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林落死死捂住兜, 滿臉痛不欲絕。
她沒帶身份證!
她沒有錢!
許賜也沒想真用林落錢,不過是逗她玩而已。但瞧見她這副要生要死的模樣,他還是…
想把她拽過來, 狠狠揍一頓!
他那麽多天的奶茶, 都喂了狗了!
于是乎, 許賜屈指,照着她腦門就敲下一個爆栗, 毫不留情。
林落沒半點防備,想躲時已經來不及了,便實打實地挨了。
“哎喲。”她捂住額頭,怒瞪他:“好心沒好報。”
說着,林落還繼續揉捏額頭,嘴裏念念有詞, 大呼“痛死了”。
剛剛的力度, 許賜自己是知道的, 看了一會兒,見她神情也不像是作假,他才湊過去:“把手拿開, 我看看。”
林落這才不情不願,慢慢挪開了手。眼看着許賜逐漸逼近的臉,她眼神一亮, 迅速擡腿, 朝他踢去。
所幸許賜早有準備, 對她的“小人”姿态也摸得個七七八八。
她剛動作時, 他就自己主動地縮回了頭,撐着長椅,驀地離她坐遠了一步。
故而,趙天辰三人興致沖沖趕到的瞬間,瞧見的便是,林落一腳将許賜踢到了長椅盡頭。
而許賜臉上,卻還帶着志得意滿柔情似水的笑意。
三人:大佬的情趣,我們凡人can’t get!
頓了頓,他們才分別喊:“賜哥。”
林落擡到半空中的腿僵了半秒,好在她臉皮厚,也就裝作無比自然而然,放了下來。
許賜聽見,倒是不見半分尴尬,林落的鞋底一走,他就坐直了身,朝他們三人點了點頭。
林落沖許賜冷哼了一聲,剛剛真實情況如何,他本人是再清楚不過。
他陰了她。
林落繼而撇頭,望向面目呆滞的三人,她疑惑問:“你們怎麽現在才來啊?”
在她帶着許賜來擦藥時,她就把定位發群裏了,按理說,過了這麽久,他們早該到了啊。
為了讓你們有更多的相處時間啊…
趙天辰是個明白人,他只在心裏默默想着,卻不會說出來。
但唐時就不一樣了,他張口就回:“我們……”
一直都在廣場附近的雕像後面啊。
趙天辰與江岸兩人相視一眼,突然一左一右搭過唐時肩,狠掐了一把。
唐時沒來得及吐出的字眼,一剎那間,便轉化為一道抽氣聲。
趙天辰扯動嘴皮子,笑着解釋:“本來想打車來的,偏偏路上堵車了,我們就只好跑着來了。”
江岸又警告地盯了唐時兩眼,附和:“沒錯沒錯,這裏實在太遠了。”
饒是唐時再實誠,都隐隐察覺到自己差點就要說錯話了,于是他忙不疊緊緊閉上了嘴,再也不說了。
林落饒有興致地瞅着三人,只見他們面上具是清清爽爽,沒半絲汗液,連發型都不帶亂的。
這個步,跑得很快嘛!
想了想,她轉而問道:“你們帶身份證了嗎?”
“帶了的。”
趙天辰下意識接話。
說完,他就感到對面忽地飄來道道臘月白雪,帶着冷冽刺骨的寒風。
刮得他心下一個咯噔。
林落笑了笑:“那就好,那等下就你們帶他去酒店吧。”
依平時來看,趙天辰也是個出手大方的,想必家裏條件還可以,所以她就沒問他有沒有錢之類話了。
聽聞這茬,趙天辰才明白那如刀的眼神是從何而來。
若他當時說沒帶,那林落再一借,這一來一往間,關系不就更好了?
迫于先前已經承認,趙天辰便只好回:“好的,那等下就用我的。”
一行五人商量完畢,還是決定先送林落回家,再轉頭去學校附近的酒店。
由于江岸家裏這學期對他管得越發嚴,他就自己單獨打車走了,其餘四人則正好坐滿一輛出租車。
出于先前犯的錯誤,僅留的趙天辰跟唐時坐在車上,都不敢再多話了,怎麽安靜怎麽着來。
許賜通常來講,也不是個話多的人,對這種情形也十分适應。
于是乎,車內就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任誰稍有動作,都能聽得清。
最後,還是林落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沉默氛圍,主動開口說了幾句,這才稍稍和緩一些。
臨下車前,她轉頭瞧着許賜。
橙黃光影穿破車窗,斜斜幾縷映在他臉上,只見他眉目舒展,表情亦是平平淡淡。
林落不由放了些心,她定定看着他。
“許賜。”她揚開嘴角:“你明天早上記得早些來啊,我還等着向你請教問題呢。”
許賜回望,車內雖不甚亮敞,但她一雙眸子置于夜裏,卻是熠熠生亮,落滿了光彩與希望。
兩人認識以來,哪怕當初晚上一起視頻學習,林落都很少向他問問題,通常都是默默做自己的。
如今這個,不過借口罷了。
他心下一動,緩緩應道:“好,我明天早點去。”
得到了他肯定的回複,林落繼而與趙天辰唐時二人道了句“明天見”後,便下了車,反身往家的方向走去了。
待林落走開幾步,憋了一晚上的趙天辰終于無所顧忌了,還有模有樣扯着嗓子喊,聲量又粗又大。
“小賜賜,你明天早上要記得早點來哦,人家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你的~”
說完,趙天辰又切換成自己的正常音色,捂着胸口苦道,“你們說,怎麽就木有學霸來教我寫寫題目呢?!”
沒等到許賜的冷言相向,卻只見前排的司機大叔,先是扶着方向盤的手抖了兩抖,再忐忑着調子,孜孜勸說:
“年輕人啊,咱們中國雖然人多,并不差你一個。但是,傳宗接代才是你的重任啊!這要讓你爸媽知道了,他們該有多難過啊,哎……”
趙天辰:@*#%&
他做錯什麽了他父母要難過?!
聽完司機大叔一席話,許賜原本冷下去的臉也瞬間揚開,瞥眼看向趙天辰:“聽見了嗎?年輕人。”
趙天辰:……
這剛搬起石頭,就砸自己腳了。
下了車,安置完酒店,許賜就拿過新買的數據線給手機充電。
臨走前,趙天辰頗為羨慕嫉妒地瞟了許賜兩眼,心不甘情不願說:“賜哥,充完電後,你好好看下手機消息吧。”
“什麽意思?”
“你自己看下就懂了。”
趙天辰只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就帶着唐時走了。
不過一會兒,許賜就開了機。
電話、短信、企鵝消息,紛至沓來。
他一條條看完後,已是深夜十一點半。
暗色反光的窗面,逐漸折射出一個含笑如水的纖影。
林落回到家,整頓完一切,就正好看到趙天辰在群裏通知的消息,知道他們都平安抵達後,她就沒有再單獨問許賜了。
躺在床上,沒出兩分鐘,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林落坐在飯桌上吃早餐時,突然想起昨晚的事,她琢磨了會,便停下手上動作:“媽,家裏還有多餘的面包嗎?”
“有啊,怎麽了嗎?”
“就是……我最近在學校上課老是餓,媽媽你看下能不能給我準備些,我想帶去教室吃。”
林淌一聽,倒是替紀薇立馬爽快地應下了,“也是,我把這事給忘了。”林淌說着,便感慨了句:“想當年我讀書那時,費腦,也是經常餓肚子,上着上着就餓了。”
林落突然有些心虛,只好默默啃着面包了。
林淌大手一揮:“高三讀書也确實辛苦,多帶點吃的,确實應該。”
于是乎,在林老爸的鼎力支持下,紀薇不僅為林落準備了足夠份量的面包和牛奶,還都是熱乎乎的。
在家裏司機的接送中,她便懷揣着這份老父老母的心意,抵達學校。
她來得不算太早,但較之以往還是要早了十分鐘。
随天氣的轉涼,教室後門也是半遮半掩。
林落乍一推開,端于座位,垂首而坐的人,便那樣立于她眼前,令她眼裏無端一亮。
她笑着走進,放下書包,調侃道:“說早些來,你還真就來這麽早了?”
許賜靜靜看着她:“嗯,是你說的,讓我早點來。”
林落總覺得他的話裏別有深意,瞅着她的眼神也是格外…
嗯……一言難盡。
她只能将這些不正常的行為,統統歸類為是他昨晚殘留的後遺症。
林落默默避開他的目光,從書包裏拿出熱面包和熱牛奶,擺在他桌上。
“我家裏早上做多了,就順便給你帶來了。”
說完,她才想起一個問題,擰着眉問:“你吃早餐了嗎?”
許賜嘴角慢慢勾出一抹笑意:“沒有,我沒吃。”
“那就好,那你就趁熱吃吧。”林落終于放下心了,看來她沒白帶這一路。
想了想,她又慷慨大方地擺擺手:“看在我們同桌的面上,這些早餐,我就不收你錢了,算作送你的。”
這一路的跑路費、背着費、欺騙爸媽費、外加精神損失費,她也就只好大方地壓心底了。
許賜一點一滴扭過頭瞧她,頓時覺得,無話可說了。
“你也別太感激我了,趕緊吃早餐吧。”
“……好。”
我謝謝你!
林落就歪坐在座位,支着下巴看他吃東西。
不得不說,許賜吃東西很講究,慢條斯理的。
但也實在是,太慢了。
慢得有種薄薄一片面包都可以吃出五分鐘的即視感。
出于多年吃貨經驗,她總覺着,他是不喜歡這些食物,或者說,他吃不下了。
像她自己,吃得開心時就會狼吞虎咽,只有吃不下去時,才會一點點地斯文咀嚼。
林落糾結了一會兒,“那個,你是不是吃飽了啊?”
許賜沒說話。
他的确是,吃了早餐來的。
她随即一把搶過他桌上的面包,兇巴巴說:“好了,你吃這麽多了也夠了!剩下的就都留給我吧!”
如護小雞崽一般,她将那些多餘的面包塞進了她桌子。
手放在桌面,蠻不講理地壓住了。
許賜無奈了:“讓我吃的人是你,拿回去的人也是你…”
“反正東西是我的!我說了算!”
“……”
見他吃癟,林落面上不顯,內心卻笑開了花,本還想繼續打擊打擊他。
但電光火石間,她腦子裏卻蹦出另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
事關她成了他同桌的頂級問題!
“許賜。”林落定定瞧着他,眨了眨眼:“你不是說,你惹到外面的人了嗎?”
“怎麽還沒人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