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垃圾桶裏,“現在是下午四點,你弟我忙活一天水米未進,喝點啤酒裹腹罷了。人生得意須盡歡,做人那麽一板一眼有什麽意思,你也應該早日做好走進新世界的準備。”
“呦,跟我咬文嚼字起來了。”吳亦凡扶額,“真希望你這話不是在勸我和張藝興搞基……都上大學了,就把中二病戒了吧。”
“切!”吳世勳當下犯病,把嘴撅得都能挂醬油瓶子了,眼刀還不忘往他大哥身上飛。
酒店的外賣果然很靠譜,菜色精致,速度飛快,吳亦凡慶幸自己那通電話打得及時,因為他剛把外賣擺好盤,開門聲就響起了,張藝興攙着爺爺走了進來。爺爺顯得特別高興,徑直走到飯廳,向吳亦凡擡了擡下巴,對張藝興說:“這次老大動作挺快的……我看看都做了些什麽菜。”
爺爺下午有外出的習慣,以前張藝興在的時候就經常陪着老人家出去散散步,有時陪着他來兩盤圍棋。雖然不是親生孫子,但吳爺爺對張藝興的疼愛絲毫不遜于吳亦凡兩兄弟,當時張藝興執意要搬出去住的時候,老人家還以為是自家倆孫子跟人家鬧別扭,為此沒少給那兩兄弟臉色看。
張藝興也好奇地往飯桌上瞄,把帶來的水果籃遞給吳亦凡:“行啊你,都能弄四菜一湯了,以後真不敢直視你了吳大少。”
吳世勳哼唧兩聲,還是識相地把薯片塞滿了嘴巴,吳亦凡面不改色:“少埋汰我了,你先陪爺爺坐坐,我竈上還有湯,等個十分鐘就可以開飯了。”
剛一鑽進廚房,張藝興也尾随着進來了,看着夕陽下吳亦凡背對着他舀湯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在他們以往朝夕相處的日日夜夜中,是那麽的罕見。
因為長得高,吳亦凡一直有駝背的毛病,每次跟他走在一起,張藝興總忍不住往他背上一拍,調笑式的地大喝:“站直別趴下!”直到吳亦凡有意識地挺直身板,人越發挺拔越發精神,再也不需要提醒的時候,張藝興驚恐地發現,自己和吳亦凡居然已經拉開了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這個距離讓少年時期兩人相互依靠取暖的畫面,遺憾地停留在了腦海當中。
而張藝興不知道的是,後來當吳亦凡也跟他一樣去拍同樣高大又有些駝背的吳世勳時,總是暗暗期待着,有個少年會站在自己背後,無畏地嗆聲要把自己的背部拍直。
即使是當時那一記并沒有用力的拍打,其實也是一種享受。
“看我幹什麽。”吳亦凡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說,轉身把盛好的湯連同托盤放進他手裏:“看了十幾年還沒看夠。”
張藝興好笑地說:“少自戀了,我不是看你,我就是不相信你能燒出這麽棒的一桌菜,過來尋找蛛絲馬跡,看你有沒有作弊。”
吳亦凡擡起食指放在唇上做出禁聲的動作:“這種事情,你知我知就好了,別讓第三個人知道。”
“哦,那我需要立刻出去把吳世勳打死嗎 ?”
“= = 我承認我作弊還不行吧,別跟爺爺說,丢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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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藝興“撲哧”一笑,作勢聞了聞手裏的湯:“至少這湯應該是你的佳作,一股子味精味。”
吳亦凡也笑了,伸手往張藝興的腰上輕輕掐了一把。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以前也不是沒做過,張藝興還是感覺到了一陣久違的親昵,彷佛有人往自己的心尖上澆了一股暖流,那麽地讓人眷戀,像上了瘾一樣。
一頓晚飯吃得其樂融融,老爺子是真的開心,給小們的殷勤地夾菜,偶爾問問張藝興的近況,也不忘對吳世勳吐槽幾句,吳家老小最會哄人,三言兩語又把老人家哄樂,還不忘給自家大哥添個堵:“啧啧,瞧我哥弄這菜,那簡直就是五星級酒店的水準!”吳亦凡趕緊多給他夾了幾塊燒雞意圖堵住那張讨嫌的嘴。
吃完晚飯照例摸上幾圈麻将,是吳家人的例行公事。
老吳家是老廣,打的是廣東麻将,打法簡單節奏極快。吳家兩兄弟壓根沒正經學過打麻将,可人家的牌技就是比認真學習的張藝興高了幾個檔次,後者起步晚基礎差,最大問題是,丫反應奇慢無比,明明胡的那張牌都已經拿到手上了,他愣是給你打出去,還愣是又打了幾輪才發現。
牌技最好的是吳亦凡,跟吳世勳的保守打法和張藝興的毫無章法不同,此人心思慎密又沉得住氣,運氣又常常好得氣死人,常常是耐心地守到最後給你發個大招,殺你個措手不及。要想從這人手上贏錢,要麽老天有眼,要麽麻将無眼。
不過陪老爺子玩牌又簡單得多了,吳家兩兄弟就是看菜吃飯,偶爾放放水讓老爺子吃個雞胡,自家也不忘自摸個幾手,保持在輸贏平衡的程度。唯獨張藝興認真得跟個什麽似的,每打出一張牌都得考慮好久,摸了幾圈輸多贏少,額頭上開始滲出汗來了。
“六萬!”吳亦凡看了眼緊蹙着眉頭的張藝興,甩了牌出去,張藝興立刻連喊三個“碰”字,吳世勳望天無語,掐着手裏的四五萬氣得牙癢癢:“老大不帶你這麽放水的!”
張藝興又不樂意:“诶诶诶,誰說放水了?!”話音還沒落地,順手打出的一張牌馬上被吳爺爺杠了,不幸的是還讓人家摸了尾牌杠上開花,張藝興頓時連淚都被快逼出來了。
十圈左右打下來,結果是可想而知,張藝興摸着成功瘦身的錢包臉黑成一塊炭,包公跟他比那叫面若桃花,簡直是被吳氏三雄洗劫一空了。是不敢對吳老爺子發脾氣,只能左右開弓朝大小二吳的腿上猛掐了一把,疼得那二位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吳世勳說卧槽,當年革命烈士在渣滓洞也沒受過這種酷刑啊,你丫是有多恨我。
本想玩個通宵,無奈老人家現在修生養性慣了,受不了熬夜,牌打到12點也就準時散場了。張藝興自告奮勇下廚房煮了湯圓給大家當宵夜,吃飽喝足又飯氣攻心,每個人都打着呵欠在奔向黑甜鄉的路上加足了馬力。
張藝興躺在沙發上玩了會兒手機,見吳世勳和吳爺爺都進了房間,那邊吳亦凡也站了起來伸懶腰,一副累到不行的樣子,于是說:“時間不早,我該回去了。”
吳亦凡卻顯得有些驚訝:“都這個時候你還回去幹嘛,在家裏睡一夜吧。”
張藝興搖搖頭:“不了,我明天得早起,這邊離公司遠,我怕趕不及過去。”
“明天我開車送你過去還不行嗎?”吳亦凡輕聲說道,話語裏卻有着不可拒絕的強硬:“你難得回來,床我都給你收拾好了,被子什麽的,都是你以前用過的,都準備好了。”
張藝興一愣,一時半會兒還消化不了吳亦凡的話,就被人硬塞着睡衣和洗漱用品推進了浴室。
charter 4
洗完澡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張藝興沒有立刻上床睡覺,而是站在浴室裏對着布滿霧氣的鏡子發呆,被熱水沖刷過的頭腦更清醒了。他的生物鐘很有規律,過了平時睡覺的時間就會很難入睡。事實上他常常失眠,心裏有事會失眠,睡了陌生的床鋪會失眠,外界一點小小的聲音都折磨他整晚整晚睡不着。
當吳亦凡留他在家裏過夜的時候,他知道今晚一定是個不眠之夜。
試探着打開房間門,外面已經是萬籁俱靜,張藝興松了口氣,徑直下了樓,在充斥着濃重夜色的客廳裏挪步前進。這裏是他待了十年的地方,他閉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每個牆角的位置,每個家具的輪廓,以及每一處角落裏他與吳亦凡度過的每一寸時光。
張藝興索性整個人躺倒在沙發上,一邊用手指摩挲着自己微微發癢的頭皮,一邊借着微弱的光環視着整間房子。這真是間大房子,以前自己其實很怕一個人待在這間大房子裏,總愛在每晚入睡前把房門打開一條小縫,讓隔壁吳亦凡房間的燈光透進來,彷佛就是那點光,可以讓他在黑夜裏無所畏懼。
十六七歲最敏感的時期,每次遇上想不通的事,張藝興都會睡不着,天人交戰一番後,只能跑去鑽吳亦凡的被窩。似乎是在嗅到那人身上的味道的同時,自己會逐漸變得強大。那是一個少年對另一個少年的依賴,積累着發酵到了現在,變成了那麽堅定的,執着的追逐。
張藝興這樣想着,意識漸漸迷糊,還沒來得及讓自己爬上更舒服的床鋪,就在沙發上睡着了。
入睡得比想象中要快很多,但張藝興睡得并不安生,他從仰着睡變成側着睡,再變成趴着睡,表情凝重而痛苦,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