麽情詩,又有寧安在朝堂上對自己各種不待見,他這才想着順着寧琮的意,讓他與自己結為對食,好好打擊一下寧安的氣焰,順帶也侮辱一下寧琮,讓他知道跟個宦官結對食,別人會怎麽看他。
事實結果就是,這個小世子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我行我素,依舊每天對他各種示好,仿佛真的是很喜歡他。
時奕臣看着面前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心底有些哀嘆,他心中那點浮動也不能真的讓寧琮感受到什麽,他之前并不是真心想跟他結對食,只是把他擡進門中晾着,打擊寧家罷了。
現在事情慢慢發展的,他覺得自己已經圍了原先的初心,對寧琮似乎真的想将他當做一個對食來看了,太監之間的對食,又不會像是平常人家的男男之間,玩的那麽豐富。
他現在只想将人好好的養在園子裏,小厮丫鬟金銀吃穿全部供着他用,寧安已經氣的不認這個兒子了,他可以把這裏當做他的庇護場所,每天跟說說話聊聊天就行,至于別的,他還真的沒有多想過什麽。
可現在寧琮扒拉着自己,明顯就是想讓他做些什麽,時奕臣心中有些亂,他腦子裏忽然想到戴雨澤送給他的那盒子禮物,難道寧琮想讓他用那個?意識到這點,他竟然破天荒的有些慌神。
寧琮呢,看着自己抛出來的話半天沒有個回音,眼中也跟着暗下,但他很快就穩住了心神,他知道時奕臣不是正常男人,估計自己太奔放他一時半會适應不了,他也不着急,本來說這些話就是有幾分調節氣氛的意味,主要想看看時奕臣的态度,也不是他禽/獸的真的就把持/不住.
為了不讓時奕臣沒臺面下,他立刻開口:“公公,你現在決定每晚都回來吃真是太好了,以往你不回來都是我一個人對着桌子獨自進食,也沒什麽興致,以後你多多回來,那我就不用這麽想你了。”說着臉上蕩起一抹春波。
時奕臣又是一怔,他這麽盼望自己回來?這麽想跟自己多時間的處處?
心中有些動容,握着寧琮的手,半晌道:“這幾天,西陳國的使臣要過來朝貢進獻,宮內可能要忙些,等過了這陣子我就多多回來。”
寧琮乖巧的點點頭,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西陳國?那不就是什麽盛産水果的國家?”
他記得之前時奕臣好像給他吃夠個很特別的果子,聽說就是從西城國送來的。
“你倒是記得清楚。”時奕臣聽他還沒忘,不由得誇贊兩句。
“是他們,不過這個國家疆域狹小,兵不強,馬不壯,種種果樹還行,要想騎馬殺敵擴大版圖恐怕是異想天開,這次來就是議和,定然又是想着法子給皇上送寶貝。”
宮裏的事情,寧琮并不是很感興趣,他只是稍微的聽聽,不過他看着時奕臣有些期待:“公公,皇上得的寶貝是不是都會賞賜給你一些?”
時奕臣沒想到他問的這麽直白:“你倒是精,想要?”
寧琮笑笑,抓抓腦袋:“也不是,就是想着,這外邦的東西肯定跟京城不一樣,一針一線估計都有差別,我這不是想着能不能見見世面?”
時奕臣不讨厭他的直白,那些跟他說話小心翼翼的繞着彎子的人他早就膩歪了,說一句話要猜幾句,每做一件事都要他斟酌思考的人,他很煩,反倒是覺得寧琮這樣的直來直去的适應慣了還挺好。
便道:“放心,如果有機會,我定然會帶幾個給你回來看看。”
寧琮就知道時奕臣一定有本事弄到,看他一個宦官家裏裝修的那放到現代俨然就是一個超級豪華的別墅群啊。
這麽多年為官,他一定是貪了不好好處。
遂笑的跟撿了錢似的:“謝公公。”
“時候不早了,睡吧。”二人談話間,那紅燭已經在搖曳中熄滅,空中一股淡淡燭火味。
寧琮抱着時奕臣柔軟的身子,有點舍不得放手,時奕臣穿着薄薄中衣,胸口有力的心跳透過衣物傳到他的手臂上,每一下都那麽富有節奏,仿佛敲在他的心上,寂靜深夜,窗外院子裏樹葉“沙沙”作響,反而襯的屋內更加靜靜安詳。
他把手抱得緊了些,裝作很冷一樣:“嗯,我正巧也困了,睡了。”說完打了呵欠就閉眼不說話。
時奕臣被他圈着,想開口讓他把手放下去,可最終在他溫軟的臂膀下散了心緒,這麽抱着也很舒服,就這樣睡吧。
遂,二人不在說話,一陣輕微的呼吸漸漸籠罩室內,窗外星夜皎潔,今晚又是一個好天。
翌日醒來。
時奕臣已經早早走了,他當班時候起的早,寧琮有賴床的習慣,時奕臣也懶的喊他,自己自顧自收拾好吃了東西就離開了。
寧琮穿戴完畢,吃了早飯,想着他那個玉佩,時奕臣離開後沒多久他就打開了那個衣櫃的大門,重新把那個錦盒拿了出來。
盒子還是那個盒子,味道還是那個味道,只是寧琮知道了裏面裝的東西後,這次心裏怎麽也不能穩定了,盒子裏錦囊下方躺着一個紙條,他把它小心拿起打開看了看,果然是時奕臣的生辰八字:丙申十月月裏八日。
他想着,這日子可不就是快要進了,就是這幾天,時奕臣居然都沒有跟他說過,八成他自己都不在意吧。
聽小川說他從未見過時奕臣在這裏過過生辰。
那今年,他要送給他一個生日。
這麽想着,他把紙條重新疊好放回去,餘光又瞥見那個錦囊,他忍不住拿起來,心跳跟着加快。
用手使勁捏了捏,時間太久早就硬/邦邦的不會擔心捏壞。一圈把玩下來,寧琮有些心猿意馬,不禁想起如果這是在時奕臣的身上他這樣把玩着的景象,臉上一陣氣血翻湧,随即搖搖頭,他怎麽那麽無恥了,怎麽那個身外之物都可以想真麽多?
難道自己真是缺愛缺久了?
無恥無恥真無恥,他趕緊把東西放下,時奕臣要是知道他三番兩次把他的寶貝拿出來觀賞一定氣的鼻子冒煙,他立刻把盒子關上放回原處。
近幾日內,時奕臣又是時而早時而晚的回來,寧琮也曉得,有個西城國的使者要來,估計這宮裏裏裏外外都要布置打掃,時奕臣作為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簡直西廠督主,那自然是忙上加忙。
他掰着指頭數着,再過三日就是時奕臣的生辰,也不知他能不能回來,萬一他生日那天卻在宮內當班,那他的玉佩要到何年何月的送出去?
寧城有些後悔他應該前幾天趁着時奕臣回來的時候就把東西送出去的。
這麽蕭蕭條條沒精打采的過了一天,晚間時奕臣回來。
寧琮悄悄把墜子拿出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時奕臣特地留着獨自回來跟寧琮一起吃飯。
寧琮做了幾道小菜,雖然沒有大廚的水平倒也是吃的香甜。
晚飯過後,一切收拾妥當。
時奕臣看着寧琮無比鄭重無比小心的将一條淡綠玉佩挂在自己脖子間,一時有些不适。
“這是什麽 ”
“公公,這是玉佩,您不認識 ”寧琮故作驚訝,眼中含笑。
“本公當然認識。”時奕臣聲音裏帶着倨傲,玉佩瑪瑙這些寶貝他府裏私藏了很多,怎會不認識
他是說寧琮為什麽好端端的給他送玉石示好,他頗感意外,心中懷疑,寧琮是不是又闖了什麽禍事,才這麽讨好他。
“你是不是犯事了?”犯了什麽他自己不能解決的事。
寧琮眉眼溫潤:“公公,我沒闖禍,我就是想送給你一件禮物,你知道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得道高人嗎?”看着時奕臣一臉茫然,寧琮頓了頓繼續道:“那位高人說了,喜歡一個人就要對他好,不停的給他買買買,送送送,我喜歡公公自然想着時不時的給你送點東西。
寧琮說完眨巴着眼睛毫不羞澀一臉情深狀,時奕臣聽了耳膜卻覺得要爆炸,寧琮這情話那是無處不在,随時随地,想到就說,以往還沒有人這樣對他動不動就表白,情啊愛啊什麽的,現在是隔三差五寧琮逮着機會就要給他訴說衷腸
告訴他自己多喜歡他多在乎他,開始只覺得刺激現在聽久了,他恍惚覺得自己真的被人真心實意的愛着,好像寧琮就是在全心全意的喜歡他,這種感覺頗為絕妙。
看着他一時有些動容,耳根子有些熱,好歹有頭發遮着,寧琮估計也看不出什麽異樣來,他低着聲音:“好了,本公知道了,你一個世子爺天天喜歡愛的挂在嘴邊,也不怕人家聽見了笑你。”
寧琮一臉理所當然:“我給我喜歡的人表忠心,誰敢笑話我?我又沒偷沒搶,我就喜歡給公公說這些。”
寧琮揚着眉毛聲音清脆大方,分外自然。
時奕臣心裏跟着他的話又上下起伏一下,莫名的歡喜占據心頭,低頭看着脖子間的玉佩,那玉的成色不是絕頂,看着也就是小地攤上撿來的便宜貨,編織的也是歪歪扭扭沒有宮廷禦師那般的手巧,但是他看着就別樣的順眼,帶在身上很是舒服。
他一把拉過寧琮将他圈在懷裏,時奕臣沒有胡子,寧琮那一頭濃密柔軟的秀發正好因為身高差而貼合着他的下巴,撓的他癢癢的,但是他不在意,就想這樣把人緊緊抱着,生怕一個撒手對方飛了,不見了。
寧琮被他擁着,打了一個驚,到來這這麽多天,時奕臣今天是主動抱他的第一天,有些意想不到還有些小小的開心。
時奕臣的身體很軟體溫很燙,隔着一層衣物寧琮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伴着香粉一圈圈的蕩漾開來,寧琮滿鼻腔都是柔軟芬芳,他忽然腦子一熱,就動容問道:“公公,你喜歡我嗎?”
這問題抛來,時奕臣跟着一僵。
喜歡他嗎?
他還沒喜歡過什麽人,從前他父母死的早,跟着叔叔一家,後來叔叔家也饑荒餓死,他被鄰居賣進了宮裏做閹人,從來沒有感受過什麽溫暖,所以活了二十多年他依舊是孑然一身,沒有心沒有情,更沒有愛過誰。
除了他自己,他不愛任何人。
可現在,寧琮在問他這句話時,他有些猶豫了,自己對寧琮的感覺似乎開始産生了變化,是喜歡是愛嗎?
他不太确定,只知道他跟別人不一樣,以前他心中除了自己還裝着皇上,因為皇上能讓他升官發財,地位斐然,可現在,他心中又不知不覺的多了一個人,只是他還不知道這感情代表着什麽。
他看着寧琮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岔開話題,道:“別天天把這些都挂在嘴邊,擱心裏就行。”
寧琮心中一甜,緊接着:“擱心裏對方哪裏知道啊,愛要說出來才行啊。”
時奕臣一手掐着他的腰一手捋着他的長發,緩緩撫動,分外舒适,寧琮身上有種屬于他自己的淡淡香味,很好聞,有時後晚間抱着他睡,他散發的體香就像是催眠劑能讓他不在夜間想着官場那些繁雜瑣事,好好的睡一覺,讓人很安心。
“你這叫擱不住話。”時奕臣笑了起來,什麽都說出來心中不藏半分,如果是別的事情,被有心人聽見那是要出事的,不過好在寧琮身份尊貴,現在又入了他的園子,就算是說了些什麽,也沒什麽大礙,有他罩着,不會讓他有事。
“我只對公公擱不住話。”寧琮反手抱着時奕臣,心裏想着他的話,滿是歡喜,時奕臣沒有直白說,但也沒有明顯拒絕,那是不是表明他現在心中是有一點點喜歡他的?
寧琮想到這就抑制不住的開心。
付出總算有了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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