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趙天辰跟許賜是同桌, 對他的一舉一動觀察得最是仔細,于是在今晚就許賜連日來種種不對勁的現象在群裏開展了激烈讨論。

唐時回複最快, 噼裏啪啦屏幕就驚現一排字。

躺在家裏呼呼大躺的趙天辰與江岸霎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兩人手機險些沒抓穩, 繼而又紛紛調高了空調溫度。

這種笑話,可真踏馬夠冷的!

三人在群裏你一句我兩句, 每說一句都不忘艾特許賜。

偏偏許賜還從頭至尾沒冒過泡。

三人便就此在群裏尬聊了兩個小時,幾人也是睡意漸襲,正欲滾去睡覺時, 群裏蹭地冒出了一條最新消息。

最怕空氣突然來的安靜。

四人兄弟群就此陷入沉寂, 還是整整五分鐘。

許賜等了幾分鐘, 眼巴巴盼來的卻是林落毫無征兆的下線。

他一怔, 再凝神看去,原來他先前發的那條消息不知因何緣故,竟出現在他們幾個人的大群。

他眉一擰,長按打算撤回,結果被告知發送時長已超過兩分鐘,無法撤回。

于此同時,許賜點開的群消息界面蹭蹭蹭地冒消息,直往99 加逼。

三人刷屏速度,讓許賜看得目不暇接,于是他很快就再次現身了。

趙天辰再仔細一想,又以光速摁出一行字。

其餘兩人紛紛複制趙天辰的話,無數個艾特許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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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許賜就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最帥的辰哥:滾!外太空不送!

≥﹏≤】

【你最愛笑的岸哥:滾!外太空不送!

≥﹏≤】

發完這條消息,許賜不管他們再如何炸群砸手機,都再沒出現過。

臨睡前,他再次瞟了眼那個黯淡的灰色頭像,是一只抱着超大魚的小小貓咪,正準備一口咬下。

許賜不禁好笑,真是時時都不忘吃啊,他随即放下手機,沉沉睡去。

翌日。

林落剛步入一中校門,便在離正門不遠處的大樹底看見一人。

清風簌簌,幾許半黃半綠的葉片漫天飛舞,卷起一地的枯枝敗葉。

他只身一人置于其中,姿态飄然,恍恍遺世獨立,令人高仰不可攀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林落自是也不例外。

任誰大早上瞧見這一幕都只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因此她在向許賜的方向走近時,還特意往他那多瞅了幾眼。

也就幾眼,僅此而已。

可是那段不長不短的路,林落卻感覺他的視線一直都落在自己身上,她近一寸,他目光便深兩寸。

許賜眼睜睜看着林落對自己視若無睹,繞過他就要往教學樓方向走,他急忙喊住她:“林落。”

林落頓住腳步,堅決轉身朝他走去。

許賜只維持住雕塑像的姿勢一動不動,靜靜等她過來。

林落終于走到許賜面前停下,一言不發打量了他好半晌。

不可否認的是,他臉依舊好看,發型貌似還比以往要齊整有致,還挺帥。

她幽幽一嘆,終是善心大發地将杵着不動的許賜往旁邊帶着走了幾步。

那一剎那,許賜唇角下意識上挑了半分。

林落估摸着這距離差不多了,才徑直對上他笑意璀璨的雙眸,認認真真道:“兄弟,你知道嗎?你剛剛擋住那位掃地的同學清掃落葉了,偏偏人家還怕你怕得不敢說。”

她清楚許賜最近的情緒不太對勁,尤以近幾日為最,但沒關系,她還有為數不多的耐心可以勸導。

殊不知,伴随着林落的尾音着地,許賜笑意驀地一滞。

騷不起來騷不起來了。

林落見他還是傻傻發呆,便好心好意說:“走吧,別站着了,我帶你回教室上早自習好好念書去。”

“等等。”許賜出聲。

他還是不死心。

“怎麽,還要在這幹站着?”

“……不是。”許賜半晌才艱難地磨出字音,平生第一次知道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竟如此難以開口。

而林落還在雙目炯炯盯着他,很是狐疑地等自己的回答。

正在此時,許賜腦海裏突然閃現出趙天辰前幾日說起校外新開一家餐飲店一事。

許賜:“我知道學校外最近新開了一家店,聽說做得特別好吃,肉食種類也特別多!”

林落:“真的?”

許賜觀察得清清楚楚,聽到前面幾個字時林落還只是不為所動地掀了掀眼皮,聽到最後那兩關鍵字,她眼神驀地瞪直了,似欲就此憑空撲上去。

許賜點頭:“真的。”

“那好好好,我們今天中午就去吃!”

“還是明天中午吧?我們早點去占座。”

林落想了想:“也行。”

于是乎,她完全沉浸在幻想的美食中,也就理所當然地忽略了某人心機的“我們”二字。

林落走進教室時,大多數同學都坐在座位朗聲背書了,也不排除還有小部分在狼吞虎啃饅頭或者嗦粉的。

直到她走進過道走廊,才發現唐時正坐在她的位置,還老老實實摸出本英語教材單詞頁向郝琬琬請教,一個音節一個音節跟着念。

唐時念得很蹩腳,嘴型張得也別扭,但很認真。

兩人都沒發現她。

林落是見過唐時月考試卷的,因那次是全體老師集體手改,故而他卷面遍布紅叉叉,戰況很是壯烈。

尤其是理科班的男孩子,絕大多數都敗在了英語一科。

畢竟還有幾分鐘才打鈴正式早讀,林落也不忍打斷二人,于是慢悠悠地走出去先吹會自然風。

早晨七點的太陽還不如正午毒,曬着人的感覺正正舒服。

林落懶懶倒在後門口的走廊欄杆,沐浴着陽光下,她疲倦地打了個呵欠。

她目光不經意間一擡,卻猛然被本班教室最後一組的最後一排給吸引住了。

從她的視角凝神看去,她只能瞧見最外面那人朝向自己的背面,以及最裏面那人的大部分正臉。

外面那人向裏側的同學湊得很近,因此林落只能看見他的後腦勺。

也不知外邊同學叽裏呱啦講了些什麽,裏側的同學明明是板着一副冷臉,林落卻出乎意料瞄出了他的害羞。

這就很因吹斯汀了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兩名男孩子…

啧,有點gay裏gay氣哪。

趙天辰一見着許賜進教室,就傾身一股腦湊上前,賊兮兮問:“賜哥,你的小可愛呢?”

許賜剛擰開瓶蓋抿了一口水,便被趙天辰猝不及防的措辭給吓得重重一嗆,霎時噴出,毫無意外地噴到對面。

趙天辰好脾氣地抹了把臉,笑笑:“沒事兒!賜哥你就跟我說說你的小可愛吧!”

他實在太好奇了,究竟是什麽樣的萌妹子才能教會許賜發那麽美膩的表情符!

“我……”

許賜剛張嘴便對上外面一道饒有興致的目光,還兩眼放光直瞅自己。

正是林落,她支着下巴在看自己,估摸還有段時間了。

許賜被她大喇喇的目光給瞅得老臉一紅,輕咳一聲,擺正神色道:“是……我自己。”

趙天辰表示大大的不信:“別騙我了,這怎麽可能。”

就認識這幾年,許賜能跟他用一個字解決的就決不用兩字。

許賜無奈:“我說真的!”

“賜哥,你放一萬個心,咱兄弟還是那個兄弟!只要你說出來,我絕不告訴唐時江岸他們,你就說吧,究竟是誰教會你的?”

許賜幽幽伸手一指,指向外面看好戲的林落。

趙天辰順着許賜的指向轉身,結果看了一圈就只看到笑得樂不可支的林落。

他疑惑:“人呢?我怎麽沒看見?”

許賜微擡下晗,方向明顯。

“喏,那個人教我的。”

“誰啊,我踏馬除了林落就沒看到雌性了……”

許賜輕飄飄道:“……就是她啊。”

趙天辰重新扭回頭,嘴皮子在熱風中發顫:“賜賜哥,你可千萬別吓我,我膽小!”

“不騙你,真的。”

趙天辰瞬間變臭臉:“你就藏着掖着吧!不告訴我就算了,還想拿林落還搪塞我!”

趙天辰可是清楚的記得,許賜曾多次否認過自己對林落動心,哪怕他後來再三懷疑,但許賜就是不承認。

并且兩人在教室的互動也幾近沒有。

第二個,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即便打死他,趙天辰都不會相信林落會是那個萌妹子。

她絕不可能是那個會發萌萌噠表情符的可愛妹砸!

許賜挑眉:“那我也無話可說了。”

看吧,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事實上,還真是林落起初發短信騷擾時他默默學會的。

因此說是林落教的倒也沒錯。

趙天辰冷哼,大爺大的自信滿滿道:“要真是她教你的,老子就從我們走廊外的三樓跳下去。”

待思考半秒,趙天辰拍拍桌子,豪氣幹雲補充道:“不對,三樓太低了!老子得爬到頂層,從七樓飛下!”

許賜十分怪異地看了趙天辰好幾眼,心下暗贊道,年輕人就是有志氣啊!

只是他面上卻不顯露半分:“對,說得好!這話我給你記下了,你自己可別忘記。”

趙天辰洋洋得意:“那肯定是不會忘!”

林落好戲看到結尾時,早讀鈴也恰好“叮鈴鈴”響起。

她重新走進教室,唐時也正從她座位起身準備往外走,結果他一擡頭,林落見鬼地看到了他燒紅的耳朵和隐隐逃避自己的目光。

有問題啊。

唐時尴尬地笑了聲:“你這麽晚才來啊。”

“……嗯,這麽晚。”

在走廊外等到這麽晚才進來。

唐時慌忙解釋:“我剛剛就是向她問了下英語單詞,你別多想。”

“……我沒多想。”

她只是好奇他害羞個什麽勁。

唐時立馬騰地給她:“你坐進去吧。”

林落進去剛放下書包,就發現郝琬琬已經在拿書本讀書了,就是捏着書本邊角的手指頭有些用力,把封面掐皺了。

她不解地瞅了瞅,但想了想她便放棄,不去糾結。

一日匆匆而過。

許賜早早就翹課去了新店占座,結果一直等到12:30都沒摸到林落半個人影。

電話打了,機械音提醒是關機狀态。

短信企鵝消息也都發了,但沒人回。

獨留他跟一桌的菜幹瞪眼。

眼看着服務員已經是第三次上前,許賜趕在她前面說:“再等半個小時,不行我就走!”

因為這家新店生意好,來往學生絡繹不絕,故而座位一直都是滿的。

每走一桌客人,服務員就會立馬打掃幹淨招呼排隊的客人坐。

偏偏許賜一來,一占就是一個半小時,秉持着顧客至上的原則,他們就只好再等半個小時。

許賜沉默地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跳動,從滿心期待的歡喜到心底漸涼。

過往不少都是一中學生,大多人都見過許賜,大多男生都想上前搭話混個臉熟度,女生大多想搭讪想點其他的。

結果一半被他冷冰冰的氣質給吓退,一半是鼓足勇氣上前搭話了卻沒人理。

衆人只好望而退卻。

時間顯示為12:53了,林落依舊沒來。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了一幫人的歡聲笑語,正是趙天辰唐時等人。

幾人眼尖地看到了許賜空曠曠的一桌,便大咧咧地熟稔上前。

趙天辰驚喜:“原來賜哥你早就來了,還特地點了一桌子菜等我們,來來來,大家一起坐下吃吧。”

話畢,趙天辰便主動擡手去拿筷子,結果剛碰上猛地被對面打掉,筷子掉地,發出“吧嗒”清脆聲響。

幾人驚愕,摸不着緣由。

趙天辰臉面有些挂不住:“賜哥你這是幹嘛啊,點了菜還不讓人吃。”

許賜慢慢擡頭,薄唇輕啓:“滾。”

由于太久未說話,嗓音還透着沙啞。

一瞬間,衆人都看見了他眼中的滿片冰涼,許賜從前不是沒有發過火,但沒有一次是隐而不發卻又如此來得重。

唐時出頭勉強圓場:“那我們就不吃吧,晚點吃也沒事,沒事。”

其餘幾人附和:“沒事沒事,不餓!”

“我也不餓!”

“大男人怕什麽餓!”

結果卻緊跟着響起陣陣“咕嚕咕嚕”肚叫,幾人尴尬得面面相觑。

誰讓他們面前正擺放着一桌子菜食,看上去還葷素适宜,美味可口。

幾人閑着無聊,不知是誰開始随意引出話題。

“哦對了,我剛剛在來的路上遇到林落了,她還跟我打了招呼。”

“是嗎?我怎麽沒看到?”

“你眼瞎哪!就是當時跟一個男生并肩向我們走來的那個!”

“我想起來了!那個是她男朋友吧?看着感情還挺好……”

許賜霎時擡頭,陰沉沉問:“你們說誰?”

回話的那個男生毫不自知,笑着回:“就是林落啊,和她男朋友在逛街……”

“他媽的!”

話音還沒落,幾人便只見許賜暗罵一聲猛然踹倒椅子,怒氣騰騰地沖了出去。

“我回錯什麽了嘛……”

公交站。

林落剛把胡誠送上公交車,結果轉身便被一人蠻力扯過,被迫撞上來人硬硬的肩胛,她鼻翼裏鑽進一道幹幹淨淨的清香,很熟悉。

來人雙眸赤紅,灼灼視線緊鎖向她,怒吼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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