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第41章·
這一晚, 姜夏帶着滿心的甜蜜入了眠。
待到睡着以後,還做了個叫人害羞的夢。
夢裏漫山遍野如雲的桃花,瀛晝将她堵在桃樹下親吻, 纏綿缱绻, 溫柔似水。
暖風吹過,她與他的肩上落滿了桃花, 仿佛入了仙境。
只是不知怎的, 畫面一轉,她又夢見了在上竹村時的情景,她還是那個苦逼的小村姑, 上山背着一筐柴火回家,腿腳沉重的邁不動步子。
如此, 在夢裏走了大半夜的路, 待到好不容易天亮, 她艱難從夢中醒過來,卻見原來腿腳上方的被子上, 壓了一個黃色的毛團子,是山君正在呼呼大睡。
好家夥,如此十幾斤的分量壓在她腿上,怪道夢裏她邁不動腿呢。
她輕輕将腳抽出來,問道,“君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山君貓眼都沒睜, 只懶洋洋道, “半夜啊, 昨晚上好一通忙活,險些要累死吾, 叫吾再睡一會兒。”
姜夏伸了個懶腰道,“那你睡吧,我可要起床了。”
說着便掀了被子下床洗漱。
卻見山君又艱難将貓眼掀了條縫瞅她,“丫頭,做早飯的話給吾留一碗,要有肉的。”
啧,昨夜可是個大工程,它可得好好補補。
“還得有肉?”
姜夏想了想,心裏有了主意,便道,“好吧,做好會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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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待洗漱完畢,她便卻忙活了起來。
從廚房要了一塊發好的面團,又叫廚子們剁好肉餡,煨好牛肉湯,給她送了過來。
她則揉面擀皮,先包了些包子下到平底鍋裏,待到包子底部煎至微黃,再倒入調好面粉的水,蓋上鍋蓋煎煮。
再另外準備一只湯鍋,用牛肉湯牛肉片海帶豆皮粉絲黃花等熬一鍋胡辣湯,記得多下胡椒粉。
時候不久,待到白白胖胖底部焦黃水煎包出鍋,牛肉胡辣湯也大功告成。
因着廚房送來的食材多,她便也多做了些,叫丫鬟給母親及楚錦蘭各送了一份。
餘下的便是她跟山君還有瀛晝的了。
果然,待最後一鍋包子出了爐,胡辣湯也盛好,那兩人便齊齊來到了桌前。
水煎包外皮暄軟又香脆,內裏滿滿的肉餡,汁水豐盈,鮮香可口,山君連吃了兩個,大呼過瘾,“好吃好吃,吾昨夜沒白忙活,值了!”
說着又喝了口胡辣湯,唔,滿是牛肉香的湯底麻辣适口,內裏海帶木耳黃花豆皮等各色食材口感豐富,令人滿足。
醒來能吃上這樣的早飯,可真是讓人心情愉悅。
山君十分惬意,打算再吃幾個包子。
正要開口叫姜夏,卻見她正在給那條龍夾包子,那條龍的嘴巴仿佛無底洞,吃了一個又一個,姜夏便給他夾了一個又一個,将它全然抛在腦後。
山君不高興道,“喂丫頭,再喂下去,他會變成胖頭魚的。”
姜夏渾不在意,“怎麽會呢,我未婚夫明明天生麗質,怎麽吃都吃不胖的。”
山君,“……”
果然見色忘貓,哼。
瀛晝一連吃了兩碟包子,喝了兩碗胡辣湯,對姜夏道,“好了,本君該去了。”
姜夏道,“還有好多,不吃了嗎?”
他嗯了一聲,“有人來找。”
說着便一道金光,沒了影子。
~~
瀛晝剛回丞相府的客房,楚弛便來了。
經歷過昨夜,楚弛幾乎一夜沒睡,雖則看上去衣冠楚楚,目中疲憊卻無法遮掩,一見到他,便開門見山道,“閣下來我府上這些日子,令拙荊身體恢複如初,老夫心中十分感謝,今日特準備黃金千兩,以酬謝閣下妙手之恩。
說着便叫下人們擡了兩只木箱進門,打開的瞬間,房中被映照的滿壁金色。
這麽多的黃金,尋常人不知幾輩子才能花完,想來誰都拒絕不了吧。
只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個根本不需要金錢的人。
瀛晝只淡淡掃了一眼,便對他道,“我想那日我已經說清楚了,我來貴府,并不是為了銀錢。”
楚弛笑道,“閣下先無需拒絕,老夫的幺女美蘭,與漪蘭差不多年紀,可以許配閣下,雖則她是庶女,但老夫會一視同仁,況且閣下醫術如此高超,老夫也可以将你舉薦至太醫院,以你的醫術,飛黃騰達定然不在話下。”
許配幺女,再給個官位,這可是他身為丞相,對一個布衣青年能做出的最大誠意了。
然話音落下,他面前的年輕人卻笑了起來,搖頭道,“我在乎的并非貴府的地位,也不需要什麽官職。丞相該知道,我與令千金定親的時候,她還不是貴府的千金。我想要的只有她。”
楚弛耐心盡失,忽然換了臉色道,“聽說閣下無父無母,還是太年輕了些,老夫與你實話實說吧,自古婚姻大事講究門當戶對,無論漪蘭從前如何,現在是我楚弛的女兒,與你并不般配。老夫不會叫她嫁給你的。”
瀛晝也收了笑,正色道,“她是一個人,并非你用來換取自身利益的商品。”
楚弛頓時皺眉道,“閣下慎言。”
瀛晝卻繼續道,“奉勸丞相一句,功名利祿總有盡頭,他朝若是妻離子散,失盡人心,你後悔也來不及。”
楚弛一愣,瞬間惱羞成怒道,“你年紀輕輕,有何資格教訓老夫?”
瀛晝冷冷一笑,“若非為了她,我連這些話也不想跟你說。你的算盤打錯了。”
“什麽?”
楚弛眯了眯眼,這人未免有些太過嚣張,他堂堂丞相,除過宮中陛下,還無人敢如此同他說話。
然未等他再開口,卻見管家忽然來到門外道,“相爺,宮中傳來消息,金鳴湖畔定波樓方才忽然坍塌,陛下召您即刻入宮。”
“什麽?”
楚弛一頓,心裏忽然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那金鳴湖畔的定波樓乃是太子主建,眼看就要竣工之際,怎麽會忽然坍塌?
他一時顧不得與這年輕人再說什麽,忙出門換上朝服,匆忙進了宮。
當然,收到召令的并非楚弛一人。
此時,三皇子蕭淮也正準備入宮。
他正更衣,卻聽手下謀士道,“這定波樓乃是太子建的,若非偷工減料,怎麽會忽然坍塌,此乃報仇的好機會,殿下一定不能錯失。”
蕭淮颔首道,“即刻派人守住此次風波樓所有參與建造官員的府邸,以防有人殺人滅口。悄悄傳話,若有投誠者,本王可以保他們不死。”
“是。”
想他在戰場九死一生,卻有人在京城歌舞升平,世道不公,是時候換一換了。
~~
金鳴湖位于京城中央,本為京城百姓觀光賞景的最佳去處。
而這定波樓,便是皇室為體現恩典,專為百姓賞景所建。自然也是在城中最熱鬧的地段。
所以塌樓的消息不過半日,便傳遍了京城。
姜夏這時候才曉得,山君昨晚出去幹了些什麽。
她驚訝道,“君啊,你居然搞榻了一座樓,未免有些太厲害了吧!”
山君正趴在南窗底下曬太陽,聞言謙虛舔爪,“狗太子把蓋樓的錢都拿去中飽私囊,揮霍了,那樓本就偷工減料,十足的豆腐渣工程,吾其實也并未太費力氣。”
姜夏這才明白,感嘆道,“這樣說來,以後這樓若建成叫人爬上去,還不知要死多少人,眼下塌了倒也好。”
山君喵了一聲,“最要緊的是叫皇帝下決心換個太子,也好替你報仇。”
姜夏道,“也不知這件事能不能把他撸下來?”
山君道,“沒問題的,皇家群狼環伺,誰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豈能錯過?吾瞧着,那三皇子便是個厲害角色,沒準新太子就是他了。”
三皇子蕭淮?
姜夏心道這人倒不錯,像個正人君子,如若是他,那便可以放心了。
她于是高興伸出手來,“真是辛苦你了,快來讓我撸一撸。”
說着開始撸貓,又是撓耳朵又是捋尾巴,還有各種專業手法按摩,直把山君撸的呼嚕呼嚕,渾身暢快。
正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撸了這麽久還不夠嗎?”
姜夏忙回頭,便見瀛晝涼着眉眼出現了。
她笑道,“原來那塌掉的樓是山君的功勞,它勞苦功高,我幫它按摩按摩嘛。”
某人依然不太高興,哼道,“本君的勞苦你卻沒看在眼中。”
姜夏道,“哪有?我心裏明明都是你,昨晚還夢見你了。”
“嗯?”
卻見他挑眉道,“夢見本君什麽了?”
姜夏卻忽然紅了小臉,扭捏道,“先不告訴你,以後再說吧。”
只聽山君忽然喂了一聲,“你們倆當吾是空氣嗎,在吾面前如此卿卿我我,是不是要惡心死吾?”
姜夏,“……”
瀛晝睨他,“不想看就出去。”
山君哼了一聲,“出去就出去”
說着跳下暖榻,去了院子裏曬太陽。
房中一時沒了閑雜人等,瀛晝靠近姜夏,繼續方才的話題,“昨夜夢見本君什麽了?”
姜夏面如粉桃,眉眼含羞,抿唇笑道,“就是……夢見你我在一片桃花林裏……”
“嗯?”
他追問,“在桃花林裏做什麽?”
姜夏咳了咳,“做就像昨晚一樣的事。”
瀛晝微微一頓,而後挑眉拉過她,“這般模樣,叫人又想了。”
然沒等薄唇湊近,卻聽院中忽然傳來聲音。
“咦,貓貓?”
姜夏一愣,聽出那是楚錦蘭的聲音,忙将他推開,起身去了院中。
果然就見楚錦蘭正站在院子裏,看着游廊底下曬太陽的山君。
見她出來,忙同她道,“漪蘭,你的貓養的真好。”
姜夏說了聲謝謝,又道,“你怎麽過來了?”
楚錦蘭道,“我來謝謝你今早叫人送去的早飯,味道真不錯。”
她生平第一次胃口那麽好,一氣兒吃了四個包子兩碗胡辣湯呢。
姜夏大方道,“客氣了。”
說着又問她,“你可好些了?”
楚錦蘭點了點頭,嘆道,“我哭了一夜,果然好受多了,你說得對,那種男人,不值得我哭。”
說着又拿出一個包袱給她,“對了,我這些天閑着沒事,随便做了些衣裳,不過不是給你的,是給你的貓穿的。不知你喜不喜歡。”
“貓的衣裳?”
姜夏十分新奇,忙結果包袱打開來看,果然見是幾件精致的小襖。
姜夏拿了件寶藍色的給山君試着套了一下,見竟然很是合身,顯得山君富貴逼人,十分精神。
她笑道,“你怎麽會想起給貓做衣裳?”
楚錦蘭道,“不過練練手罷了,貓的衣裳畢竟簡單。”
其實自打姜夏來府,她心間一直有些過意不去,想做些什麽,彌補生母欠下的罪孽,然給人做衣裳,又怕姜夏不喜歡,便只好試着給她的貓做了做。
雖說做好了,也不太敢拿出來,直到今早姜夏主動送了早餐給她,她這才敢來回禮。
好在姜夏十分喜歡,這不立時就給貓穿了上去。
還問貓道,“怎麽樣,山君你可喜歡?”
而山君,卻忽然愣住了。
這種感覺,就恍若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那時候,他還是只年輕的小貓,有個女孩子也給它做過衣裳,還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山君。
姜夏還是頭一次見山君發呆,不由奇怪道,“喂,你怎麽了?”
話音才落,卻見它一下竄去了房中。
“喂,龍君,你可否幫吾瞧瞧,外面那個女子,前世是否是李家姑娘,十七歲便夭折了?”
瀛晝奇怪道,“為何要看她的前世?”
山君嘆了口氣,“她曾是吾的第一位主人,吾在人間尋她,已經尋了一千年。”
那個女孩,生來體弱,從小到大,與外界幾乎隔絕,便将所有的靈動活潑與溫柔,全都寄托給了它這只寵物身上。
那是它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的溫暖,然而卻短暫的一晃而過。
因着先天身子的不足,那個女孩苦苦支撐了十七年,終于還是凋零。
餘下它孤零零的捱過凡世一次次的滄海桑田。
“你不是曾問吾,為何流連凡世,”
山君道,“吾只是想再見她一面罷了。”
倒鮮少見這只貓有如此認真的時候,瀛晝道,“可以是可以,但命簿在天府宮司命那裏,本君需問一問他。”
“可以,”山君點頭,“吾一千年都等過來了,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
瀛晝颔了颔首。
卻聽它又道,“凡人的一生很短暫,即使有輪回,就算你還能再找到她,她卻并不能記得你。你要是真心喜歡丫頭,就一定好好珍惜吧,因為過了這輩子,她可能就忘了你了。”
瀛晝挑眉。
也是,看來他要抓緊時間,将婚事提上日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山君:吾也是個有故事的喵。
某龍:本君也是條有故事的龍。
某夏:不,你是條有故事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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