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從入學開始,我和江濤就成了好朋友。新生軍訓的時候,我們同時都入選了隊列班,又是一個宿舍,每天一起訓練,一起吃飯,一起打籃球,很快就成了無所不談的朋友。
隊列班一共十個男生,十個女生,每天在一起訓練。
站在我對面的女生特別愛笑,不管是教管訓話也好,開玩笑也好,她總是咧着大嘴,笑個不停,站着軍姿都能笑出聲來。這時教管會走到她的旁邊說道:“咱們這裏有個女孩估計是吃了含笑半步癫,哼哼,都要笑掉門牙了。”教官這麽一說,女孩笑得更厲害了。後來我發現,每當女生大笑的時候,江濤都在她的對面,沖着她扮鬼臉
這個女孩叫劉爽,和我是一個學院,但不是一個班。她性格開朗,多才多藝,說話時聲音洪亮,铿锵有力,行事風格利落大方,有條有理。她的性格很容易招人喜歡,每天和男生打成一片,順理成章就成了女生裏面最紅的人。
江濤平時吊兒郎當的,但踢起正步來,卻是一本正經,在他身上,經常表現出亦正亦邪的一面,女生喜歡他,男生也不讨厭他。休息時間,他會給大家買水果和冰淇淋,還會唱歌給大家聽,一邊唱,一邊朝女生那邊擠眉弄眼。他還敢開教官的玩笑,有一次,他起哄讓教官脫衣秀腹肌,當他過去檢驗的時候,又冷不防地假裝掏教官下體,惹得大家哈哈大學。教官年紀和大家相仿,只是和江濤互相追逐打鬧一番,并不生氣。江濤很快就成為了年級的主角,也很自然地享受這種感覺。
他們倆在一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否在交往,只是一切自然而然地發生。我也說不清楚,江濤吸引女孩子的魅力究竟是天性還是後天練成的,我相信這是一種天然的魅力。
有時,江濤,劉爽,我,三個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江濤就開始他神侃的能力。
“你知道人什麽地方能大能小嗎?”
劉爽略微一想,眼睛一亮,開心地笑起來。
“笑什麽?知不知道?”江濤一本正經地問。
“我知道的。”
“知道個屁,你又沒有。”江濤說完,劉爽已經笑得合不攏嘴。
“別光笑了,到底知不知道?”江濤依然是一本正經的語氣。
“不就是那個嗎?”劉爽都笑得直不起腰了。
“那個?”
“男人那個嗎?”
Advertisement
“知道你就想歪了,要不說你沒有呢。”
“那你說是什麽嘛?” 劉爽撒嬌地問。
“是心眼兒。你是不是沒有?你這個缺心眼。”
說完,江濤憋了半天,終于哈哈地笑起來。
劉爽頓時反應過來,一邊用腳踢江濤,一邊說道:“哼,江濤,你真讨厭,占我便宜。”可是,她剛說完,自己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
江濤說話的時候,表情豐富,言語幽默,語氣起伏不定,尾音拉長,自帶喜感,眉宇間透着一股流氓氣質,但他帥氣英俊,陽光自信,這種流氓氣質更像是一種痞氣,不猥瑣,但也不正氣。
我不知道江濤肚子裏怎麽會有那麽多好玩的東西,即使不好玩的東西,從他嘴裏說出來,也充滿了樂趣。
劉爽總是耐心地聽江濤說話,眼神專注而癡迷,就好像對面坐着的是她的偶像周傑倫,而我在他們旁邊就是個電燈泡,經常不知所措,無處躲閃,卻又總被他們拉着一起玩。有時,劉爽也會突然問我:“你不覺得搞笑嗎?”還沒等我回答,他們倆又開始笑別的事。
其實江濤是有女朋友的,和他青梅竹馬,家境也非常富裕,兩人的關系,雙方父母都是認可的。江濤甚至告訴我,他們高中時候就偷吃了禁果,還說他們初中時候就摟在一起玩親親,雙方父母看見了都沒說啥。
但是,他就是不喜歡她,嫌她煩人,愛吃醋,又自戀。他們兩個分分合合多次,可始終都在一起。
當我聽到江濤這麽說的時候,內心有一絲難過。
“那你愛劉爽嗎?”
“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麽,我就是不希望你傷害她,反正你也不缺女人。”
看到我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又調皮機警地反問我:
“我們有在一起嗎?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要是喜歡,我讓給你啊。”
軍訓結束之後,他們倆的關系就真的淡了。至今,我都不确定他們是否真在一起過。
江濤和劉爽分手之後,我曾經試圖和劉爽保持要好的朋友關系,但這是不可能的。劉爽總是刻意地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好像那段開心的歲月,從未發生過一樣,再後來,我們就成了僅限于見面點頭的朋友了。
關于江濤,他的傳奇故事還是非常多的。盡管我從不認可他的價值觀,但作為朋友,我們一直都彼此尊重。他曾經說過,所有人都只看到他的放蕩不羁,卻從未有人懂他的沉重和憂傷,我是一個例外。
其實,我也不知我是否真正地懂他,只是從我個人經驗判斷,世間事物都是有兩面性的,也一定是遵循守恒定律的。外表平靜的人內心一定有波瀾起伏,外表陽光的人內心也有自己的憂傷。肉眼看到的通常都是表面,親身體驗的才是本質。
有次在他們家,一幢湖邊的大別墅。我們剛剛欣賞完一部島國的愛情動作片。
“有意思嗎?”我問江濤。
“沒意思嗎?我看你看得挺起勁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指和女人睡覺?當然有意思,有意思的很啊。”
“不是,我指不停地換女人睡覺,不累嗎?”
江濤突然愣住了。也許還沒人如此嚴肅地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點燃一支煙,走到窗戶邊。窗外波光潋滟,風景秀美,近處的湖面上,藻類生長茂盛,一片翠綠,水藻的邊沿線附近漂浮着一葉扁舟,船夫彎着腰工作,不知是在撈水藻,還是捕魚。往遠處望去,幾艘大型船只航行在湖面上,隐約看見湖心還有一島,不知島上是否有仙人。
“說實話,每次睡之前,都是興致盎然的,但睡完之後,卻是一片空虛。睡多了,就沒有新鮮感了,睡過了,就沒有激情了,但過幾天,就又想睡了。這女人啊,得不到就想要,得到了又不珍惜,再美的女人三個月也淡了。”
“那是不是沒遇到真愛呢?”
“真愛?真愛是什麽?我只相信當時的感覺是真實的。”
“真實嗎?醜惡的真實,還是純真的真實”。”
“都有,太純真了,二爺都起不來。”
“那和她呢?你的正牌女友,為什麽不穩定下來呢?”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天生就是個浪子。不過我很喜歡她逆來順受的樣子,是不是很變态?”
江濤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參與過人體呼吸循環系統的煙霧,從鼻腔和口腔同時鑽出來,在空氣中飛舞,那味道就如同他的言語一樣,讓人惡心。
“也許是不安全感産生的自我防禦?”
“佛洛依德說的?”
“你看過?”
“呵呵,何止看過?”
“研究過?”
“我以前看過心理醫生。是不是很驚訝,我這樣陽光的人也要看心理醫生?”
江濤又深吸一口煙,繼續說道:“我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我從小就屬于沒人管,在這個家并沒有感到快樂,父親娶了個漂亮的小三,母親改嫁,只有我們家阿姨陪我長大。所以我一度非常內向,自卑,初中喜歡上了手淫,是哪種頻繁地手淫。”
“那你身體肯定吃不消?”
“是啊,開始也吃了很多藥,不管用。後來父親就帶我看心理醫生,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女醫生。剛開始,父親也在場,我就和醫生面對面坐着,大家都不說話。”
“睡過女孩嗎?”父親走後,那個醫生突然開口問我。這麽直接的問題,我倒是挺意外的。
“是不是很想和女孩睡覺? ”她繼續問。
“是的。”我喜歡她的坦誠。
“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我還小。”
“幾歲了?”
“15歲,初三。”
“那也不小了,舊社會可以結婚生小孩了。性欲是人的正常需求,很開心的行為,沒有什麽好羞恥的。無論是年輕人還是老年人,都有需求,你明白嗎?”
“不太明白?”
“就是人的性欲一定會通過不同的途徑去解決,沒有什麽好羞恥的。”
“我已經完全驚訝到無法言語。”
“還沒女朋友?”
“嗯。”
“那就嘗試去談一個。”
“有用嗎?”
“至少比你每天手淫有用,你去試試看。”
“我聽從了老師的建議,後來,我就和靈靈好了。”江濤面向我說道。
“病好了嗎?”我問道。
“是的,我确實手淫減少,人也變得更自信陽光。”
“但是你是不是你進入了另一個極端?”
“至少比壓抑自己好,畢竟都是你情我願的。高中開始和女生睡覺。酒和女人早已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但是你還這麽年輕,就要這樣揮霍?你沒有理想嗎?”
“哼,理想,理想是個他媽的什麽玩意?”
“你只是嘴上說說?其實你有。”
“不,我确實也是這麽做的。”
“好吧,但是睡女人其實只能算是你的愛好吧,不能稱之為理想事業。”
“我的事業是接我爸的班,把我們家紡織廠的生意做大。”
“那是你的意願嗎?”
江濤看向窗戶邊的鋼琴,音樂家?又看向一側的書櫃,小說家?還有NBA?書櫃邊上挂着科比的球衣。
“我應該是先出國留學,學習金融和管理,出去幾年再說。”
确實,江濤的人生早已是規劃好的,他的青春自然可以恣意揮灑,否則還能幹點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