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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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只手, 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花卿身子往那邊移了移, 慢慢的伸出了手, 借着顧程白的力,單腳踩着下了車。
顧程白拉着她跳下來,看了眼她的腳踝。剛剛紅腫的部位由于冰敷已經消了不少,但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扭傷。
他松開緊握她的手,揚了揚下巴:“你自己想辦法上去還是我背你?”
她要是再自己亂動,豈不是會疼得更厲害。
花卿慢吞吞地沖着他伸出了手臂,乖乖地把頭靠在他的後背, 突然擡頭“咦”了一聲:“我記得你跟我提過, 陸南川是骨科醫生來着。”
顧程白關上車門,托着她的手往上擡了擡:“嗯。找的就是他。”
原來是這樣啊。
小姑娘縮回了腦袋, 默默地沒再講話了。
走進醫院大廳, 顧程白暫時把她放在了等候區的座位上,去幫她挂號。
花卿單腳跳着, 自己走到電梯旁邊等她。
這是和顧程白第二次來醫院。
上次她也就發燒的時候跟他來過, 那時候顧程白也還沒跟她在一起, 也沒丢下她不管不顧。
她扶着牆壁,看着男人邁着大步,朝她走來,皺眉:“不是讓你在等候區等我?”
花卿眨了眨眼睛:“沒事啦。我也總不可能一直讓你這麽背着。”
顧程白沒出聲,算是默認了她的回答,走到她身旁, 伸手按下了電梯。
骨科在六樓。
前腳剛剛邁出電梯,花卿就撇見陸南川靠在邊上,穿着白大褂,低頭看了眼手表,對顧程白說:“你今天開車有點慢啊。路上堵車?”
顧程白伸手撐過花卿的身子,帶着她慢慢地走着:“嗯。算是吧。”
剎個車她腦袋都被撞到了,開快了豈不是整個人得從座位上滾下來?
他瞥了眼身旁的小姑娘,後者專心低着頭,看着腳下的路。
走到會診室,陸南川指了指旁邊的那張床:“坐上去吧,我幫你看看。”
對方托住她的腳踝,左右轉了幾下,擡頭看向花卿:“疼嗎?”
她點頭。
“這邊呢?”
陸南川換了個角度。
她又搖了搖頭。
“沒什麽大問題。之後看着它顏色發青了,就适當熱敷幾天。自己回去注意按摩,等會兒拿幾瓶噴霧給你們。”陸南川這麽一講,顯然也就沒什麽大問題。
花卿心裏多多少少松了口氣,顧程白站在旁邊看了她一眼:“記住了?”
記住了。
不就是熱敷和按摩嗎。
花卿心裏過了一遍答案,卻遲疑地沒有點頭,懷揣着小姑娘的那抹心思,晃了晃腦袋:“嗯?記住什麽?”
顧程白:“……”
他從陸南川手裏接過單子,眼睛卻看着花卿:“我去拿藥,你在這邊等我。”
“好。”
小姑娘答應得飛快。
看這個顧程白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花卿坐在床沿上晃了晃腿,朝着陸南川揮了揮手:“陸醫生,好久不見。”
對方低笑了兩聲,收拾着桌子上的東西:“說吧,你想問我什麽。”
會診室裏面靜悄悄的。
花卿盯着牆壁上挂着的時鐘,抿了抿唇。
“顧程白他……現在是不是不會答應我?”
她的語氣低落,聲音透着絲絲的沙啞。可能是因為講了一路話的原因,花卿的聲線明顯不像平常聽起來那般清亮,眸子更是失落的垂了下去。
陸南川放文件的動作慢了一拍,見着她的表情,笑起來。
“其實你也不用特別在意。對于顧程白來說,他喜歡事情按照他的軌跡發展。任何沒有行動的事情,想必都是他沒有做好準備。不過,我能給你打包票的一點是——他還沒放下你,或者說,一如既往的喜歡着你。”
他的聲音在這不大的空間裏響起來,低沉清冽:“不過,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花卿擡頭:“請說。”
陸南川轉過身,面色正經:“你當時,答應他分手的原因是什麽?”
像是一下子被擊中了軟肋。
花卿覺得心上被人放了一箭,錐心的刺痛感湧邊全身。
“如果換作是現在,我肯定不會答應的。”她舔了舔幹澀的唇角,苦笑起來,“我那個時候,還不知道他為了什麽跟我分手。但,那段時間的他,真的很累。明明實習的公司都跑得那麽辛苦了,還要兼顧照顧我——我根本沒辦法不為他設身處地的去考慮啊。”
她墊着腳尖,單腳站起來,靠着床沿邊。“怎麽想,我自己都不應該是他的負擔。既然他有這個念頭,那成全他便是。”
花卿深吸了一口氣,眼前的陸南川卻似乎刻意一直盯着時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沒幾秒後,顧程白回來了。
他手裏提着個袋子,裏面裝了不少藥,包括陸南川剛剛提到的噴霧。
“現在感覺怎麽樣?”顧程白避過她的眼睛,看向她的腳踝。
她的左腳輕點着地面,唇角揚起一個弧度來:“放心吧,已經不怎麽疼了。”
“那就好。”
花卿順手搭過顧程白的手臂,作為支撐。
剛準備離開,她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轉過頭,沖着身後穿白大褂的醫生問了一句:“對了。網配圈的大神之一,粉絲破百萬的‘南川’——是你的ID嗎?”
對方的臉上挂着笑,朝他們揮了揮手,絲毫沒作停頓:“被你發現了。”
花卿一直不知道,陸南川便是南川。
顧程白也沒跟她提過這事兒。
現在想來,身邊兩個人都在網配圈,更何況還有一個是圈內有名的大神。他會進入這個圈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花卿回去的時候改坐到了副駕駛,這會兒只要一個扭頭,就能看到他的臉。
又是臨近晚上的燈光,街角的路燈一下子亮起來。
顧程白踩着剎車,在她公寓樓下停下,走出來,擡頭看了眼眼前的房子,皺了皺眉:“你就住這兒?”
花卿租房子的時候,第一個考慮的是工作方便。喬以舒跟着她去房屋中介時,兩個人反反複複的看了好幾家,最終還是敲定了這邊。
周圍環境還算可以,就是治安瞅着不太安全。
她一般晚上也不怎麽出門,一個人在家更是會把門窗鎖的好好的。
怎麽想也不會出別的岔子。
小姑娘這會兒鼓着嘴從車裏跳出來:“這邊怎麽了?怎麽說也是我一個人租的房子啊。不然你上去看看?裏面真沒外面看起來那麽糟糕。”
花卿說這話也有點心虛。
顧程白畢竟是個室內設計師,見過的房子比她多多了,哪還用得着去看啊。
她摸了摸鼻子,輕聲嘆了口氣。
算了。想來顧程白怎麽說,也不會去她家的。
夜色漸漸昏沉下來,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沖着他揮了揮手:“我……上去啦?”
他站在原地沒動,似乎在等着什麽。聽見她這麽說,表情似笑非笑:“你是準備一路跳到家門口?”
花卿愣了愣,指了指樓道裏面。
“還是有電梯的。”
他沒理她,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這種公寓,一般都是長廊吧。電梯也不是直接到家門口的距離,更何況你上電梯之前還有跳兩個臺階。”
顧程白拉開單元門,指了指那兩層臺階。
她拍了拍腦袋,不抗拒的點頭,沖着男人微微鞠了個躬:“那就麻煩你了。”
話是這麽說,顧程白還是一路把她背到了家門口。
走廊的燈常亮着,但光線一直都是昏暗暗的。
她被他放下來。花卿低頭翻包,找着鑰匙,眼角的餘光瞥見身旁的男人腳步動了動,她下意識地以為顧程白就要走了,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眸子直視着他,輕聲道:“進去坐坐吧。”
近乎直白的請求。
顧程白沒說話,往着她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不算敞亮的燈光,她垂着腦袋,露出纖細的頸部來。皮膚近乎呈現白到透明的狀态,耳後別着幾縷碎發。
心裏突然就有些毛躁躁的。
他抿了抿唇,聽見小姑娘“啊”了一聲,摸出一串鑰匙來。
開門的時候還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三眼,生怕他走掉似的。
顧程白摸了摸肚子,饑腸辘辘的感覺實在不是特別好受。
事情的發展一下子就順其自然起來了。
男人換了鞋子,坐在了沙發上,看着她單腳蹲在冰箱前,四處搜羅着有什麽能吃的東西。偶爾回頭,找到的成果舉給他看。
“酸奶喝嗎?”
“芒果布丁要不要吃?”
“唔,這邊還有一罐果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