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薔薇 薔薇,我父親去世了

慕私年說, 他們之間的時間還很長,他聲音很輕,但是語氣卻挺重, 就像是要讓喬薇一定相信這事。

可是在相信之前一定要先想象,但喬薇不願去想象。

她曾經想象過了小童的許多以後, 可最後不也沒有了嗎?在命運面前, 她的想象是渺小的,不重要的。

所以喬薇才會在那天去找了慕私年, 所以她才會像是沒有明天般,和慕私年厮混在一處。

這段時間的喬薇已經放棄了想象, 她不再去想自己和慕私年之間的關系被陸晚山發現了會怎麽樣,不再去想被蘭姨知道了又會怎麽樣,她甚至也沒有想自己和慕私年之間到底算什麽樣的關系, 她只想要安靜度過這段時間。

放棄想象的喬薇和慕私年一同來到了最後一位受捐者的家門前,在按門鈴之前,慕私年忽然牽住了她的手, 随後用大拇指摸索着她的手背。他微低了頭, 輪廓的每根線條都異常完美優越。

“這孩子是肝移植。”他說。

喬薇知道慕私年的意思,他覺得她會想起小童。

“肝髒移植是很常見的器官移植。”喬薇把手從慕私年的手裏抽了出來, 按響了門鈴。

喬薇覺得慕私年多慮了,每年的肝髒移植那麽多例, 她總不可能都想起小童吧。

門打開後, 喬薇他們看見了受捐者。受捐者叫魯詩憶, 四歲半, 患有先天性膽道閉鎖,導致肝衰竭,幸好在關鍵時刻, 她獲得了葉澤宇小朋友捐獻的肝髒。經過了半年多的術後休養,她的身體狀态逐漸好轉。

魯詩憶比較內向,見到有生人來,一時放不開,便躲在了媽媽的身後。雖然躲着,但還是忍不住好奇,伸出個小腦袋,睜着大眼睛,悄悄地看着喬薇和慕私年。

魯詩憶的媽媽不斷地感激着葉澤宇的父母,拜托喬薇一定要幫自己向他們表達謝意。最後,魯詩憶的媽媽提出讓魯詩憶唱自己最喜歡的歌。

“就唱那首《冰雪奇緣》的主題曲吧,你不是最喜歡愛莎嗎?”

魯詩憶終于站了出來,她低着頭,聲音跟小蚊子似地,用中文夾雜英文,唱完了《冰雪奇緣》的主題曲。

“ Let it go,Let it go,回頭已沒有辦法。Let it go, Let it go,一轉身不再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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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薇拿着手機,拍攝着魯詩憶的唱歌視頻,決定到時候做個面部遮擋,再放給謝思寧看。

喬薇想,《冰雪奇緣》在小女孩們的群體裏非常受歡迎,所有小女生都可能喜歡愛莎,她總不可能把每個小女孩都想成小童吧。

在臨走時,魯詩憶的媽媽仍舊不斷地訴說着自己的感激之情,喬薇表示一定會把她的話轉達給謝思寧。

魯詩憶的媽媽讓魯詩憶給喬薇他們道別,可魯詩憶卻還是害羞,雙手捂住了眼睛,臉蛋紅得像蘋果。

魯詩憶的媽媽無奈又寵溺地笑着:“不好意思啊,這孩子,太害羞了。”

喬薇并不在意,笑着跟他們道別了。

剛一轉身,喬薇忽然聽見魯詩憶喚了她:“姐姐……”

喬薇轉頭,看見魯詩憶還是躲在母親身後,伸出個小腦袋,低聲道:“姐姐,你好漂亮。”

說完之後,趕緊又躲了回去,害羞得不敢露面。

喬薇和慕私年來到了魯詩憶家樓下,在南城裏跑了一圈,這時才發現,此時已是深夜。燈火通明的城市天空,沒有繁星,只有新月。

喬薇想,今晚月色真好,可是這麽好的月色,小童再也照不到了。

喬薇最終還是想起了小童,想起她第一次見到自己時,也是湊近她耳邊,輕聲說道:“姐姐,你好漂亮。”

慕私年再次握住了喬薇的手,這次,是十指交握。他掌心幹燥又溫暖,可是喬薇還是吃了一驚,用力地想要将手從他的掌心裏面抽出來。

十指交握這種親密的舉動,他們倆真的不配擁有。

但是這一次,慕私年卻沒有再放手,他始終緊握着她的手。

喬薇掙脫得氣喘籲籲,最終只能發聲:“慕私年,你……”

喬薇本來想讓他放手,但這個時候,慕私年卻擡起頭來,輕聲道:“你看那月亮。”

他聲音溫潤,眉眼清俊,一雙黑瞳被月光映着,像是靜潭。

喬薇下意識地,也跟着慕私年的目光向上望去。

有了無數的霓虹燈,那月光便顯得清淡,可只有這樣清淡溫柔,才能持久。

喬薇看着那月亮,忽然心裏落滿了安靜。

雖然那月亮再也照不到小童了,但至少,還可以照到其他的孩子,那也是好的。

也許是看月亮看得入了神,喬薇任由她的手被慕私年給緊握着,再也沒有掙開。

因為時間太晚,已經過了醫院的探視時間,所以喬薇這天也來不及去醫院看望謝思寧。不過她還是跟謝思寧的父母通了電話,得知謝思寧似乎冷靜了不少,沒什麽大礙,也吃了東西。喬薇聽了,也就放下了心來,決定明天一早再去醫院。

喬薇在城內跑了一天,都有些乏了,洗完澡後,便躺在床上休息。原本以為很快就能入睡。可也許是發生了太多事,她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

這時候,喬薇忽然想起了,之前慕私年的助理非常貼心地給她買了香薰燈和一整套精油。喬薇從床頭櫃裏取了出來,發現包裝上全是法文,她看不懂,便随意取了一瓶精油點上。沒多久,卧室裏便蔓延出了溫潤又馥郁的香味。

這個時候,洗完澡的慕私年從浴室出來,躺在喬薇身後,将她擁在懷裏。

這幾天喬薇也懶得假正經,都是跟慕私年睡在主卧裏。雖然說睡在一起,可喬薇和慕私年沒有再做那件事。

當然,是喬薇不想再做,那天下樓梯時,她腳軟得差點摔倒,她必須得緩一緩。

而慕私年則是都依她,她不想要,他從不強迫。但畢竟睡在一起,每天早起時,喬薇還是感覺得到身後來自慕私年的欲念。

喬薇不敢問慕私年是不是想要,因為她知道,慕私年雖然每次看着都是冷情冷欲的矜貴模樣,可是一旦她開了口,下一秒,他便可以将她生吞活剝,毫不留情,活脫脫地演繹了什麽叫做斯文敗類。

慕私年一般是早上的時候才會有些興風作浪的苗頭,可今天也不知怎麽的,他開始蠢蠢欲動了。

“慕私年,我明天一早還得去醫院呢。”喬薇警告。

“那我……速戰速決?”他的氣息噴在她頸脖上,頸脖上的皮膚頓時緊了緊。

喬薇眼看不對勁,轉過身去,雙手推着他,努力想和他保持着距離:“慕私年,你今晚幹嘛呢?是吃錯藥了嗎?”

那香薰燈有着微弱暖黃的光,映在慕私年的眼裏,像是火苗:“是你點錯了香,你點的是,含有依蘭和檀香的精油,那可是專門催……”

慕私年把最後一個“情”字緩慢吐出,激得喬薇面紅耳赤。她哪裏能想到,那慕私年的助理,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這麽不正經,會買這種香。

“沒辦法,你自己點的香,你得負責。”慕私年勾唇笑着,那笑噙在眼裏,很壞,也很熱。

喬薇的神智告誡着自己,這慕私年肯定就是裝的,不過就是香薰精油而已,哪裏就這麽厲害了?當她這麽想的時候,她已經看不見天花板了,因為俯身在上的慕私年擋住了她的視線。後來喬薇又想,這法國人向來以愛為生,倒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這種香薰精油做得厲害一些,出類拔萃一些,倒也不足為奇。當她這麽想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像是夏季的山林,暗火被慕私年不斷種在她身上,山風一吹,火勢連天。喬薇後來再想,這慕私年心思果然是重的,她前幾天時,雖然和他住在一起,可是始終保持着距離,每次他要牽她手的時候,她都是找機會甩開。所以這幾天他對她特別客氣,充其量也就摟摟肩膀。今天她沒留神,終于讓他牽手了,結果晚上的時候,他就開始得寸進尺得隴望蜀了。當喬薇想到這裏的時候,她看見一件白色如雲般的紗落在了地板上。咦,那不是她的衣服嗎?

主卧室的落地窗簾并沒有拉,那月光潛入了屋內,一不留神,碎了一地,月光亂得緊,屋子也亂得緊。就在喬薇糊裏糊塗,迷亂之際,忽然慕私年的手機響了起來。機械般的聲音有些涼,瞬間就讓屋子的溫度降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做什麽,就被打斷,慕私年低咒了一聲,忍不住說了一句髒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略為失控的模樣讓喬薇感覺到愉悅。慕私年在她面前從來都是端得四平八穩的,喬薇喜歡看見他跌落神壇的模樣,她忍不住笑了。

慕私年當然知道喬薇在笑什麽,他現在心裏煩得緊,箭在弦上,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可他同時也知道,這個電話必須得接。電話是慕私年的助理打來的,在這個時間段打來,必定有天大的事。

雖然如此,慕私年也不肯放過喬薇。他單手擒住了她的後腦勺,随即低頭,狠狠地吻上了她。嚴格地說,不是吻,而是咬,他知道喬薇疼了,因為她抗議般地悶哼了一聲。可他沒有放開,他就是要讓她感覺到疼,讓她知道自己忍耐得有多疼。

慕私年邊吻,邊撥通了電話,隔得近,所以喬薇很清晰地聽見了話筒那頭,來自慕私年助理的報告聲。

“慕總,慕先生情況忽然惡化,現在已經是彌留狀态,慕夫人他們已經趕到了醫院裏,還帶着律師團。我已經幫您訂了最近一班去港城的機票,十五分鐘之後,車會到達您家門口,送您去機場。”

事情發展到這,慕私年和喬薇立即恢複了正經。

喬薇記得,之前慕私年就說過,他有急事要回港城。可後來因為她的事情,他留了下來。喬薇原本以為,他回港城是為了公事。可現在看來,卻是因為他父親病重。想到這,喬薇瞬間變得非常緊張。這個罪名,她可擔當不起。

慕私年邊穿着衣服,邊看着她,他向來敏銳,一眼就看穿了喬薇在想什麽,于是笑道:“你放心,我跟我父親沒什麽感情,他死了,我眼淚都不會流一滴的,你不用怕擔上個離間父子的罪名。”

慕私年動作迅速,很快穿好了成套的西裝。領帶,口袋巾,腕表,一樣都沒落下。他并不像是要去見臨終的父親,而像是要去打一場仗。

慕私年看了下腕表,還有幾分鐘車才到達,他勾着唇,對喬薇道:“他要是死了,我能得不少資産,你要不要考慮跟我結個婚?沒有婚前協議那種。”

喬薇捂着被子,認真問道:“能有多少資産?”

慕私年也認真地回答道:“至少可以買下半個南城。”

喬薇想,他們倆在這個時間段居然能津津有味地讨論這個問題,果然都不是善良的人設。活脫脫就是電視劇裏,那種商量着謀奪家産的反派男配女配。

喬薇最終搖搖頭,拒絕了:“算了,我禁不起誘.惑,那樣的話,我會每天想着怎麽給你投毒,變成一個有錢的寡婦。”

慕私年倒毫不在意自己可能會被喂□□,他單腳跪在床沿,吻了她的右臉頰:“我過兩天就回來,這幾天,你還是在這住吧,我回來的時候想看見你。”

“算了,我還是回去住吧。”喬薇拒絕。

慕私年還是單腳跪在床沿,他忽然靠近,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他們的眼睛瞬間離得很近,近到睫毛似乎都能夠糾纏。

他低聲道:“薔薇,我爸馬上就要死了,我想在回來的時候看見你。”

他聲音非常輕,姿态也非常低,不是懇求,但是卻讓人的心裏陡然有些酸。

在喬薇回過神來前,她發現自己已經答應了。

很快,接慕私年的車便來了,慕私年離開了家,去了機場。

經過這麽一番鬧,喬薇也睡不着了。于是,她下載了一個法文翻譯軟件,想要查看一下安神的精油是哪一瓶,好點了睡覺。

可這麽一查,喬薇才發現,所有的精油都是安眠的功效,壓根沒有慕私年說的那種不正經的作用。

好吧,她又被慕私年給诓了。

其實慕私年诓她的何止這一件事呢,他可是個滿心盤算着自己能得多少遺産的人,他哪裏會在乎父親的死活呢?他剛才那麽說,也不過就是想诓她留在家裏。

可是在那一刻,喬薇還是心軟了。

喬薇一直胡思亂想着,直到半夜才睡去,而在睡去之前,她迷迷糊糊地告誡着自己。

心軟可以,但千萬別憐愛。

一旦憐愛,那就致命了。

雖然半夜才睡,但喬薇向來有自制力,隔天清晨還是準時起床,拿着所有的東西去了永安醫院裏。

去了之後,喬薇發現,謝思寧失蹤了。

昨天謝思寧醒來之後,便告訴父母,說自己是一時沖動,絕對不會再做傻事。父母見她情緒穩定,吃東西也正常,也就放松了警惕。

今天早上,謝思寧父親因為昨晚守夜,便回家睡覺。而謝思寧則告訴自己的母親,說她想吃煎餅果子。謝思寧的母親便下樓去買,結果回來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經不見蹤跡。

很明顯,謝思寧始終抱着輕生的念頭,昨天的寧靜不過就是為了麻痹旁人,讓他們放松警惕。

事情緊急,喬薇也忙跟着衆人一同尋找。終于大家發現,謝思寧正站在住院部樓頂的天臺上。

見衆人想要靠近,謝思寧面無表情地往天臺邊緣走了一步。她本來就瘦,大風吹得她搖搖欲墜,像是下一秒就能把她刮下去。

謝思寧的母親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煎熬,當場便暈了過去。

衆人手忙腳亂,一些人照顧謝思寧的母親,一些人又七嘴八舌地寬慰勸解謝思寧。

“快下來吧,你還有父母啊,你得為他們着想啊!”

“你連死都不怕了,還怕活着嗎?!”

“活着就有希望啊,快下來吧!”

可是這些話對于真正想死的人,是毫無用處的。謝思寧不斷地在天臺上到處踱步,仔細觀察着樓下的情況。她之所以還沒跳,只是為了确保下面沒有人,她不想讓自己誤傷到他人。

謝思寧根本就聽不見旁邊的人在說什麽,她滿腦子閃現的都是自己孩子被磚頭砸到的畫面,那畫面像刀一樣刮着她的頭,太疼了,她疼得受不了。如果活着是這樣,那她寧願不要活。

她還有什麽希望呢?她的孩子已經死了,那些人根本就不理解沒有希望的人是什麽樣的心情,因為沒有希望的人都已經死了。

終于,謝思寧天臺上停了下來,她找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她确信跳下去後不會砸到任何人。

真好。

謝思寧的唇角勾出了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笑容,她站在了天臺邊緣,深吸口氣,正準備跳下去。但就在這個時候,她聽見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了出來。

“小葉子的媽媽,您好,我是獲得了小葉子眼角膜的那位受捐者。”

謝思寧止住了腳步,她緩慢地轉過了頭來。她看見,喬薇站在離自己不遠處,手裏舉着手機。而手機裏面,正播放着一個視頻。視頻裏講話的,是一位穿着校服的十七八歲的少年,身材高瘦,面部雖然做了模糊處理,但背脊挺直,精神抖擻。

謝思寧想,如果她的小葉子沒出事的話,應該也是能長這麽高,背脊也能這麽挺直的。

謝思寧想,沒關系,就看一看吧。在離開這個人世間前,就讓她再看一看兒子捐獻出的那些器官活得好不好。

少年的聲音清潤悅耳,充滿了朝氣,他是在自己房間拍攝的視頻,房間的牆壁上全是獎狀:“我馬上就要考大學了,我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前二十名,應該可以考上心儀的大學。我喜歡旅游,以後每到一個地方,我都會給您寄明信片。您放心,我會帶着小葉子的眼睛,去看大海,去看高山,去看北極極光,去看熱帶雨林,我會帶着小葉子,讓他看遍世界的每個角落。”

謝思寧覺得眼睛有些熱,她想,自己是要哭了嗎?可是不會啊,孩子出事之後,她明明已經把眼淚流光了,不會有眼淚了。

喬薇接着播放了第二則視頻,是得到了肝髒的魯詩憶。她唱了那首歌,童聲清脆,讓人聽着便充滿了希望。唱完之後,做了面部模糊處理的魯詩憶害羞地躲在了媽媽的身後。

魯詩憶媽媽的臉沒有出現在鏡頭裏,但畫面裏卻有着她的聲音,帶着明顯的顫音:“小葉子媽媽,謝謝你給了我們肝髒,謝謝你救了我的孩子。我一定會照顧好孩子身體的,因為我知道,她的身體裏,還有小葉子,我一定會代替你照顧好他的。”

謝思寧的眼睛模糊了,甚至看不清鏡頭了,她果然流了眼淚。她用力地抹去眼淚,想要看清那些孩子。因為她知道,兒子就在那些身體裏面。

第三則視頻裏,是一個一兩歲的小男孩,剛學會走路,正坐在學步車裏,正懵懂地看着鏡頭。

他獲得了葉澤宇的雙腎。

視頻當中,小男孩的父母提示道:“來,叫人吧。”

小男孩看着鏡頭,最終吐出了兩個字:“媽……媽……”

叫完之後,他不等父母再催促,忽然“咯咯”地笑出了聲,拍着手,對着鏡頭繼續笑着叫着。

“媽媽……媽媽……媽媽……”

在那一刻,謝思寧用力地捂住了嘴,眼淚從手掌上不斷蜿蜒而下。她兒子去世的時候還不會說話,她曾經無數次想象過孩子叫自己媽媽的樣子。但現在不用想象了,她已經看見了。

小男孩的父母不善言辭,只在鏡頭裏說了一句話:“小葉子媽媽,在我們心裏,你就是這孩子的媽媽,你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真的,非常感謝您!”

謝思寧原本以為,還有第四則視頻。但喬薇卻關閉了手機,她拿出了一個毛絨玩具,緩步靠近謝思寧,把毛絨玩具放在了天臺的圍欄上,并且打開了錄音的按鈕。

毛絨玩具裏,發出了聲音。

不是說話聲,也不是音樂聲,而是心跳聲。

非常強勁有力的心跳聲,在毛絨玩具的心髒裏跳動着。

喬薇輕聲解釋:“這是獲得了小葉子心髒的那位受捐者親屬托我送來的禮物,這聲音就是小葉子的心髒發出的聲音。他們每一年都會給你送來新的毛絨玩具,錄制新的心跳聲。他們想讓你知道,小葉子的心髒,每一天都在正常跳動,每一年都在茁壯成長。”

謝思寧抱住了毛絨玩具,像是抱住了自己的葉澤宇,她再也忍受不住,嚎啕大哭。

旁邊那些人趁機走過來,把她牢牢抓住。可是謝思寧再也不想反抗,她也不會再尋短見了。

她的兒子還活着,還在一天天長大。她已經看到了希望,有希望的人是絕對不會死的。

謝思寧被帶回了病房裏面進行檢查,她全程都抱着那個毛絨玩具,眼神裏有了真正的,寧靜的滿足。

喬薇站在走廊裏,地面灑滿了晨曦的微光,非常潔淨,像是新生。

在這一刻,她忽然非常想念慕私年,她拿出了手機,給慕私年發去了微信。

【平安到達了嗎?】

發出去之後,喬薇才想起,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給慕私年發微信。

很快,慕私年便回了微信過來。

【你是不是想我了?】

喬薇臉頰忽然紅了下,這個慕私年,還真會聊天。

見喬薇不說話,慕私年繼續發着。

【沒想到,有一天我的薔薇也會想我。】

喬薇按熄了手機,算了,慕私年已經成功地把天聊死了。

喬薇本來不打算理會他,但慕私年的微信發來,手機屏幕再一次亮了。

【薔薇,我父親去世了。】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所有東西,光恒集團在南城的所有産業,都歸我所有了,我終于可以做自己想了十多年的事了。】

喬薇忍不住發去了問題——【什麽事?】

但這一次,慕私年卻沒有回複,隔了很久,他再度發來了一條信息,但卻不是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慕私年:【我回來的時候,你會在家裏吧?】

喬薇想了想,給出了回複:【會的。】

慕私年沒有再回複,但喬薇感覺得到,他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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