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月,天氣漸暖,萬物複蘇,風吹在臉上雖然還是冷,但抽芽的柳枝和随風搖曳的迎春花已悅動在人們的視線中,溫言跟在前輩們身後學了一個多月,如今外出采訪,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很多時候都是她和攝影師一起踩點,拍好素材後兢兢業業地剪輯拼接,在後期制作室裏熬到半夜。

而喬晉橫也開始忙碌起來,近日一批政界高層齊聚平江參加峰會,犯罪調查科收到恐吓信,揚言要做掉這群貪官,并附送不少驚人內部。在反腐調查科介入後,為了确保參會人員的生命安全,從衆人陸續抵達平江那天開始,警署全員就高度警戒,不僅派出保護組近身保護政要們的安全,調查科還在暗地中排查發布恐吓信的可疑人員,并和特殊行動組聯手,請他們給予援助。

喬晉橫身為一組組長,自然是二十四小時待命,他出任務前溫言還在采訪,喬晉橫趁衆人換裝的時間,抽空給她打了一個電話,“有任務,這幾天我都不能回去,你一個人在家,小心一點。”

男人低沉的嗓音通過電波傳遞到耳中,溫言筆尖一顫,“什麽任務?會火拼嗎?”

“不要亂想,我過幾天就回家。”

任務的內容她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他不想連累她。

“哦……”溫言猶豫半晌,還是低聲說,“你……你注意點安全。”

喬晉橫眸光一軟,“嗯。”

又說了幾句,喬晉橫便戀戀不舍地挂斷電話,冷臉讓組員們進入會議室,安排接下來的工作分配。他們在明,犯罪分子潛藏在暗中,随時有可能動手,他們半秒鐘都不能懈怠,要每時每刻都确保政要們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開會地點是城中人民會堂,衆人下榻的酒店則是莊園度假酒店,來往車程超過一個鐘頭,在高架上尤其危險,喬晉橫安排四人全程守護,确保萬無一失。

喬晉橫不在,溫言每晚加班回家,一推開門,迎接她的就是冰冷的空氣,沒有霸道卻溫暖的擁抱,更別提有夜宵暖胃,她怔在門邊好半天,才摸開電燈,慢吞吞地換鞋。

不論他是否對不起她,他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已經不可否認的事實。她會不由自主地猜測他的狀況,就像當年父親出任務時,她每天都提心吊膽,就怕電話響起,被告知他中槍受傷。

這天午休,組長從外面回來,一進辦公室就笑着對溫言說,“你有個雙胞胎姐姐怎麽不早說?”

溫言被喬晉橫照顧慣了,沒了他在,這幾天她丢三落四,覺也睡不好,正趴在桌上補眠,聽組長這麽說,愣了幾秒,才坐直身體,“您怎麽知道?”

“不是說今天去采訪莊園酒店的法國餐廳主廚嗎?我和小瑞才走進大堂,就看見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女孩子,還以為自己眼花,走過去問問才曉得是你的姐姐。”組長笑道,“你們長得還真是像,她在人事部,這麽說來,你和莊園的人也很熟了?”

之前她态度強硬,她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喬舒,如今冷不丁被提起,溫言慢了半拍,才回答道,“我姐和他們熟,我并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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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同事疑惑道,“應該認識吧,之前你不是做了齊庸的專訪嗎?”

那兩個字陡然跳出,好似一根銳利的針紮入額角,發出一陣陣清晰的刺痛。

不過是幾個月時間,一切卻像是恍如隔世,她和他的交集如同霧霭,虛幻而又不真實,好像是她自己臆想出來的。她一直被喬晉橫霸道地侵占着,每個毛孔都被他緊緊看守,她只顧着和他對峙、周旋、妥協,都不敢或是不願再想起齊庸。而在齊庸眼裏,她不過是背叛他的人,曾經有過的為數不多的甜蜜,恐怕都成了他的肉中刺,恨不得連根拔除。

時間疊加,最初繩索般扼住她的喉嚨,令她無法順暢呼吸的憤懑和不甘已然淡去,呆愣半晌,溫言才凝起目光。

衆人了然地“哦”了一聲,“難怪讓你去做,是你姐姐給你争取到的吧?”

溫言牽強地笑了笑,沒說話。

旁人只當她是默認,提議道,“既然有這層關系,你去采訪主廚不是更好?搞不好還能撈到其他雜志拿不到的秘方。”

新聞界向來用點擊率和關注度說話,獨家報道能吸納更多的目光毋庸置疑。

組長眼睛一亮,“有道理,溫言,不如下午你和我一起去,正好那法國人清高自傲,問什麽他都懶洋洋的不願意回答,你請你姐姐幫幫忙,怎麽樣?”

溫言下意識推脫,不論是齊庸還是喬舒,她都不想看見。

“我還是不去了,姐姐在那裏,我不能……”

“有什麽不能的?”組長打斷她,“說定了,這次辦得好,我多給你一天假。”

組長還能好好說話的時候,是給她面子,她若繼續拒絕,恐怕等來的就是強行命令的。左右他們是去餐廳,并不會驚動齊庸,無非是和喬舒見面時會有尴尬,溫言權衡良久,扯了扯唇角,“那……我試着聯系一下,要是我姐姐辦不到,組長您可不能怪我們。”

“那是當然!”

吃過午餐,溫言費了好大力氣,才說服自己按下喬舒的號碼,電話那頭的喬舒十分意外,聽完她結巴的請求後,欣喜道,“沒問題!我這就去請維克多下午的時候多多配合你們。”

溫言尴尬地說,“多謝。”

“謝什麽?你有困難知道來請我幫忙,言言,我很開心。”

她的喜悅并不是裝出來的,她和母親一樣,渴望得到溫言的原諒。人性本就自私,在父親出事的那個年紀,她被喬家勾勒的光明未來迷惑,辜負了溫言的堅持,之後又被齊母說動,慫恿喬晉橫一起離間她和齊庸,她是心存虧欠的。

“來的時候給我個電話,我去接你們。”

溫言點頭說好,挂斷手機後,疲倦地躺在靠椅裏。

和組長驅車趕往酒店是下午兩點鐘,停好車,溫言便和組長一起往電梯口走,莊園酒店占地頗廣,連地下停車場都十分氣派,入目所及的都是燈光閃耀,金碧輝煌。

進入電梯等候區時,門衛檢查得頗為仔細,出示記者證都不行,無奈之下,溫言給喬舒打了一通電話,請她下來接他們。

溫言沒精打采地低着頭,聽組長說,“這幾天城裏召開峰會,那些達官貴人都住在這裏,難怪戒備森嚴。”

和她無關的事溫言也沒心思關注,敷衍地和組長聊了幾句,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男聲,“姓喬的,你給我站住!”

溫言下意識停下腳步向後看去,只見一個中年男性氣勢洶洶地朝她跑來,那人的速度太快,兩個警衛還沒察覺到危險,對方就已經來到溫言面前,一下子扣住她的脖子。溫言心頭一跳,踉跄地向後倒去,鼻端湧入濃烈的酒氣。男人手勁不小,死死卡住她,反手将她壓在懷裏,另一手在褲袋中摸索半天,竟然是摸出一把彈簧刀。

細白的肌膚一接觸到冰涼而鋒利的金屬就被劃出一道血痕,溫言臉色一白,僵硬地被男人帶到室內。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幾秒鐘功夫,組長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緊張道,“打電話報警!”

酒店警衛還算訓練有素,很快就用對講機告知高層,溫言扒住男人的手臂,刺鼻的酒氣争先恐後地往腦袋裏湧,顫聲說,“有、有話好好說,我們……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我根本不認識你……”

“不認識?!發辭職信的時候倒認識我,這才幾天功夫?!”男人冷笑一聲,咬牙切齒地揪住溫言的頭發,眼看警衛手拿電棍要沖上來,立刻攥住刀柄往溫言的頸窩刺,“不許上來!”

他喝了不少酒,腎上腺素升騰,雙目猩紅,那兩名警衛仔細辨認片刻,驚愕地喊,“劉大廚?”

組長忙問,“你們認識他?”

“當然。”警衛臉色嚴肅,“他原本是法國餐廳的主廚,後來因為酗酒和貪污,加上經理請來維克多,所以……”

酒店注重聲譽,并不能容忍害群之馬的存在,不論他是否為酒店服務多年,手藝高超,觸及到制度底線,就會被毫不留情地請辭。

當初兩次三番勸他不成,最後強行給出辭退信的,恐怕就是喬舒。

溫言迅速明白過來,脊背陣陣發寒。

這人明顯是沖着喬舒來的,而她和她一模一樣,男人明顯是認錯了人。

深吸一口氣,溫言試圖緩和男人的情緒,“你、你別沖動,萬一傷到人,你以後才真的沒辦法重新開始,況且……我并不是喬舒。”

男人小心地貼着牆壁,冷聲道,“不是?你當我是瞎的嗎?!”

“真的!我們是雙胞胎!”

“閉嘴!”男人不耐地鎖住溫言的脖子,掐得她呼吸不暢,“我在這裏兢兢業業十多年,你一句話就趕走我了?你分明就是和那個外國佬有一腿!那齊庸也不是好東西!帶我去總經理室,我要要回我應得的!”

他右手神經質地輕顫着,組長擔心他一個沖動刺傷溫言,忙對警衛說,“先別強上,還、還是送他上去談判吧?”

“不行。”對方立刻拒絕,“樓上都是高層,撇開這點不談,要是讓顧客撞見,造成恐慌那就更加不妥,況且……”

兩人急躁地對視一眼,瞥向牆上的壁鐘,“還有十分鐘,去參加會議的長官們就要下樓,要是還讓他在這裏……我們酒店的聲譽會受到很大影響。”

組長大喊,“現在人命重要還是酒店重要?!”

話音剛落,電梯就傳來“叮”的一聲,鐵門緩緩打開,随之映入眼簾的,是四位黑衣武警。四人一看見這場面,紛紛端起手槍。而他們身後站着的,是聽到消息趕下來,眼露急切的喬舒,和面無表情的齊庸。

他下颚緊繃,瞬也不瞬地盯着溫言看,發現她脖子上有幾道血痕,幽深的瞳孔崩出徹骨的寒意,“劉先生,請放開這位小姐。”

他的嗓音并無起伏,聽不出喜怒,唇角甚至還習慣性地向上微勾着,多日不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整潔挺拔,溫言怔忪地凝視他,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她并沒有那麽害怕,也清楚地知道在警備完善的酒店裏,總會找到方法完美解決這次挾持,可不知怎麽回事,一聽見他的聲音,接觸到他眼底久違的關切,頭皮和脖頸的痛楚就成了無數根針,刺得她胸口抽疼。

作者有話要說:  啊,隔了這麽久,齊先森終于有戲份了。。。= =

糖醋蓋澆飯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3-12-06 15:25:59

多謝蓋澆飯妹紙~~~!抱住親一口o(* ̄3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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