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對樸燦列的質問,李戊俞非常厚臉皮的立刻改口:“哪有啊,我什麽時候說過你是魔鬼呢?”
“就上次早上跑路的時候。”樸燦列喝了一大口冰水,刺激的他腦子都清晰了些,他承認,他的舞蹈和李太民相比确實是有差距的,可是,那也不會是神仙與魔鬼之間的差距吧!
那也太誇張了點吧
李戊俞聞言,裝作恍然大悟道:“啊,那次不是你騎摩托車,我才那麽說的麽,誰能跑得過摩托車啊?”
他走進來,将背包放在沙發上,拉開拉鏈,從裏頭拿出那些汗濕的練習服,“不過多虧有你,我進步才這麽大,你完全是我進入這個圈子裏後最重要的導師啊。”
和李戊俞相處了快兩個月,樸燦列是有些明白,這人的性子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
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認,每次聽見李戊俞贊美他的話語時,心情又是格外的舒坦,好像躺在軟綿綿的雲朵中一般。
“切,不相信。”樸燦列強忍着到嘴的笑容,道,“你剛才說起太民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和那些尖叫着的花癡沒什麽兩樣。”
被評價為花癡的李戊俞,正将髒衣服團成一團,往衛生間走去,他每天回來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髒衣服洗幹淨了,再洗澡。
“沒辦法,我崇拜厲害的人麽。”李戊俞很坦然的接受了樸燦列給他的評價,甚至還在想着下次再和李太民一塊兒跳舞,“不過你和隊長也很厲害,我也很崇拜!”
從衛生間探頭出來,李戊俞沖樸燦列豎起大拇指
樸燦列才不相信,他努努嘴,端着杯子走到衛生間門口,看着李戊俞洗衣服:“只剩下四天了,你準備好麽?”
“還行吧,”李戊俞搓着衣服,他的雙手都是白白的泡沫,香味飄蔓延開來,飄入樸燦列的鼻中,是挺好聞的花香。
當時樸燦列第一次見到李戊俞買的是這種,還嘲笑他來着,現在聞來,其實也還不錯。
“不過我不能不喝水,”李戊俞說到這兒,停下手中的動作,瞪圓了雙眼扭頭看着樸燦列,一字一句道,“那真的會死人的,或者出現幻覺!”
樸燦列被李戊俞那無比認真的神情給逗樂了,他輕笑:“沒事的,喝水也可以,反正我是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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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李戊俞聽見這話,好像找到了與他同一陣線的聯盟軍一般,趕忙道,“那我和你都喝水哈,說好了。”
幼稚鬼
樸燦列心裏給李戊俞下了這樣一個标簽,嘴上卻是低聲應了。
“嗯,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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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登上人生中的第一次舞臺,李戊俞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他在後邊的三天,每天都練到後半夜才回宿舍,迷迷糊糊地睡上幾個小時,天亮了便繼續。
為了能讓他的狀态更好,樸燦列主動提出晨跑取消,不過被李戊俞拒絕了,他依舊每天在跑。
按照他以往的經驗,生活習慣不要改變的太多比較好。
在演唱會開始的前一天,李戊俞和大部隊一塊兒飛往了C國S市,馬不停蹄地趕往體育館,進行了彩排。
他并不需要進行全部的彩排,因為他的出場是中間時刻,依照安排,特殊舞臺過後,他才會跟上隊員們一塊兒進行表演。
李戊俞沒有任何舞臺演出經驗,所以老師特意關照他,恨不得将他的每一個點位、燈光是如何打過來的、到時候要看哪裏的鏡頭統統都告訴他。
李戊俞聽得也認真,他的腦子非常好使,即使是這麽多全新的信息,他也能夠消化。
彩排進行的很順利
坐上保姆車時,李戊俞心情高揚,他已經開始對明天有所期待了
“這個,戊俞,給你。”前頭的經紀人突然掏出一個純白的面具,遞給李戊俞,面對他不解的神情,解釋道,“公司臨時決定的,增加神秘感,等着特殊舞臺結束後再摘下來。”
李戊俞接過那面具,在臉上比劃了下,這面具大的很,将他整張臉都籠罩在其中,只露出兩只眼睛。
“哈哈哈,太好笑了。”
李戊俞還沒來得及将那面具放下,就聽到坐在身邊,只有過道相隔的樸燦列大笑着,伸手指着他臉上的面具,“哥,你從哪裏找來的這面具,要不要這麽醜啊?太醜了。”
坐在後頭的邊柏賢和吳仕勳瞧着,也都咧着嘴笑
“這白面具戴着,還真的是最燦爛的那朵花呢。”邊柏賢說着,“哥你就不能找個像樣點的面具來嗎?這也太敷衍了吧。”
坐在前邊的經紀人也喊冤了:“又不是我挑的,是他們挑好了我拿來而已。而且就戊俞這張臉露出來,誰還會管他之前戴的面具啊。”
李戊俞長得太好看了,饒是樸燦列、吳仕勳和他站在一塊兒,也會遜色三分。
尤其是那雙眼睛,平白有着幾分憂郁,可一旦他笑起來,卻又是甜甜的,帶着幾分清冷,莫名勾人的很。
這孩子等着完全長開,會是怎樣的風景啊。
“我回去畫一些東西上去吧,就不會那麽醜了。”
李戊俞撫摸着手裏的面具,目光柔和,放低了聲音。
他第一次對明天的舞臺,有了實質性的感受——真的,要上臺了。
為了李戊俞畫東西,車子經過文具店時,特意停了下來,經紀人跑下去買了顏料。
回到酒店,李戊俞從懷裏掏出一直揣在那兒的面具和顏料,統統放在餐桌上,他很是鄭重地打開包裝袋,從裏面取出自己需要的顏色。
又取了幾張紙,用極細的畫筆勾勒出輪廓之後,再填上顏色。
和他同一個房間的是樸燦列,他坐在一旁看的明白,好奇道:“啊,是一條魚啊,為什麽畫這個?”
“我最後那個字,和中文魚是同音,所以我的小名就是小魚。”
李戊俞彎了眉眼,柔和了渾身的氣質,讓樸燦列看的愣了眼
他印象中的李戊俞,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子的表情
滿滿的少年氣息,單純又純淨
“小魚?挺有趣的。”樸燦列一手支着下巴,看着李戊俞的畫,“真沒看出來,你畫畫也挺好的。不過你沒說你是C國人啊。”
“嗯。”
李戊俞掀起眼皮,手執着畫筆,低聲應了,“我媽媽是。”
他的嗓音放輕時,有種與平日裏的清澈完全不一樣的磁性
一種間于少年人與成熟男人之間的獨特魅力
樸燦列看着燈光之下的李戊俞,這樣子的李戊俞,粉絲們應該會喜歡他的吧
視線從他瓷白的面龐上往下落在那紙上,兩尾魚躍然于紙面之上。
他指着其中那金紅色的道:“這尾漂亮。”
“嗯。”李戊俞應了,可又沒繼續說
樸燦列也就安靜地坐在那兒,一手托腮,看着他,難得的連游戲都沒玩
李戊俞在紙上畫了五六遍,用了心目中喜歡的配色後,最終還是挑選了樸燦列說的那金紅色,依着那樣子,重新在那純白面具的眼尾處,畫了一條游動的小魚。
畫完,他滿意地收起筆,将面具放在桌上晾幹
“真棒。”
親眼看着這尾小魚的誕生,樸燦列興致很高。
這白面具确實醜的不行,可現在單單就只是這樣一尾小魚,就讓整個死板的面具活靈活現了。
好像李戊俞真的是從水中,将這尾小魚捧起,放在了那面具之上
樸燦列都怕下一秒,這小魚尾巴一甩,會濺起水珠
他都已經在腦子裏想象明天李戊俞戴着這面具的模樣了。
“明天你戴着肯定好看。”樸燦列,擡頭看着對面的李戊俞,真心的說道。
“謝謝。”
李戊俞擡眼,看着樸燦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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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那八萬人齊聲應援的聲音響徹全場
金峻勉和樸燦列下臺,迅速地更換服裝
已經打理過發型的李戊俞,手裏拿着那面具,他能夠聽見自己心髒的跳動聲,清晰地仿佛是在耳邊打鼓
撲通~撲通~
好像下一秒就要從胸口跳出來
馬上就要上去了啊
“上去吧。”工作人員出聲
李戊俞下意識地看了眼金峻勉和樸燦列
金峻勉沖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樸燦列大聲喊了句:“加油!戊俞!”又立刻跑向另外的升降機上
加油
李戊俞
心中給自己吶喊着的李戊俞,低頭,戴上了面具
升降機緩緩上升
經過一片黑暗之後
出現在眼前的是那柔和燈光交織而成的海洋
臺下原來真的有這麽多人啊
李戊俞來不及想太多,身體便随着音樂舞動着
底下有觀衆們的吶喊聲
原來,登臺就是這樣子的感受啊
聽着那些尖叫聲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像一尾小魚,在大海之中遨游……
這種感覺,令他意外的有點上瘾,有些興奮
他頭一次覺得,那痛苦的夜以繼日的兩個月,換來這些,似乎
也挺不賴的……
難怪金峻勉一直在說,要将最完美的一面呈現在舞臺之上,不能辜負粉絲們的期待
嗯!
站在這兒,享受着那些尖叫吶喊聲,真的一切都值了
兩分鐘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停下來的李戊俞,在金峻勉的示意之下,摘下了面具
他控制不住唇角的上揚,說了:“大家好,我是新成員李戊俞!”
只是
美夢似乎總是易醒,他還不來及仔細品嘗心中湧上來的那片甜意
便親眼看着那些絢麗的燈海,在他開口之後,一點一點、一束一束、一片一片地滅了
那迷人的夢幻的海洋,徹底成了一汪漆黑的死海
深不見底
……
“新成員,請退隊!”“新成員,請退隊!”
八萬人的聲音,真的很響
是震耳欲聾的
“新成員,請退隊!”
是怎樣的厭惡,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呢?
站在那兒的李戊俞,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倒流,寒意順着腳底心,往上攀爬
一絲絲、一點點
将他整個人纏繞住
原來那并不是死海啊
而是張着血盆大口,要一口将他吞滅的怪獸呢
李戊俞握在手中的面具
只覺得沉重萬分
叮當~
掉了
那尾小魚
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