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3章

喬舒早上一睜開眼,就沒看到溫言的人,給她打電話沒人接,喬舒便也猜到她到底還是去求齊庸了,在床上嘆了口氣,喬舒收拾妥當,便開車往醫院趕。她昨天晚上想了很多,在她心裏,齊庸一直都是最重要的,時至今日,甚至超過了親情的分量。

可是當她看着溫言為了喬晉橫哭泣、難過,執拗地不願意原諒母親時,又不禁升起許多感慨。

或許她一直以來都錯了,生命裏哪有一樣東西能夠一直唱主角的?她被幼時的迷戀蒙住了眼睛,寸步不離地追逐着齊庸,以為那就是矢志不渝的愛情,可現實呢?不是自己的,對方始終不會轉過頭來看她一眼。

她該看清了,那是份少年時代的精神仰望,美好的肥皂泡是時候戳破了,她也是時候放手了。

從她決定和齊母聯手欺騙溫言和齊庸時,她的感情就已經不純粹了,帶着進攻的侵略性和勢在必得的驕傲,她的愛情,已經變質了。

呼出一口氣,喬舒開車來到醫院,途中她打電話向喬父說明了如今的狀況,即時喬晉橫叮囑她不許告訴家裏,但憑她的意思,現在有能力讓齊家給出三分薄面的,只有喬父出場才行。

到了齊庸病房門外,喬舒還未敲門,房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喬舒愣了愣,擡頭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向氣勢淩人的齊母。

喬舒唇角微僵,很快便擺出适宜的微笑,“阿姨,早上好。”

齊母瞥了她一眼,接過保镖遞來的背包,只對喬舒敷衍地點了點頭,便越過她向前走去。女人脊梁挺直,支撐着她的氣場,整個人由內而外地散發着對她的不屑和鄙夷。喬舒頭重腳輕,呆呆地看着齊母一步步離去,忍不住啞聲喊道,“齊夫人。”

齊母應聲停下,并未轉頭,喬舒深吸口氣,走到她對面,平靜地說,“齊夫人,我知道您看不起我,因為我的出身,還有當初答應您和您合作,從我點頭的那一刻開始,更是讓你有了看低我的機會。但是……”

她頓了頓,不甘示弱地和齊母含笑的目光對視,她是錯過,但現在,她不能容忍她繼續看低她,再欺辱她的家人。

喬晉橫對她來說,是多年來相依相伴的可靠兄長。

“齊夫人,您沒有資格看低我的父親,更不應該故意踩低我的兄長。喬大哥什麽都沒有做錯,您不可能只手遮天,讓他承受莫須有的罪名。”她過去對齊母唯唯諾諾,處心積慮地讨好她,企圖改變她對她的看法,如今想想,只覺得自己可笑天真。

她到底失敗在哪裏,又低劣在哪裏呢?她應該自信才對,她是優秀的,哪裏配不上齊庸?她錯的不過是堅持地讓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改變想法罷了。

“抱歉,過去給您帶去不少困擾,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做錯事。”對齊母笑了一笑,喬舒轉身向病房走去,她知道身後那道淩厲的目光來自誰,她終于有一次可以不用懼怕齊母的冷臉和不滿,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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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病房,齊庸正坐在落地窗後曬太陽,他懶懶地閉着眼,聽見聲響也沒有動靜,只是挑了挑眉,“喬舒?”

想來是聽見了她的說話聲。

喬舒無聲地笑了笑,環視一周,瞥見放在床頭的百合,眼眸暗了暗,“言言來過了?”

齊庸眼睫一動,“嗯。”

“你們……”她本想問他們談了些什麽,頓了頓,還是改口道,“言言愛的是大哥,齊庸,你該看清現實了。”

就像她一樣,他們終究該放手的,不論是錯過還是從未擁有過,對方不屬于自己這件事實,是不可更改的。

房內寂靜無聲,有樹葉搖曳發出的細微響動,夏日美好,盛大的陽光理直氣壯地湧入屋裏,許久,齊庸單手撐着額角,自下而上地看向喬舒,低聲道,“多謝。”

他嗓音低沉,黑眸深邃,讓人看不清其中隐藏的複雜情緒,喬舒愣愣與他對視,喉頭陣陣發苦,“謝?謝我什麽?”

齊庸笑了一笑,“謝你點醒我,也謝你認清現實。”

這話其實有着諷刺的意味,喬舒卻無暇顧及,抽痛的胸口無時無刻不再提醒她,從今以後,她是真的要斷了對眼前這個人的念想了。

不論是真的愛情,還是不甘心。

又問了些齊庸的身體狀況,喬舒便起身告辭,臨走時齊庸讓她帶走了溫言送來的百合花,在她開門離開時,齊庸叫住喬舒,“還有,替我轉告溫言,對喬晉橫的起訴,我們會撤銷。”

喬舒猛地轉身,“你真的願意?”

“當然。”齊庸垂下眼,意味不明地低喃道,“那是個實驗……”

實驗的結果是他失敗了,所以這個實驗,也就沒有再做下去的意義了。

喬舒無暇深究他的話,再次确定之後,便迅速離開,邊走邊和溫言打電話。聽筒對面的溫言早就等在警署,聽到她這麽說,先是愣了會,才顫聲說,“謝謝。”

“謝謝誰?”

溫言眼眶發燙,啞聲說,“謝謝齊庸。”

她都放棄了,沒想到絕處逢生。

透過門縫,還能依稀聽見喬舒的聲音,齊庸靠在椅背上,疲倦地合上眼。

他是難受的,也沒有看起來那麽牢不可破,他多想這一覺睡過去,再睜開眼,可以回到一年之前。那時候溫言還會因為怕他耍陰随叫随到,眉眼中充斥着對他的怨氣,可隐隐約約的,已經有了迷戀的影子。她愛笑,他愛看她笑,那雙鑲了碎鑽似的眼,是他最迷戀她的地方。

他那時不知道,在不久的将來,他會開始無數次的後悔,為什麽從一開始,他要用惡劣來掩飾對她的喜愛呢?為什麽沒有坦率地表明愛意,而是非要等她開口呢?

那可笑的自尊和驕傲,毀了他們的将來。

房內仍有百合的香氣,他昏昏沉沉地睡着,小腹傷口的痛楚沿着脈絡傳遞到胸口,就像是溫言的一滴淚,結結實實地砸在他手背上。

至少這次事件過後,他可以釋懷,而溫言,也會存着一份對他的感激和內疚,永遠記住他吧。

齊家撤訴的消息很快就傳遍警署,喬晉橫在電腦前的報告還沒敲完,就聽到辦公室門被人從外猛地推開,他冷冷擡眼望去,闖入視線中的,居然是紅着眼的溫言。

她晚上沒睡好,又從一早就開始擔心,臉色慘白,整個人看起來如同枯萎的花,可眼睛卻放着光。喬晉橫眉頭緊皺,瞪向緊随而來的大洪,大洪渾身一顫,幹笑道,“我、我沒攔住小嫂子。”

說實話,讓溫言在樓下幹等半個鐘頭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而後他從溫言口中得知齊家撤訴的消息,就跟按耐不住,哪裏還能聽喬晉橫的叮囑,半推半就地放溫言上了樓。

喬晉橫還想訓斥大洪,溫言就沖上前,一下子撞進他懷裏。女孩子沒顧忌力道,額頭磕在他胸口,發出一聲沉悶地鈍響。他擔憂地撫着她的腦門,輕聲問她,“疼不疼?”

溫言額頭紅了一片,卻是在他懷裏搖頭,“不疼。”

她不疼,他看着她的眼睛,心卻疼得一塌糊塗。

那像是心髒病發的窒息感又來了,就像一開始見面,他以為自己生病了,時間久了才知道,原來那不是病。

或者說,對她産生的病狀,他早就病入膏肓了。

“沒事了。”兩人四目相對,溫言笑着對喬晉橫說,“沒事了,齊家撤訴了。”

喬晉橫愣了一愣,很快恢複理智,“好好的,為什麽突然撤訴?”

溫言沒有自戀到齊庸是為了她才決定息事寧人,便笑道,“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齊阿姨自說自話,齊庸醒了之後,就讓律師撤訴了,況且……”

她頓了頓,想到喬舒,“姐姐告訴了喬叔叔你出了事,他擔心你,親自打電話給齊阿姨談條件,讓步了許多,才有了現在的結果。”

她也是怨恨喬父的,但就這件事而言,不難看出他對喬晉橫的父子之情。

兩個男人都是不善于表達感情的類型,也都做錯過事,中間橫亘着怨氣,但不論怎樣,血濃于水的事實不可抹殺。

如果可以,她希望一切得以和解,逐步地往好的方面擴散,相信會有冰釋前嫌的一天。

她也願意,從現在開始體諒母親。

長輩們的恩恩怨怨她無法了解,但最起碼,她可以盡一份孝心。

溫言抱緊喬晉橫,他眸光複雜地凝視着她,許久,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舒展開來,溫柔地回抱住她,“抱歉,讓你受驚了。”

他不想接受父親的好意,但這讓溫言放了心,他便接受,日後在找機會報答。

“言言,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

男人的手臂有力,目光溫和,溫言仰頭凝視他,忍不住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他落滿胡渣的下颚,“我愛你。”

有灰塵在絢麗的陽光中飛舞,她誠實而利落地吐出那三個字的瞬間,他渾身都震了一震。

“喬晉橫,我愛你。”

他愣愣地看着她,平靜的黑眸中裂出一簇簇光,“言言……”

“你呢?”

喬晉橫微微彎腰,溫熱的額頭緊緊貼住她的,兩人鼻尖相觸,身體相擁,他心頭柔軟,冷硬的嗓音都如同融化了的冰川,綴着暖暖的熱,“我也愛你。”

他抱進她,在她耳邊低聲呢喃,“永遠愛你。”

兩人在安靜的辦公室裏親密擁抱,帶着沖破阻礙的欣喜和慶幸,大洪等人在門外隔着百葉窗隐隐看見,不約而同地發出低聲贊嘆,“好幸福啊。”

“我都想結婚了。”

“百煉鋼成繞指柔,老大,終于找到了對的人。”

大家嘻嘻哈哈地揶揄着,大洪笑了一笑,轉身向門口走去。

他也很感動,但此時此刻最重要的,還是趕在飯點之前,把熱好的菜送給醫院裏的那位病患吃,免得她才恢複,就又要費力氣罵他沒有男子漢氣概,連照顧個病人都不盡心盡力。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算是正文完結

以後開始上番外。。。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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