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夥人慶完生, 便三三兩兩,各自散去。

臨走前,王清清還迷迷糊糊地勾過林落臂彎, 上前搭話:“學姐, 我、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你以後可要記得常來班上找我玩啊。”

林落立馬扶住她,看着王清清笑得找不着南北的眉眼, 她也笑了笑。

若說郝琬琬是蓬勃向上的春來枝芽,需得人細細呵護,方可茁壯成長。

那王清清便是熱情似火的夏日流煙,令人無需勞心費神,便自成一派風景。

這兩人性格截然相反,毫無疑問, 王清清自來熟的性格更招人喜歡。

林落本也不拘束, 在了解了王清清的性子後, 自然也是真心歡喜。

“我也很喜歡你啊。”她望向攙住王清清且滿臉無奈的趙天辰,提醒說:“你快點回家吧,有空我就去找你玩。”

得了林落的保證, 王清清更笑得合不攏嘴了,她轉而看向許賜,咧嘴傻笑:“學、學長, 我也很喜歡你啊。”

話一說完, 趙天辰的臉就瞬間黑了, 連帶素日眼角常帶的三分笑意都盡數散去。

這喜歡女孩子, 他還能勉強接受。

但這喜歡他兄弟又是怎麽一回事?!

許賜也不由愣了愣,待瞧見趙天辰死死瞪向他的眼神。他無奈地聳聳肩,示意與他毫無幹系。

眼看着王清清還有繼續胡言亂語的潛質,趙天辰急忙捂住她的嘴,黑着臉看向許賜,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你們趕快走吧!”

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對!從此飯友情盡!再不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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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瞧見趙天辰帶着踉踉跄跄的王清清安穩上了出租車,許賜抽回視線,看了眼時間,淡道:“走吧,時候還早,我順便送你回家吧。”

聽見他一本正經的“順便”,再聯想起他上次“順路”帶的奶茶。

林落也不知怎麽,忽然就開心地笑了出聲,應道:“好,那一起。”

走在熟悉的街邊小道,燈火通明,小攤吆喝,秋風清爽,揚來徐徐煙火氣。

與高三教室緊張壓抑的氛圍卓然不同。

許賜一直走在林落右側,靠近馬路的一端。這許多天來,從她答應了他跟他坐後,他貌似從未問過她是否真心情願,亦或者說……

她自己可能已具備那個能力——

能考到班上前十五的能力。

一中各年級也是按成績分的班,分別是普通班、奧賽班、火箭班。

顧名思義,普通班大多是擇校生,奧賽班大多是成績不錯的學生。而火箭班則獨獨一個班,專門用來培養考取國內最高大學學府的學生。

而十班則是衆多奧賽班中的一個,要考到班上前十五,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再加上上回林落并未參加月考,他對她的具體成績也無從得知。

但通過那幾個晚上兩人的視頻複習,他也感覺到了對方做題時的游刃有餘,得心應手。

未必拔尖,卻應該不錯。

林落見他忽然停下腳步,目光還直直落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

她撇頭回看:“怎麽不走了?”

昏黃的燈光映在許賜沉着的面上,打下半片暗光,他唇角微張,卻一直未說話,顯然是欲言又止。

“林落。”過了許久,他輕笑一聲,最終化為輕輕松松幾個字:“你會跟我坐的吧。”

許賜垂眸盯向她。

林落怔然,怔怔看着面前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少年。

明明是輕松笑着的模樣,但嘴角略顯僵硬的弧度,卻又洩露了他的緊張。

“會的。”她回神,緩緩笑了笑,不躲不避地對上他含着期待的灼灼雙眸,一字一句說:“答應了別人的事,我就一定會做到。”

無論你真正的理由是什麽。

林落璀璨的雙眸在黑夜裏熠熠閃亮,眼神篤定,宛如最莊重肅穆的宣誓,一點一滴烙進他心上。

許賜也不由受她笑意蠱惑,同樣笑了起來:“那就好。”

林落向他投以不解的眼神,奈何對方問完話後就沒了解釋,徑直漫走向前走去,只面容帶笑,心情不錯的樣子。

餘下的路程,兩人就不鹹不淡地說着話,偶爾看看街邊夜景,閑庭漫步,很快就到了林落家附近。

兩人各自回到家,收拾完一切後,便如往常一樣開了視頻,“面對面”地做題。

然而,林落今晚卻發現些比起往常來不太對勁的事。

比如說,做着做着,她就能感到自視頻裏傳來一道深深的目光。

幾乎每隔小段時間,許賜就盯會她,或者說,是暗暗盯着她筆下的複習資料。并且時不時還會問她一些題目,問她是否會做,該如何做,又能做到哪個程度。

每每被她抓到目光,他又故作鎮定,垂下頭,疾速埋首做題。

以前兩人做題時,鮮少有交談,偶爾林落碰見不會的也會請教許賜。

但許賜向她請教題目倒還是第一次。

然後,許賜對比不予解釋,林落自然也不會刻意去問,權當不知。

眼看着過了十二點,林落看向屏幕裏背姿挺拔好似毫無睡意的人,她主動說:“要不我們先去睡吧?馬上就要考試了,還是早點睡,養足精神的好。”

林落算是最清楚許賜睡眠時長的那個人了。他每晚睡得晚,雖口頭上說在她睡後沒多久也去睡了,但他眼睛下方那逐日增重的黑眼圈是騙不了她的。

許賜擡眼,慢慢看了她一眼,堅定道:“不了,你困了就先去睡吧,我把這套題目刷完就去睡。”

林落掃了眼他的理綜試卷,這是今晚的第二套了。

這麽多天以來,她一天天看着他的速度以飛速提升,全神貫注,刷完一套又一套。

不知為何,瞧着瞧着,她突然感覺心裏被紮了下,有點麻,又有點痛。

她總覺得,他不該如此的。

林落本還想勸他,腦海裏卻驟然浮現出他之前說的話。再對上他平和堅定的雙眼,在那一刻,她霎時失了所有言語。

都到這最後關鍵時刻了,她雖沒能親身經歷,但卻能予以理解和支持。

她終是把勸睡的話默默壓在心底,說出他此刻最想聽到的話:“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趕在她入睡之前,她再次拿着手機,看向視頻,糾結了會,才開口慢慢說:“寫完就趕緊去睡吧,你做題目的速度已經做得很快了,沒必要……”

望着他筆尖于紙面飛劃,她停頓一秒,最終改口道:“晚安。”

話畢,林落就塌回了軟綿綿的枕頭。

說實話,她并未經歷過太大的起起伏伏,從小到大,她雖然愛玩,但她自知分寸,成績亦是處于還過得去的地步。

更別談,她自小便是由林老爺子帶大的,老頭子看似時常打罵她,對她管教多。但實際卻是憑她喜樂做事,不會在她成績一事做文章,提要求。

而她爸媽二人,出于從小沒能親自帶她在身邊撫養,以及自三年前那件意外,兩人都是打心底裏對她感到愧疚,更不會對她成績提要求。

這些,她都知道。

林落想到這裏,翻了個身,蒙住頭。

于是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他們從沒嚴肅要求過她的成績,對她的排名也不是格外看重。

思及此,林落靈光一閃,排名……

她可能有些明白什麽了。

翌日,林落一大早就抵達了一中,進到教室。她二話不說,就拿起第一次月考的試卷開始做。

她那次沒能參考,但是事後,老師們也有發過試卷給她。她聽完講解後,只在一些稍難的題目後面填了答案。

故而,她問卷還算得上是很幹淨的。

語文、數學、理綜、英語。

一張張大致做完,已然又過了下午的一半時間。

林落顧不上手酸,便急忙忙轉頭看向郝琬琬,“琬琬,借你上回的月考試卷給我對下答案吧。”

郝琬琬是知道林落做了大半天試卷的,乍聽她開口講話,郝琬琬忙不疊打開文件夾,拿出整整齊齊的一沓試卷,遞給林落。

“謝啦。”

林落拿過後,就打開郝琬琬的試卷看了。不得不說,小姑娘的卷面十分整潔,所有的試卷是分為答卷和問卷的,但郝琬琬卻在問卷上也填了她個人答案,繼而再用紅筆修正。

因此看去,特別方便林落對答案。

像語文試卷,林落除開作文,其他題目基本上都寫了。更別提其他科目,她更是全部寫完,自己給自己計的時。

一路對下來,大致排除掉林落是因聽完老師講解後才會做的分值。

她估摸了下,自己極有可能給郝琬琬總分還要再高些。

理科最易得分且最易失分的兩科便是數學和理綜。

數學單單一個選擇填空就占到5分,理綜更是一個選擇題就到了6分。

毫無疑問,數學是林落的強項,在理綜上,她也還過得去,算是女生裏不錯的了。

獨獨語文和英語兩科,她是真比不過郝琬琬。然而這兩科題目分值占的比重不高,一般情況下,很難跟他人拉開分,除了特別拔尖。

林落看向郝琬琬,慢慢問出了自己最疑惑的點:“琬琬……你平時在班上排名大概多少?”

郝琬琬愣了愣,有些不大好意思說:“我一般都是在班上13-15,最好的時候是十三名,最差時就是15名。”

林落徹底呆住了。

照郝琬琬這麽穩定的成績來看,就剛剛的試卷來講,林落應該是可以超過郝琬琬,直接進到十班前十五。

郝琬琬見林落面色呆滞,不由問:“怎麽了嗎?是我成績太差了嗎?”

“不不不,你成績挺好的。”

而且格外穩定。

到了高三,成績穩定其實也是一種進步,只是随着大多數人都進步了,每人的進步程度不同,才顯得自己在總人數中的名次不變。

林落知道,班主任所說的選座位,意思是只允許前十五挑選,在這個範圍內的,兩兩不能互帶,只能挑選後面名次的同學。

她突然想到個能更好衡量判斷的辦法,她将試卷遞給郝琬琬,不信邪地再次開口:“如果再讓你做一遍上次的試卷,你可以規避哪些錯題。”

郝琬琬接過試卷,毫不猶豫地指出幾處,顯然是平時有經常看這些錯題。

聽郝琬琬說完,林落心底也有了個準确的底。

她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自己可以考過郝琬琬了,她剛研究了人小姑娘的試卷。

郝琬琬的語文和英語分數不說在班裏第一,但絕對也是到班級前三了。

這樣一來,就可以變相理解為郝琬琬的強科幾乎到盡頭了,還是難拉開分數的那種強科,并且很難再提升一個大檔次。

但林落不同,她掌握的基礎知識不如郝琬琬多。

但自己一旦掌握某個知識點,只要不是壓軸的倒數一兩題,費些時間跟腦力,她是可以做出的。

加上這段時間陪許賜的學習,她又學會了些新知識,做了些新題型,以及這段時日來各科老師的詳細講課。

林落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

她突然明白,許賜昨晚的詭異行為是從何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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