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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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卿臉有些發燙。
看了一圈周圍, 剛剛确實沒人。
她垂下手指,在身旁兩側蜷縮起來, 奶茶色的甲油映出好看的光芒。停頓了一會兒, 花卿伸出手,勾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今晚想吃火鍋,我們去吃好不好?”
顧程白低淺的“嗯”了一聲,轉身上了駕駛座。
扣下安全帶,顧程白的手機震動了兩聲,屏幕一亮,随後響起默認的鈴聲來。
花卿視線掠過, 晃晃的看了一眼, 隐約是個兩個字的備注。
男人握着方向盤的手松了松,伸手滑動過了屏幕, 拿起手機外側, 直接靠在了耳邊。
他的聲音調的極小。花卿能聽出來是個男人的聲音,卻不能聽出來具體講了什麽。身旁的顧程白指尖敲着方向盤, 唇線卻抿的老緊, 表情愈發嚴肅起來, 一連“嗯”了好幾聲。
本以為他就會這樣結束掉這通電話,最後開口的那句,卻讓花卿眼皮子一跳。
顧程白壓着情緒裏的不耐,勾起唇角淡淡道:“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沒能完成目标之前,我不會回來的。”
電話被挂斷了。
顧程白頓了一下, 看了眼手裏傳來嘟嘟聲的手機,按下鎖屏,放回了原位。
花卿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誰的電話?”
他沉默了半響,發動了車子。
就在花卿以為等不到他的回答時,顧程白收回視線,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裏夾雜着嘆息,卻又堅定的兩個字:“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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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程白的父親?
花卿摸不着頭腦。
是起了争執嗎?
印象中,顧程白沒怎麽提過他的父親。最近了解到的情況,也僅限于他的父親和他是同行,并且有開一家裝修設計的公司。她多多少少也能理解顧程白這種心态——不甘坐享其成,所以寧願獨自奮鬥。
這麽說來,顧程白也離家有一段時間了。
J城和N城離得還挺遠的,應該是想讓他多回去看看吧。
花卿沒怎麽放在心上,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帶。
兩個人就此出發。
二十分鐘後,顧程白也就真的随她所願,在一家火鍋店門口停了車。
剛剛推門,就聞到撲鼻的香氣。
這家的火鍋店在酒吧街內,以辣味為主,通常分為微辣、中辣、和特辣。花卿平日裏在其他家點中辣,到這兒只敢點微辣。雖說是微辣,可辣味依舊能刺激得她灌下不少冰水,着實可見程度不一般。
兩個人挑了靠裏的位置坐下。花卿接過菜單,拿着筆慢慢勾着。這會兒也就擡起臉看向對面的顧程白:“你有什麽想吃的嘛?”
小姑娘繼續盯着菜單,筆在手中勾勾畫畫,唇瓣揚起。
顧程白瞥了她一眼,神色平常:“按你自己喜歡吃的來點就行。”
花卿慢吞吞的應了一聲,迅速的過了一遍單子,随後把筆丢給他。
“你看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顧程白粗略的掃了一眼,見着花卿在低頭看手機,手捏着筆尖敲了敲她這邊的桌子:“他家的冰粉味道不錯,要不要?”
她揚了揚眉眼,随後反應過來,點頭回答:“要。”
店內氣氛還算熱烈。
熱氣在眼前升騰。
她捧着臉,看向對面的男人。
由于霧氣的原因,他的臉從她這個角度看起來有些模糊。
帶着不真切的感受。
花卿的視線細細的掃過他的發絲,他的眉眼。
幹淨清爽,眼角帶着小褶皺。
卻也不像那時,只匆匆看了一眼,就避過了視線。
他挑眉:“看我幹什麽。”
她眨了眨眼眸,“看你好看呀。況且……”花卿的視線環視過店內一圈,用口型輕聲對他說,“他們都沒有你好看。”
顧程白被她逗笑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沒再說話。
花卿突然想起來什麽,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抿着冰粉喊他的名字:“顧程白。”
“嗯?”
“等你休息結束,就去我家錄音吧。設備和聲卡我前段時間換過了,Rode N1。”她揚了揚眉,轉而又兀自咬唇笑起來,“應該不會像之前那個麥,聲音聽起來那麽悶了。”
顧程白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把上,聲音懶懶的提示她:“記得拿防潮箱放幹燥劑裝好。別跟上次一樣,放在外面受潮。”
花卿之前的兩個麥都是因為沒有存放妥當,就此報廢掉的。
她上學那會兒還不知道麥會受潮這件事,每天不用就放在那邊,一個梅雨季節過去,錄出來的聲音又小又悶不說,還有較為明顯的電流聲。
小姑娘當即就打電話給了顧程白,驚慌失措的詢問他到底怎麽了。
顧程白倒是相當淡定,跟她解釋了一番振膜受潮的原因。
随後過了兩天,花卿收到了一個新的快遞。
快遞是一個新的電容麥。
他打電話過來也沒問她東西收到了沒,只是花卿在提及這方面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新麥好用嗎?”
花卿盯着電腦屏幕上的音頻,準确回答道:“好用。”
“嗯,那就夠了。”
他從容不迫的回答着她,聲音從耳機裏傳過來,酥酥麻麻的。
像是在那一瞬間,觸及到了電光火石。
她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放下手機,聽着挂斷的嘟嘟聲,臉頰泛紅。
吃完火鍋,已經是九點多了。
顧程白今天還要熬夜,兩個人吃完火鍋也沒出去逛街,而是徑直送花卿回了家。
車子緩緩停在花卿家樓下。
天色這會兒已經暗了下來,眼前的大樓亮着燈光。花卿坐在副駕駛內,緩緩解下了身前的安全帶。
咔嗒一聲清脆。
她轉過頭看向他。
夜色朦胧。
隐約只能看見男人的臉龐輪廓。
顧程白伸手摸向車頂,把燈打開了。
暖色的暗光。
略微狹小的空間。
花卿呼吸都快靜止,抓着自己的手提包,伸出手來,沖着他揮了揮:“那我就……上去啦?”
顧程白沒講話,黑眸直直的盯着她,目光深邃。
許久,他垂下眼睫。
掠過兩個人之間的空隙,握緊她的手,低聲道:“我們同居吧。”
花卿舔了舔嘴唇,偏着腦袋想了想,反握緊了他的手。
“好。”
這天晚上,花卿剛吹完頭發,就聽見了敲門聲。
一陣一陣的,聲音愈敲愈響。
她有些奇怪,看了一眼時間,過十一點了。
十一點之後還有人來敲門的?
她放下吹風機,走到門旁邊,低聲問了一句:“誰?”
熟悉的女聲隔着門傳過來:“我。”
花卿松了口氣,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喬以舒。
未曾想到的是,身後還跟了一個餘燃。
餘燃跟花卿打招呼:“學姐好,今天晚上要打擾你了。”
花卿早已對喬以舒這樣不打招呼就過來的行為習以為常,現如今也只是再多一個人罷了。于是也就無所謂的揮了揮手,在玄關處扔了兩雙拖鞋,在他們兩個人進門之後,鎖好了門:“你們怎麽來了?”
喬以舒臉上微微泛着紅暈,湊近了一聞,還能嗅到呼出的酒氣來。她彎腰換好了鞋子,也不用花卿招呼,随意的往沙發上一癱,神色自然:“剛跟餘燃喝完酒,他說要送我回去,我不願意,想找你聊天。沒想到這小子還要跟着。”
餘燃倒是看了眼時間,擡手解釋:“這是沒辦法的事——十一點宿舍門禁。學姐跟我一間學校,應該也是知道的。”
花卿點點頭。
聽餘燃這麽一提,确實是想起來了。
N大管理還算嚴格,宿舍都是單元門,想翻都翻不了。
眼前這個大男孩坐在喬以舒的身旁,随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轉頭問向花卿:“學姐,你家有蜂蜜水嗎?”
“有。”花卿繞過客廳,走進廚房裏看了一眼。
上次顧程白來她家的時候,給她有買過。她平時也沒記得喝,就只拆過一次。
她踮起腳尖往第二個吊櫃裏看了一眼,果然,蜂蜜在裏面。
花卿拿出自己的杯子,準備自己沖泡給喬以舒,給後者醒醒酒。沒想到餘燃直接走過來,接過了她手裏的瓶子:“學姐,你去坐着吧。來到你家已經算是打擾了,就別操心照顧以舒姐了。”
她愣愣的點頭,反複看了一眼喬以舒和餘燃。
總覺得事情的發展,隐約有些奇怪。
但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
花卿壓下了心底的疑惑,癱坐在地毯上,打開了筆電。
喬以舒本來就醉酒,花卿拖着她洗完澡之後便睡了。而餘燃雖然沒醉,實際上也喝了不少。兩個姑娘睡了一張床,而餘燃則是睡了沙發,花卿另外給他抱了一床被子出來。
天色漸漸明亮。
第二天早晨。
一陣短促的敲門聲傳來。
餘燃睡得淺,一有動靜就容易醒,揉着眼睛,摸着頭發前去開了門。
拉開門來,外面站着一個男人。
四目相對。
餘燃顯然還沒睡醒,大腦一片空白,有氣無力的撐着門框,問他:“你好,找誰?”
顧程白微微眯起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