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爾虞我詐從來不絕
☆、爾虞我詐從來不絕
景氏的當家族老才進了家門,就感受到家中的氣氛極為奇怪,本就因為項羽在大王面前的肆無忌憚而心生悶氣的他更是生氣了。黑着一張老臉走進了屋中,看見嘤嘤嘤哭作一團的兩個女兒,兩個兒子和兒媳則縮在一邊無人上去勸說。
“這是怎麽了?阿苒,你可是我景氏的貴女,将來的楚王妃,怎麽能如此不顧身份地哭泣?”景深冷着臉道。
景苒秀美的臉龐上滿是淚水,跪在景深面前道:“阿翁,方才項羽派人來家中說,說我不配做楚王妃,阿翁你要為女兒做主呀!”
“就是呀,阿翁,項羽算什麽東西?大王選妃他項羽有什麽資格插手?”景家的大公子看見父親回來了,立刻有了精神,大聲道。
“項羽,又是項羽,真是太嚣張了!”景深看着哭泣得不可自拔的大女兒,鐵青着臉道:“別哭了,你放心,我和宋義已經商定好了,你不日将進王宮為夫人,項家人說什麽都沒有用。”
景蓉咬了咬唇,雙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咬唇低聲道:“可是阿翁,項氏掌握着兵馬大權,聽說那項羽殺人不眨眼,若是真的惹惱了他,他要對我景氏不利,那該怎麽辦?阿翁,現在不是從前的楚國了……”
景深知道小女兒的意思,他臉上神色變幻,好半天才冷笑道:“就算項氏掌握着兵馬大權,也不能小看了我們這些遺族!”看向小女兒的神色變得柔和:“阿蓉,你随為父一道去屈家。”
景蓉低頭應喏,給了姐姐景苒一個安撫的眼神便随着景深出了門。
屈氏大宅這日來了不少貴族,衆人紛紛數着項氏的錯處,尤其指責項羽,“項氏小兒,不過稍有微末之功,便對大王不敬,更是五十我等貴胄長輩,實在可氣呀!”
宋義端着銅酒樽嘴角含笑,他要的就是所有的人都對項氏不滿,只有這樣,才能找到機會驅逐項氏,而他宋義則可以靠着大王成為令伊(楚國最高的行政長官)……
“宋大人,你怎麽不說話呀?我看那項羽對宋大人你尤為不敬呢。”景深看向宋義道。
“項羽,不過是一黃毛小兒,他說的話我就當沒聽見。他無禮于大王和我等,那是抹黑他項氏一族的名聲,我多說什麽?要說,也該是項梁項伯去管教。”宋義也不将項羽放在眼中,在他看來,項氏如今的聲望完全是項梁撐起來的。所以要打擊的,不是項羽,而是項梁。
景深眼神動了動,冷笑道:“宋大人也太過謹慎了。項梁自立為武信君,眼中完全沒有大王,項羽就是學他的。可惜我等手中無人,不然也就不必仰仗項氏了。”
“如今大王将立,再過一段時日,天下的賢能自然會蜂擁而至的。到時候楚國如何還要看我等為大王盡忠啦。”宋義喝了一口酒水笑道,“至于那嚣張小兒,到時候自有他認清臣子本分的時候。”
景深深以為然,想到大女兒的哭聲,便低聲道:“宋大人,小女萌你推選得大王的青睐,只是今天項籍遣人來我家中,說是小女不配為楚王妃,大人,你說這事我該如何應對呢?”
“竟有這等事情?”宋義皺了下眉頭,“你放心吧,軍務之事項籍嚣張也就罷了,大王選妃他如何能插手?明日一早我會禀告大王的,讓他快快冊立起王妃,諒那項籍也不敢明目張膽反對大王的意思的。”
景深放下心來,笑着敬了宋義一杯酒後又道:“我還有幼女蓉,容貌和長女相當,自幼聰慧無比,聽聞宋大人的獨子尚未婚配,不知道宋大人是否願意和我景氏作親家呢?”
宋義心中是百般的激動。想他宋義當初也不過是楚國一小小的門書吏,十年來在鄉野之間貧困潦倒,幸好從來沒有放棄接濟現在的楚王,方才有了今天。沒想到像景氏這樣的大族也來和他攀親,他如何不激動?只是面上表現得一片淡然:“景大人太客氣了,這是宋某的榮幸呀!”
景家的後宅裏頭,數位女娘也在說笑玩樂,她們都圍着景蓉打聽素女之事,“景女君,那虞氏果然貌美無比?我等當真都不及她?”說話的少女身軀玲珑,豐乳纖腰,說笑間更是風情無限。
景蓉看了女子一眼,低頭恭敬道:“回公主的話,那虞氏确實國色傾城,她和公主您相比,乃是春花秋月各有千秋的。”
“是麽?”熊荟眉頭一挑,頓時生起了要同素女比一比的心思,項羽那樣的男人,雖然粗魯了些,配自己差了些,勉勉強強也還是可以的。若是能乖乖地聽自己的話,那麽大王對自己這個族妹也會器重幾分了……
景蓉一眼就瞧出了這位末路公主的心思,心裏暗嗤了一聲,無論兩方結果如何,自己只等着看好戲了。若是項羽真的娶了熊荟,她一定要讓那虞氏好看!只要一想到白日裏素女那輕蔑的目光,她就恨不得撕了素女。
景家這邊觥籌交錯勾心鬥角,城外的軍營之中,項羽已經帶着一千騎兵兩千步兵出了營直奔薛城而去,等項梁得到消息時,早已經追趕不及了。
“兄長,這可如何是好?羽兒私自帶兵出營,若是大王那邊知道了,又有借口了。”項伯不滿地道。
項梁卻是看向範增道:“範先生,當日你提議迎立起楚王,如今雖然楚地遺族盡皆來投,我楚軍也聲勢大漲,但是也正如羽兒當初所言,大王想插手軍務。我應呢,是置數萬将士的性命不顧;若是不應,在大王和群臣眼中,那是不忠。範先生,你說,我該如何是好呢?”
範增摸着胡須道:“從這些天大王的性情來看,他并不是傻。他心中明白,楚國要立起來靠的還是武信君您和上将軍,君您從前如何現在便如何。只當大王是供奉的神明,我們只需跪拜如此而已。”
項梁點頭道:“我也知這道理,也想做周公旦啊,可惜大王心裏頭,唯獨宋義那幫人才是他的賢臣啊。”
“公忍耐一時,換來的便是如周公旦一般的名聲了。”範增低頭道。
“對了,那個沛公劉季來借兵之事,先生你說該如何應對?還有張良,此人極有謀略,我們是留下還是不留下呢?”
範增老眼之中閃過精光,片刻後笑道:“借兵與否,試探一下便可。劉季勢小,值與不借都可。至于張良,公也可試探一下。就算咱們留不住張良,也不能讓與張良同來的劉季得到。”
項梁也沒有将劉季放在眼中,只是張良,他有些猶豫:“羽兒今日同我說,一定想辦法留住張良,試探的話,豈不是落了下乘?”
“兄長,要不我去同子房打聽他此番來楚地的目的?咱們再議不遲呀。”項伯忙道。
“也好。對了,今日羽兒媳婦在街市之上所說的話,你們知道了吧。”項梁又道。
“略有耳聞。”範增道。
“虞氏今天太出格了,她一介婦人,哪有資格說軍務大事?兄長,該讓羽兒好生管教一下他的妻子了。”項伯很是不滿地道。
項梁搖了搖頭:“虞氏雖有出格,但是她說的話未嘗不是羽兒的意思。我們要想百戰百勝,必須讓将士們奮勇殺敵,許以重祿以及憑借軍功分得田地,無疑是極好的辦法。”
“兄長,這樣一來大王和貴族們更要反對我項氏了,還會說我們是學暴秦之法呀!”項伯很不贊同,楚國的土地曾經是戰國七雄之中最為廣袤的,貴族和豪族大戶占據了絕大多數的土地,擁有土地的良家子是極少。若是學秦國的那一套,将士們是高興了,但是貴族們鐵定要鬧翻了天。起碼他項伯是別想靠着什麽軍功分得大片的土地和食邑了。
“此事等羽兒回來後再議吧。”項梁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猜到他顧慮的是什麽,心中自然有些失望的。
武信君府前,蕭何帶着劉季一幹人等整了下衣冠才上前叩門,門前小卒早已經得了上面的囑咐,當即道:“沛公、蕭大人,還有夏侯将軍,夫人和蕭女君早已經候着幾位了,幾位請。”
蕭何和劉季對視了一眼,态度也愈發鄭重起來,他們甚至沒有四處打量武信君的宅第,就是本來不大想來心存怨恨的夏侯嬰,此時也變得慎重起來。
當蕭何三人踏入正屋,首先看到的是端坐在正中矮榻之後的虞素女,素女明亮無波的目光也迎上他們。就算是無賴劉季,在她的目光掃到之時,也微微偏了下頭,心中卻是各種想法。
“沛公劉季見過夫人。”劉季并不是真正的無賴流氓,他第一個抱拳躬身,蕭何等人也跟着行禮。
這個時候的禮節,是別人若是跪拜,你也必須同樣地跪拜回去,否則就是自傲不識禮數。當然了這是指同一階層之人。如今項羽身為楚國的上将軍,聲望地位遠遠高于所謂的沛公,所以素女只是微微躬身道:“沛公太客氣了。”随即轉向蕭何笑眯眯地道:“蕭大人,差不多有三年不見了,一向可好呀?”
“勞夫人還記得蕭某,實在榮幸之至。”蕭何還真沒有想到當日送侄女歸家的虞氏今時今日,竟然成為了這般的奇女子。
“蕭某聽聞侄女青梅在夫人身側,有勞夫人照顧侄女了,蕭某這裏謝過夫人了。”蕭何當即對着素女行了跪禮。
“蕭大人快快輕起。”素女忙給一邊的仆從使了個眼色,讓她們扶起了蕭何:“蕭大人這樣子,倒是我為難了。青梅她呀,害怕大人責罰她,不敢出來見大人呢。”
蕭何心中一哽,他能說什麽也不能當着虞素女的面說呀!還是劉季機靈,笑道:“夫人大概不知道,蕭大人一開始是很生氣,但是後來也不氣了,只是擔心青梅侄女的安危,現在知道了她安好,高興還來不及呢,如何會責怪她?還請夫人讓青梅侄女出來,這親人避着不相見總是不好的。”
“有沛公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素女嘴角含笑,眼中卻閃過冷意,對着側面的雕欄喊道:“青梅姐姐,可聽到了?快來見見你叔父吧。”
蕭青梅吸着鼻子,雙眼通紅,看着蕭何就跪着緊緊地抱着他的大腿大聲嚎哭起來:“叔父哇,你千萬別怪侄女兒呀!我真的不想嫁給夏侯嬰呀!你看看他,人家四十歲的男人都做爺爺了,我才多大呀?若是嫁給了他,再過十年他死了,我豈不是要守寡?叔父啊,你不要再逼我了啊……”
素女嘴角直抽,她很想蒙臉說不認識青梅,這家夥不是說好了好生和蕭何等人說清楚麽?她看夏侯嬰一臉羞惱恨不得轉身就走,心中頓時生出幾分同情來,雖然深恨劉季,卻也不好看好朋友的笑話,便道:“你們好生談一談吧,我們先回避一下了。”帶着侍立的衆奴仆婢女都離了,只留下劉季、蕭何夏侯嬰和蕭青梅三人。
作者有話要說:狗血來了,我知道大家都愛狗血,哼哼哼哼,所以妹子們撒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