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鴛鴦逝相纏
回了玄心正宗後，青龍就讓手下的弟子回了本家。或許青龍選擇的時間不對，或許是冥冥中的注定，有些時候親眼看着人死去是一種折磨。因為下一瞬就變成了塵埃，只留下那點點星輝，消失不見。
“爹娘！”金光面上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只差一步之遙他就可以走到金護舒雅的身邊。那笑容一如往日的溫暖，眼中寵溺的目光更勝，只是仿佛在惋惜什麽。金光的小手握到的只有虛無的空氣，父母相依的身影漸漸如同塵埃一般消失。
“爹，娘？”金光站在原地輕聲呢喃着，腳步慢慢變得虛浮，依舊不放棄的尋找着自己父母的身影，仿佛剛剛的一幕只是虛無的一般。手中的劍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似乎打碎了一切的寂靜。
朱雀站在一旁緊捂着嘴，淚水模糊了視線，依舊扯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一把抱住了身體不斷顫抖的金光。“光兒乖，姨娘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金光不知哪來的力氣推開了朱雀，視線依舊在小院裏固執的尋找着金護舒雅的身影。“我要爹娘陪我，朱雀護法，爹娘在哪？光兒要去找他們，你放開我好不好，我要去找爹娘，放開我。”
“光兒，你爹娘他們怨氣侵體，只剩下了百日的生命，如今已經去了。光兒，你接受現實吧好不好？”朱雀哽咽的說着，把金光不斷掙紮的身軀抱在了懷中。濕熱的淚水落在金光臉上仿佛是他自己的淚水一般。
“我不信。”金光緩緩抹去臉上朱雀的淚水，眼中滿是倔強。“朱雀護法為什麽要咒我的爹娘，他們沒有死。”壓抑的殺氣從金光眼中漸漸溢出，讓朱雀看的莫名心驚，雙手漸漸失了力量，木然的看着金光，心裏卻是陣陣發冷。
“金光，并非所有的人都能撐得過這一百天的，如果是凡人的話，可能直接會死。你知不知道你爹娘忍了多大的痛苦？陪你到最後，你知不知道，那種淩遲一般的痛苦是什麽滋味？你知不知道仿佛靈魂被抽離身體的感覺，是多麽無力。這就是你對于你父母的回報嗎？他們為你付出這麽多，你就不能讓他去世後安心嗎？”仿佛吼出的聲音，只有朱雀知道金護舒雅的痛苦，那種把心剜出來，卻不能長上的痛苦……
（光，好好為你父母盡孝守靈，接受現實吧。就算你不明白，有什麽問題，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現在不要做出違背孝義之事好不好。我不求你明白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的意思，至少不要用它來折磨自己，我的心裏也會疼的！）
“呵，呵呵……”金光擡頭望天，從喉中發出的笑聲似乎帶了幾分痛苦的意味。右手捂着胸口的位置，似乎阻止不了那種悶痛的感覺，漸漸地變成了抓撓。窒息的感覺很磨人，特別是這樣清醒的時候。（陽，你能不能告訴我，昨晚為什麽要教我《靜心訣》，你不覺得太過巧合了嗎，明明之前時間很充裕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騙我，給我一個真正的答案，陽？）
（我從未騙我你，光，你且記着總有一天我會還你一個與爹娘相見的機會。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忍着點好不好？）我的心裏同樣難受啊，隔着這麽遠的距離都不能磨滅你我的牽絆，或許現在的你會迷茫，但你終究是我看重的人。可以為了使命死去，卻不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埋沒自己的存在。陽伸出手，隔着昆侖鏡撫摸着金光因為心裏悶痛而略顯蒼白的臉。緋紅色的眼眸中因為淚光而變得更加清澈魅人，卻終究沒有落下。
“光兒，不要折磨自己好不好，姨娘會覺得痛。”朱雀将金光小小的身子抱在懷中，不斷輕撫着金光沒有血色的小臉。為什麽就不能同一般的孩子一樣，有點正常的反應呢，越是這樣就讓人越放不下心啊。
（陽，你話中的相見是多久？不要告訴我，我不想知道。有時候希望越大失望就越痛，如果我承受不住了怎麽辦？）金光抿唇，牙齒咬到的地方漸漸出現了一片白痕，卻仿佛麻木了一般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陽無奈的笑了一下，心裏卻是苦澀異常。（光，我知道我的存在至于你而言是個不能說的秘密。但是，不管怎樣我都不會騙你，生，在見面之前我會以這樣的方式陪在你身邊。死，我同你一起，黃泉路奈何橋，我陪你一起走。只要這世上有你金光這個人，我一定不會讓你覺得孤單。）
（這樣重的承諾，我承受不起怎麽辦？哪裏來的資格能讓你為我做這麽多，陽，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玄心正宗的弟子從來不會畏懼身死，爹娘的用意我明白，只是依舊覺得心裏難受，真的好痛……金光眨了眨幹澀的雙眼，卻沒有淚水。到了麻木的境地，就成了習慣，再痛下去也會沒有感覺。為什麽那種滋味依舊在，不斷地增加，什麽時候會到極限，陽，我真的很想逃避了，我該怎麽做？
陽緩緩松開了覆在胸前的的手，黑色圖騰盤踞的白色衣衫上赫然可見一片的褶皺。（七日守靈結束後，我依舊在這裏等你，累了倦了就回來。我會一直等你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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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在一個人絕望的時候，能有一個人拉一把，那麽這個人絕對會是陽，金光心裏也同樣明白這一點。所以，對于陽的話就算是謊言也好，他心甘情願選擇相信，盡管他也無法判斷這樣的情形下他心裏真正的想法。
（等你我真正相見的話，我可能會明白吧，陽，我需要的不是憐憫，不是可憐，哪怕是一個眼神也不用。）金光只知道一點金家人可以失去一切，但是傲骨和信義幾個字卻是要永遠記在心裏。
（光，如果你這樣想的話，就沒有意義了，你可知你得到的東西。我就算在怎麽努力都得不到啊。）陽輕閉雙眼，掩去眼中的黯淡之色，這一切從來都是一種諷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