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顧程白直起身, 徑直往她那個方向走去,在她的身旁蹲下。

“你家裏沒主食嗎?”

“主食……啊。”

花卿站起來, 跳到廚房旁邊翻了一會, 摸出來三顆番茄。

她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指了指旁邊的袋子裏:“我最近都沒怎麽去超市,旁邊還有點手擀面和肉丁,做個番茄鹵肉面給你?”

顧程白盯着她看了半響,朝她伸出手,接過了番茄:“去沙發上坐着。”

“好。”花卿也沒猶豫,跳着腳在吧臺的位置直接坐下來, 撐着手臂看向他。

男人動作緩慢的卷起襯衫的袖口, 露出精壯結實的小臂來。拿起番茄清洗了一番,轉身看向她:“刀在哪裏?”

她擡手, 指了指靠邊的位置:“那邊架子裏放着。”

他低低的嗯了一聲, 取下來,動作流暢的把番茄切成了塊狀。

花卿後來不知怎麽的, 自己趴桌子上睡着了。

睡得有點冷, 她吸了吸鼻子, 就聞到一陣撲鼻的香氣。

饑腸辘辘的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打了個哈欠。一擡頭,就看顧程白已經放了兩盤番茄打鹵面在吧臺桌子上,又在旁邊那層找到了筷子,顯然已經把她家廚房摸了個透。

一醒來就有吃的,花卿還挺開心, 樂滋滋地去洗手,之後在顧程白的對面坐下來,吸了一口面條。

勁道Q彈,上面沾滿了番茄汁。

她平時吃飯極慢,細嚼慢咽,一頓飯要是看着視頻吃,能吃上一個小時。夏天還好,換作是冬天,常常熱氣騰騰的東西,吃到完全變冷。可今天,不知道是餓了還是什麽,一份面條很快下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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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卿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唇角,由衷的感嘆道:“你要是天天在就好了。”

顧程白放下筷子:“為什麽?”

“那就可以天天見到你,天天吃到你做的飯。”她趴在桌子上,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被填飽的肚子,拿起碗筷起身,放進廚房水池裏。

男人轉過身看了眼她的背影。

花卿單腳站着,另外一只腳一直微微懸空,雖然不太明顯,但是還是能看出來,她都不怎麽用左腳使勁的。

顧程白垂下了眼眸:“你這幾天就請假別去喃風了。”

“诶?哎!我知道。在路上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請過假了。最近也沒什麽新工作,應該可以休息一個星期,稍微好一點再去。”花卿扒算着日子,補充了一句,“策劃妹子跟我說第一期最好十月底之前給她。剛好,這個時間可以休息下來,多琢磨琢磨《心動》。”

她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大堆,伸手在海綿上擠了點洗潔劑,轉頭催促他:“把你碗拿給我。”

男人端起盤子,徑直走到她身邊,從她的手上接過了海綿。

花卿穿平底鞋的時候也不高,标準一米六五的個子。偶爾穿高一點,就不用微微擡臉看他的表情。

之前在微博上看到,如果男生比女生高出個二十厘米,看到的比正常平視會好看一點。花卿當時半信半疑地拉着顧程白的手,讓他兩個角度都看了她一遍。

最終,顧程白得出了一個簡短的結論:“都一樣,沒區別。”

瞥到身旁人沮喪的臉,他抿了抿嘴唇,補充了一句:“在我看來都一樣好看。”

顧程白的腦海裏閃過過往的片段,他漫不經心的擦過手裏的盤子,低聲說:“在你腳沒好之前,我會過來的。”

“真的嗎?”

花卿一下子睜大眼睛,眼睛裏亮晶晶的,可下一秒,她的手就垂了下去。“你肯定是逗我開心的,看我生病一個人可憐——你每天已經夠忙了,怎麽可能還會來照顧我。”

她的聲音漸漸弱了,這會兒唇角也耷拉也下來。

顧程白轉過身看着她,小姑娘剛剛眼睛裏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

他最見不得她這樣。

以前也是,現在也是。

每次見到她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跟小扇子一樣掃下來,顧程白就覺得自己心裏一堵。

像是痛的不是她的腳踝,而是他一樣。

顧程白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眸子裏一片清明。

男人擰開水,沖刷掉手上的泡沫,走到旁邊擦了擦手,反問了回去:“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花卿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腦子裏昏沉沉的浮現出這個認知。她也幹脆地擡手,偏過頭,朝他伸出了小拇指:“以後也不能騙我。一定要來,我們拉鈎。”

她的語氣裏帶了些賭氣的成分。

纖細白皙的手指懸在空中,花卿微微挑眉,越過指尖看向他。

顧程白最終還是妥協。

他被迫伸出手,勾上小拇指,視線掃過她修剪圓潤的指甲,低低地嘆了口氣:“我明天一定來。”

“後天呢?”

“後天也來。”

“大後天呢?”

“……”

顧程白的回答聲戛然而止。

花卿的手指貼着他的手背,大概是剛碰觸過水的原因,一陣冰涼。心下覺得自己臉皮也夠厚了,略微不舍的撒開手,沖着他擺了擺手:“我明天在家等你。”

“——記得給我帶晚飯。”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顧程白背過身開始穿鞋子,無聲的沖着她揮了揮手,表示聽見。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再次提醒她:“藥要噴,左腳踝少用力。”

花卿撐着牆,對着他點頭:“我知道啦。”

防盜門嘭的一聲,被關上了。

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

花卿微微松了口氣,自己蹦達着跳到了沙發上,給喬以舒撥了個電話。

喬以舒那邊聽着還挺吵,也就估摸着還在自己的工作室沒走。花卿縮在沙發裏,腿垂在扶手那側,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燈,“喂”了一聲。

“怎麽?你晚上不是才在消息上彙報,跟我說和你家顧程白在一起。怎麽這麽快就走人了,我還以為你得再過一個晚上才能聯系我呢。”喬以舒那邊雜音小了不少,顯然是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接電話調侃她。

花卿撇了撇嘴:“可不是,腳都崴着了,才落到他送我回家這個機會。”

喬以舒驚呼了一聲:“咦,你居然腳崴了?太激烈了?”

“想什麽呢你。”花卿懶散散地翻了個白眼,腿一動,腳後跟撞到了沙發,引得她又嘶了一聲。“我跟前輩一起去的他公司,結果避開的時候我鞋跟斷了,左腳就崴着了。”

花卿把腳翹起來,左右看了一會兒:“你說,怎麽樣才能讓它好得慢點呢?”

“幹脆下手對自己狠點,打折了就行。”喬以舒笑起來,“不過你可別真做啊。顧程白不心疼的話,我可不負這個責任。”

知道喬以舒是在開玩笑,花卿也沒多當真,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快成怨婦了。”

“你已經是了好嗎。”喬以舒頓了頓,“顧程白那邊,有跟你說什麽嗎?”

“就是什麽都沒說,才覺得如此煩躁啊。”

花卿轉了轉身子,換了個姿勢:“我今天問了問陸南川,他跟我說——對于顧程白這件事上,我記不得。我現在能主動找他,他也願意給我回應,這還不夠啊?我自己也明白,他都跟我解釋過心路歷程了,我再逼他,不是我混蛋麽?”

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沒邏輯的話,講到最後一句,喬以舒總算是聽懂她意思了:“你不想逼他太緊?”

花卿深吸了一口氣,落下一個慎重的字眼來:“嗯。”

喬以舒那邊緘默了一會。

半響後,對方終于出聲了。

只不過也收起了平時的随意與玩笑話。

“卿卿,我從來不反對你有什麽想法以及你的感情。但是這事兒,你得自己想明白——顧程白的人品,我知道。他不想畢業之後還跟他家裏扯上聯系,包括想要做出超越自己父親的事業,這都是能理解的。男人嘛,總要有點事業心的。兩三年你可以等,倘若是十年,二十年呢?你還繼續等下去嗎?”

喬以舒那邊,字字都點中了這件事情的關鍵性。

花卿的思維略微混亂地理清了一遍她說的要害關系,抿了抿嘴唇:“那也可以吧。”

她輕聲落下最後一個字,目光停留在了顧程白剛剛穿過的拖鞋上。

“如果換作是我,肯定就會覺得——如果給我十年,我說不定都做不好一家公司。可顧程白不一樣啊。”她收起腿,在沙發上盤腿坐起來。“他雖然想讓我的未來有保障,沒必要跟他一起犯這個險。可是我相信他可以。”

“——畢竟是那麽優秀的顧程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打個預防針,

不會真的等的(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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