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想開往地老天荒需要多勇敢(2)

新年過後,很快又到了上學的日子。大學第一學期的适應期已過,第二學期一切都按部就班了。

第二學期開始上一些專業課,但仍有某些公共課需要上。這天蘇輕晨早上沒課,便過來陪夏以迎一起上公共英語課。

雖然已經上完一個學期的課,但英語老師還是只記得班上幾個學生的名字,夏同學很不幸成為幾率渺茫的其中之一,于是課前老師突然心血來潮提議叫兩個同學上去默寫上一單元的單詞時,夏同學還沒來得及緊張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被老師叫到。夏同學見英語老師笑眯眯地看着她,不禁覺得脊背一陣生涼。她誠懇地望着英語老師,作垂死掙紮:“老師,上個單元的單詞我忘記記了。”

英語老師聽她這麽說,還是一臉笑眯眯,特寬容的說:“沒關系,能寫多少個算多少個。”

見夏同學依然一臉為難站在座位上紋絲不動,英語老師又格外開恩地加上一句:“要不你找個人肯替你上來默寫也行。”

夏同學如蒙大赦,立刻把求救的目光望向坐在右邊的林可安。林同學一臉無能為力地搖搖頭,壓低聲音說:“我也很想幫你,可我也沒記啊,教上個單元的時候,學生會有事,我請了假,後來一直忙,都沒回頭看過,現在還不知道上個單元是說什麽的啊。”

坐在前面的陳迪回過頭,一臉幸災樂禍的笑:“以迎啊,我怎麽覺得這個英語老師好像特別喜歡你,回答問題、默寫單詞什麽的都喜歡叫你啊。哎呀,怎麽我就沒有那麽好運呢真是苦惱啊。”

關鍵時刻,真是一個兩個都不靠譜啊。死心認命的夏同學深吸一口氣,準備上去慷慨就義。還沒等她跨出第一步,坐在旁邊的蘇同學倏地站起來,對英語老師說:“老師,我來吧。”

夏同學頓時為他捏一把冷汗,感嘆這蘇同學真是铤而走險,覺悟不高,非本班人士就默默潛水好了,他竟然敢這麽大張旗鼓,萬一被認出來可怎麽辦。

夏同學慌忙擡頭,見英語老師沒有什麽異樣,還是笑眯眯的表情看着蘇同學,和藹的說:“好啊。”

然後英語老師又笑眯眯地叫了另外一個她記得名字的同學上去。

蘇輕晨默寫出了七個,夏同學端詳着其中三個只寫了開頭字母便沒有寫下去的單詞,猜想這會不會是蘇同學故意為之,以蘇同學的聰明才智自然知道全部默寫出來的話這成績太好,容易引起英語老師關注,而七十分是一個恰好安全的分數,讓英語老師表揚不得批評不得。

事後,好奇心爆棚的夏同學去向蘇同學求證自己的猜想,蘇同學只是淡淡望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她不死心地又問:“那你為什麽記住了上個單元的單詞,難道是未蔔先知”

這個問題,蘇同學卻是難得地回答了:“我們班上個星期也教了那個單元,我認真看過一遍。”

夏同學恍然大悟,之前蘇同學告訴她不用再幫他抄筆記,原因是他用心看過一遍的東西基本都不會忘記,她就曾對他幾乎過目不忘的本領欽羨不已,如今夏同學更是對蘇同學這對于她來說好比特異功能的本領肅然起敬。

但我們只是看到了它的好處,沒有看到它的壞處,我們都沒有想過,就像長不大是一種病,也許過目不忘也是一種病,畢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記得,遺忘也是一種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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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學校面積寬廣,大到教學區與生活區之間要橫穿一條馬路,這天林可安等到綠燈過馬路的時候,一輛闖紅燈的車迎面駛來,剛好被後面跟着的許聖傑看到,他想也沒想便跑上來抱着林可安跳到一邊去,跌倒在地的時候,右手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林可安站起來,沒有感謝他,反而對着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知不知道很危險,怎麽能那麽不珍惜生命,要是有什麽事,你要愛着你的人怎麽辦他們會很難過的,你知不知道啊如果出了什麽事,愛着你的人該怎麽辦啊”

許聖傑怔怔看着林可安,對她的情緒變化頗為莫名其妙。平日她都是溫聲細氣,很少見她這麽情緒激動。他甚至在自己這麽做是否令她生氣了的揣測中覺得心驚膽戰。

林可安見許聖傑漸漸蒼白的臉色,平伏下內心在那生死一瞬間想起沈亦然而一時湧起的各種情緒,緩了語氣問道:“有沒有摔着啊我們去醫務室看看吧。”

到醫務室經醫生檢查才知是右手骨折了。醫生接好骨之後,林可安在一邊坐着不說話,許聖傑也跟着沉默,他依然在小心翼翼地揣測着她是不是生自己的氣了。

許久,林可安才擡頭問他:“疼嗎”

許聖傑嘴角揚起一個明朗的笑容:“不疼啊。之前有次打籃球也摔過,沒事的。”

“嗯,謝謝你救我,剛才是我情緒激動了一點,對不起。”

“你沒事就好,說什麽謝不謝的,更不需要道歉啊。”

林可安見他臉色蒼白,額角都滲出了一層汗珠,知道他明明很疼,卻還在她面前強顏歡笑,忍不住從包包裏掏出紙巾,幫他把額頭的汗擦去。

在林可安拿着紙巾一點一點幫他擦着額上的細汗時,他身上所有的感官瞬時退去,甚至都感覺不到右手的疼痛了,只是額頭被她擦過的地方溫熱星星點點地蔓延開來。

“師兄那麽優秀,一定會找到比我更好的人。而我們,是不可能的。真的不要在我身上浪費你的時間了。”

許聖傑低下了頭,林可安也沒看清他的表情。接着她聽到他小聲地說:“你真的有男朋友嗎為什麽你生病的時候不見他,你寂寞的時候不見他,你需要幫助的時候不見他如果不是你拒絕我的借口,為什麽我從未見過這樣一個人”

“那麽,是需要我證明給你看嗎”

許聖傑擡頭望着她,林可安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許聖傑遲疑着接過來,握着手機的左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那白色手機上黑色的屏幕看起來就像個黑洞,讓他頓時望而生畏,他突然有點害怕去證實了。

真相就握在手中,幾經掙紮後微微顫抖地按下手機頂端的電源鍵,瞬間亮起的屏幕是她和一個男生的合照,那男生只看到側臉,吻着她的臉,她望着鏡頭,笑得一臉幸福,他從未見她如此笑過,宛如萬物回春、百花齊放,那一朵燦爛的笑意盛開在她的嘴角間讓人看了憑生出無盡的溫暖。這就是在愛人身邊的她嗎不像工作上的她,如此的精明幹練。不像生活中的她,如此的溫柔細致。這一個她是如此的快樂滿足。

一時間心的疼痛甚至超越了右手骨折的痛。許聖傑用力地握緊手機,什麽也沒說。這麽些年來那麽多女生喜歡自己,為什麽自己卻偏偏愛上一個心有所屬的人可是,這感情本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愛一個人,有時候是一件很痛的事。如此拿不起,如此放不下。

就像陳笛,明明知道那個人并不愛他,分手後仍然忍不住打電話給他,有時候只是聽對方簡單說兩句就挂機,她也甘願。

這天晚上夏以迎三個回到宿舍的時候,看到陳笛正在哭。見到她們回來,她立刻走上去抱着夏以迎大顆大顆地掉眼淚。

“我還是會忍不住打電話給他,其實當初我告訴他我懷了他的孩子,并不是要他負責,我只是想他對我好點,沒想到卻把他吓跑了,怎麽辦這個負心人,我忘不了他。”

林可安扯了紙巾幫她擦眼淚:“你忘不了他,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想忘記他吧。”

宿舍裏一向比較沉默,只是習慣在一邊聽她們說話的李子曉忍不住也插上一句:“時間能讓我們愛上一個人,當然也能讓我們不愛一個人。當你真正從這段傷痛中痊愈的時候,你會發現這時令你深愛不已的人,你願意為之去死的人,其實也可以那麽微不足道。”

夏以迎和林可安聽得震驚,想不到李子曉可以看得那麽透徹,以為她會對感情有更為冷靜理智的表達,想不到她卻是選擇了一種如此激烈的方式。

此後的某一天晚上當她們三個發現李子曉在宿舍割脈自殺的時候都被吓得不知所措,陳笛最先回過神,叫她們兩個幫忙扶她下去,到樓下攔住一個剛好經過的男生幫忙把李子曉送到醫務室去。

那男生估計也吓壞了,送她到醫務室的時候,他的衣服都變紅了。

幸虧發現及時,最後被救了回來。事後陳笛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她只是偏過頭沉默着,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久這件事就在學校裏傳得沸沸揚揚,傳言她愛上了教他們班《語文教學論》的魏老師。平時李子曉問問題也比較多,魏老師對許多問題的觀點又有獨到的見解,課本內的問題自然問得最多,有時甚至還拿一些課本外的問題去向他讨教,而李子曉對某些問題的觀點也讓魏老師驚嘆不已。這樣一來二去就和魏老師熟絡了起來。

魏老師既把她當學生又把她當朋友,有些心事也說給她聽,所謂藍顏知己,不就是不說情事,只說心事的人麽。據說出事之前,魏老師曾和她說過父母希望他早點和好了很久的那個女孩成婚,而三十歲左右的他還不想過早成婚的苦惱。誰也想不到,她竟然愛上了魏老師,更想不到,她這麽想不開。

李子曉出事後,夏以迎她們宿舍三個經常打包一些補湯去給她喝,對于這件事,李子曉一直保持沉默、只字不提,夏以迎她們宿舍的人也沒有問,只是默默照顧着她。也有不少學生惋惜魏老師的聲名就這樣被毀于一旦,雖然他們之間本就沒發生過什麽事,但畢竟有女學生為了他尋短見,後來魏老師申請去教別班了。當然,這些已是後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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