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射擊比賽在下午舉行,靶子在五十米開外,衆人端着來福槍輪番上陣,十局下來,誰的環數高就算誰贏。靶子目标太大,衆人比試過後還不過瘾,就在原處放上啤酒瓶子,比試誰能更加精準地崩掉瓶口,這群人連射擊都能笑得前仰後合,溫言全程觀戰,只聽槍聲回蕩在白茫茫的山谷之中,驚起一群又一群喜鵲,目送那些鳥兒振翅高飛,在遼闊的高遠天空中幻化成黑色的一點,溫言才記起來端出單反不停地按快門。

不知不覺就拍了許多照,男人們野性十足的吶喊仿佛都定格在小小的屏幕中,溫言凍得手腳冰涼,只能原地小跑,還要被大洪取笑流下鼻涕有夠丢人,這一笑罵,又引發一場雪仗,卓昂笑眯眯地提醒溫言,“弟妹,你可以用我的槍打他。”

說着,他遞過槍來。

溫父過去在警署工作,在沒吵架前,溫言也跟着喬晉橫去過槍會,小型槍支她都摸過,見到那黝黑冰冷的器械傳遞過來,她也不害怕,頗感興趣地接過來,槍裏裝的是卓昂換好的橡皮彈,溫言端起槍,像模像樣地瞄準不遠處的一顆紅果樹,本想擊中枝頭的果子,卻不想扣動扳機後後坐力太強,她一下子向後仰去,狼狽地栽到雪地裏,而子彈朝天飛走,最後打在樹幹上。

積壓在枝幹上的雪花撲簌簌地掉落下來,大洪笑得直打滾,“溫叔看見了會哭的!自家女兒槍法差成這樣!”

“可不是,基因都跑哪去了?”

一群人扯開嗓子大笑,完全不管溫言還在雪地裏笨拙地掙紮,她穿得太多,手腳都不靈活,如今倒在地上,活像個毛毛蟲不停蠕動,只有喬晉橫聽見聲響,擔憂地跑過來扶起她,他心疼她,嘴上卻在嚴厲數落,“膽子倒是大,萬一打到人怎麽辦?”

溫言自知理虧,偷瞄他一眼,那眼神一下子擊中了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喬晉橫嘆了口氣,又問她,“傷着了嗎?疼不疼?”

溫言搖搖頭,突然聽到大洪還在取笑她,便顧不上喬晉橫的冷臉,氣急敗壞地對着大洪舉起槍,“你再笑?!”

大洪吓得落荒而逃,卓昂嬉皮笑臉地搶過槍來,“弟妹,你槍法不好,小心誤傷無辜,你要真想辦了那小子,哥哥幫你來!”

說罷,衆人又是一陣大笑,溫言羞得面紅耳赤,心裏直嘀咕,有這麽瞧不起人的麽,她一個普通老百姓,槍法會好就怪了。

喬晉橫幫她拍掉一身的雪,見她恨不得挖個坑埋了自己,便好笑地親了親她,端起槍瞄準大洪,冷聲道,“來道歉。”

他早已把保險栓合上,倒是傷不到人。

大洪維持着笑臉在雪地裏僵了幾秒,哭倒在卓昂懷裏,“我跟了個什麽老大,也忒重色輕友了!”

這下子比賽也不要比了,一群人齊心協力,喪心病狂地圍剿喬晉橫,喬晉橫頭疼地拉着溫言四處亂竄,只怕被他們逮到,要像蘿蔔一樣被按到雪地裏。

腳步聲和吶喊聲響徹山谷,身後窮追不舍的男人們如同千軍萬馬般氣勢十足,溫言又是笑又是叫的跟在喬晉橫身邊,冷飕飕的風直往嘴裏灌,樹木稀疏,盛大的陽光一束束斜落下來,襯得雪地晶瑩,天空柔軟。喬晉橫抽空瞥了她一眼,見她止不住笑,眉眼頃刻溫柔。他拉着她往出口跑,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艱難跟着,不小心擡頭看見他的側臉,只覺得視線一下子迷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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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被他緊緊握着,隔着厚實的手套,她自然是感受不到他的溫度,但是那些悅動在他輪廓四周的陽光,卻是一點一滴地蔓延到她心裏。

“發什麽呆?快跑!”

耳邊陡然響起喬晉橫的聲音,溫言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她跑步太慢,已經要被人追上。

大洪在空中撈了一把,險些拽住她的帽子,溫言尖叫一聲,扯着喬晉橫狂奔。一群人在雪地裏追逐打鬧,年紀都倒回去十多歲,直到傍晚才盡興而歸。

回到住處時夕陽已落下大半,将天地都熏染成漂亮的橙色,不過十多分鐘的功夫,天色就一下子暗了下來,一行人鬧哄哄地吃完晚餐,席間裁判才記起來宣布此次射擊比賽的名次,喬晉橫因被衆人追殺而錯過最後兩局,再一次與冠軍失之交臂。

衆人一聽,又是一番調侃。

“紅顏禍水啊,禍水。”

“定力不足。”

“晉橫,你還要加強訓練才對。”

溫言紅着臉,趁還沒波及到她,貼着牆根小心翼翼地逃出餐廳,回房洗澡。

不一會喬晉橫也到了樓上,溫言反鎖住浴室大門,無奈之下他只能去公共澡堂泡澡,期間遇見大洪等人,他坐在池邊,任他們如何挑釁都巋然不動,直把大洪憋得抓耳撓腮。

原來溫言不在,他家老大的定力是如此可怕。

熱燙的流水洗去一天的疲倦,溫言吹幹頭發,裹着睡衣爬到床上,用筆記本翻看這兩天的照片。她拍了不少雪景,到了後面,就多是比賽時的抓拍,和時下流行的奶油小生不同,在賽場上的男人們都有着粗狂的線條和過分勇猛的攻擊,不論是微黑的皮膚還是贲張的肌肉都顯示出濃濃的男性氣息,他們保衛城市,拳腳利落,揮灑的汗水閃着迷人的光。

溫言一張張翻看,眼前突然出現喬晉橫的影像,她怔怔看着,不自覺停下動作。

屏幕上,男人在餘晖中的剪影高大利落,他背着槍,頂天立地似的挺直脊梁。她很少目送他,大多數時候,他總是要強行拉着她和他并肩而走的,或是她甩開他,留給他一個無情的背影。

她看得出了神,心中百轉千回,冷不防屋外響起熟悉的腳步聲,溫言心髒咯噔一跳,迅速合上電腦,手忙腳亂地下床,假裝收拾桌子。

喬晉橫推開門,看她神色慌張,不由挑起眉,“怎麽了?”

“沒、沒什麽。”

溫言收好電腦,取出儲存卡放到相機裏,喬晉橫走近她,“拍了什麽?給我看看。”

“沒拍什麽。”若是讓喬晉橫知道她不知不覺給他拍了那麽多張照,一定會得意。

溫言暗罵自己拍照時鬼使神差,抱住相機不撒手,喬晉橫更覺得可疑,放下衣服單手來搶,溫言和他争奪了幾分鐘,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眼看就要失守,惱羞成怒地喊,“這是我的東西,不給你看!你不許碰!”

她一生氣就臉紅,還會強裝出厲害的樣子和他對視,喬晉橫啼笑皆非地垂眸瞧她,只覺得她氣鼓鼓的樣子十分好笑,他情不自禁地輕撫她的臉頰,緩緩收了笑,不再鬧她,而是将她壓在桌邊,微側過臉吻她。

他一下一下地親她,周遭的空氣都因此染上桃色,溫言眼睫輕顫,手抵着他的胸口,喬晉橫順勢握住她,和她十指交扣。男人濕熱的吻落在她的眼角眉梢,他的氣息充滿了侵略性,無孔不入地包圍住她,溫言屏住呼吸,如同被猛獸逼入絕境的小動物,在他終于含住她的唇瓣時,心髒重重一震。

奇異的電流在體內流竄,溫言不知所措地要躲,喬晉橫将她牢牢抱在懷裏,動作隐忍不住地粗魯起來,他咬她的脖子,觸到她肌膚的手掌意圖明顯地揉着她的乳,溫言腦中一團亂麻,身子突然一輕,已經被他攔腰抱起丢到床上。

男人高大的身體覆蓋過來,遮住大片燈光,溫言緊張地喊,“我、我不要,你別碰我!”

喬晉橫已然習慣了她的拒絕,充耳不聞地要脫她的衣服,那副色急的模樣叫人頭皮發麻,溫言嗓音輕顫,“你、你聽不懂我說話嗎?!不要碰我!你就會做這種事!”

只要他們獨處,他就會急吼吼地撲過來,仿佛她就只有這種不堪的用途。

溫言紅着眼眶,又羞又怕,用力打他,“我不是特意送來讓你做這種事的!你別太過分!”

她的控訴慷慨激昂,幹脆借此機會把一直以來的不滿統統發洩出來,喬晉橫無奈地停下動作,專注地凝視她氣憤的表情,她罵了足足十多分鐘,期間還氣得流下眼淚,喬晉橫好笑地幫她擦去,溫言一把揮開他,又要開罵,喬晉橫忙俯身吻住她,趕在她打他前提醒她,“小點聲,這裏隔音不好。”

溫言頓時噤聲,室內寂靜,隔壁應景地傳來一聲銅盆落地的脆響,溫言顫了兩下,耳根猛然燒紅。

她剛剛的聲音那麽大,誰會聽不見?隔天她一定又要被取笑得落花流水。

她是氣急了,居然忘了這一茬。

溫言羞惱地咬住嘴唇,鑽到被窩裏,“你為什麽不早說?!”

喬晉橫難得笑出聲來,那副樣子分明就是故意要看她出糗。溫言咬牙打他,卻被他攫住手腕,一個用力,就被他拉進懷裏。熟悉的熱燙體溫争先恐後地往她身上湧,溫言紅着臉奮力掙紮,可男人的手臂太有力,她越動他越緊,她只好放棄。

躁動的空氣沉寂下來,兩人嚴絲合縫地緊貼着,心跳都漸漸一致。床鋪柔軟,男人的手腳又很規矩,這片刻美好得過分,溫言不禁卸下防禦,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喬晉橫好笑地吻了吻她,忽然低聲說,“言言,我們就這樣,不好嗎?”

溫言愣了愣。

這幾天有大洪他們幫忙,他們相處得很好,甚至有些微妙的瞬間,比當初沒被她拆穿他的欺騙時還要默契溫馨。

他不想她再對他尖銳或是冷漠。

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永遠都擠在這狹小的屋子裏,被風雪包圍,不想過去,也不思考未來,每天熱熱鬧鬧地生活,偶爾吵上一架,就足夠美好。

他聞着她發間的香氣,蹭她的頸間,啞聲問,“好不好?”

溫言翻身和他對視,他眸光微暗,已沒有鬧她時的光芒,她心頭一緊,無措地垂下眼睫。

地暖送來燥人的熱氣,牆角的暖氣片上烘着她被雪打濕的手套和帽子,小屋子溫暖而惬意,溫言靠在他懷裏,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喃喃道,“我不知道。”

他喉頭發苦,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沒關系。”

“……”

“我可以等。”

早晚有一天,漫長的時光能夠洗去她的怨,他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的收藏怎麽就是不漲。。。

為毛啊為毛!!!咱寫的不好可以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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