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比起別人請自己吃什麽, 阮蓋更習慣她請別人吃。

倒不是說她有多大方,而是自己付出了,吃起來的時候就會更加心安理得一些。

鄭博請吃冰棍的那個晚上後, 她都不知道想了多少種辦法, 想去補償他。但鄭博都沒接受。

只告訴她說:“以後作業千萬記得給我看啊。”

盡管如此, 阮蓋心裏還是過意不去。

這回她輕易答應了何樂樂吃點心, 也是她有準備好三個人吃點心的錢。盡管她在一開始,準備的只有她跟小髒孩的。

但是多一個何樂樂她也并不是會計較什麽。

而且她每次做出讓何樂樂覺得特別感動的事情後,都會語出驚人。瞬間将當時那種氛圍打破。

讓感動到一半的何樂樂不知道該要如何繼續。

很多人拼了命的希望自己做些什麽能夠感動到別人,好讓對方記住自己,但總有人并不希望自己做的事情,被對方記住,或者是感動。

這就是年少的阮蓋。

她做的任何事情,都只是她想做,而不是為了讓對方覺得怎麽樣。

那天也不知道是吃了太多還是其他什麽緣故, 小髒孩回到家後,就有點上吐下瀉, 到了半夜還開始發低燒。

好在老莫發現得及時。

服用了一些小兒腹瀉藥, 再觀察了一個晚上。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 有了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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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到她的床邊摸摸她額頭的時候,小髒孩閉着眼睛說:“外婆, 你不要把這件事情, 告訴蓋蓋好不好。”

小髒孩每次有求于的時候,就會老老實實喊外婆。

老莫也知道這孩子聰明得很。

知道怎麽說話,讓人沒有辦法拒絕。

“為什麽不要告訴蓋蓋呢?”

小髒孩頓了幾秒鐘後,說:“我怕她會擔心。”

老莫笑了笑:“是嗎?”

隐約裏覺得,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不告訴蓋蓋的話, 她就不會知道,也不會給你關心哦。”

又隔了幾秒鐘後,小髒孩翻了一個身,說話的聲音變得很小,“但我更害怕蓋蓋知道後,覺得是她的問題,以後都不帶我出去吃好吃的了。”

老莫愣了幾秒。

這才多大的小孩啊,心裏所想和所考慮的,竟然這麽多。

“那好吧,我替你保密。”

“嗯,謝謝外婆。”

大人和小孩達成了共協,選擇保持沉默。

但有時候偏偏就是你越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端倪;你越想讓別人知道的事情,可能對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所察覺。

到了晚上的時候,小髒孩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身邊有人睡下。

是她并不排斥的那種熟悉感,她想可能是老莫來了。

今天雖然沒有怎麽鬧肚子,但還是打不起精神,她窩在房間裏躺了一天。就連吃飯都是老莫端到床前來喂的。

盡管老莫告訴她,不能一直躺着,要出去走走透透氣。

但她就是沒精氣神。

而且還說了句讓老莫沒辦法反駁的話,“外婆,萬一我出去走走,碰上了蓋蓋怎麽辦。我又不會撒謊。”

老莫也拿她沒轍。

感覺到自己身旁有人睡下,且還是有她熟悉的那種感覺。

她縮了縮腦袋,“外婆我可以自己睡的。”

對方沒有回話,而是将手附在了她的小肚子上。

掌心的溫度隔着衣服,傳到了肚臍眼。

暖暖的。

小髒孩本能呓語了幾句,睡在她身旁的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肚子,“睡吧。”

“老莫你的聲音怎麽變得這麽好聽了。”小髒孩很疑惑,但睜不開眼睛去看一眼身旁的人。

“噗嗤。”

一聲輕笑,但旁人沒有再多言什麽,輕輕重複剛才的動作。給她那種,現在她還不會形容的安全感。

雖然說悶睡了一整天,但其實都睡得不踏實,直至此刻,她才徹底閉眼沉睡。

這樣獨特的慰藉,也成為了每次她生病的時候,在尋找的那樣一份渴求。

沉睡後,她還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變成了一位大姑娘了,她站在臺上跳舞。

底下的觀衆席裏,坐着一個人。

但模糊了臉,她瞧不出究竟是誰。

只曉得那人身上披着一身白。

像是老莫挂在書房裏的白大褂。

她想,會是老莫出現在她的夢裏嗎?

一覺睡到大天亮。

小髒孩睜開雙眼第一件事情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訴昨晚上睡在她身旁的老莫,她夢到她了。

可是——

床上就只有她一個人在。

她下樓,老林和老莫正在吃早餐。

兩人難得在吐槽些什麽。

細細一聽,原來昨晚上老林睡覺翻來覆去的,很折騰人。老林嫌棄老莫睡覺太占地方。

原來她的外公外婆也會翻着白眼互相吐槽的嘛。

小髒孩來這裏住的這段日子,從沒有見兩人拌嘴過。但其實現在看來,作為老夫老妻的他們,在日常生活中也會拌嘴逗樂,只是說,很少在小孩面前表現出來。

等等——

似乎有些不對。

如果昨晚老林和老莫是睡在一起的。

那麽睡在自己身旁的人又會是誰?而且還是讓她覺得熟悉的人?

小髒孩愣在原地。

想不明白。

會是蓋蓋嗎?

還是說,昨晚上沒有人睡在她的身旁,所有,都不過是一個夢。

可如果是夢的話,也太真實了。

小髒孩變得很惆悵。

她不知道該要如何去消化,這種在夢境與現實中拉扯的感覺。

小髒孩想去阮蓋那裏求證,但又怕她察覺到什麽。

糾結得很。

問還是不問。

問要怎麽問,不問歸為是一個夢,可以說的過去嗎?

就是在這麽一種狀态裏,電話的鈴聲響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從聽到電話鈴聲開始,小髒孩心跳就開始加速。

她站在樓梯口,腳下的步子不知應該如何邁開。

家裏放電話的位置,剛好就正對樓梯口的下方。老莫過來接電話時候,就看到了她。

“度輕你醒啦,快下來吃早餐。”

随即,老莫沒等她回複,接起電話。

大概幾秒鐘後,老莫拿開聽筒,看向樓梯口:“度輕,來,是你媽媽。”

那瞬間小髒孩話未開口,先紅了眼。

學校裏。

阮蓋早早去了學校,她趴在桌子上補眠。

困意将她席卷。

一直睡到早讀課都下了,她都還沒有起。

周圍的人也不敢叫她,直到任課老師都來上課了,她還在趴着。

阮蓋的個子在班裏算高的,但因為成績好,一直都被排在靠前的位置。她給老師和同學的印象都是非常溫順且乖巧的。

話也不多,只會在她想要開口的時候,多說幾句。

像上課睡覺這些事情,從來沒有哪個老師瞧見過。

早間第一節 課是語文老師的課,阮蓋是她的得意門生。每次她的周記和作文都是被拿出來朗讀的。

她對阮蓋也異常偏愛,甚至經常還會就阮蓋在周記裏寫到的一些現實問題,将她喊到辦公室裏交談。

但她同時也是非常嚴厲的一個老師。

尤其在上課睡覺的問題上,她是很有自己底線的。所以班裏的同學就沒敢有人在她的課上睡覺的。

她之所以那麽喜歡阮蓋,也是因為她的眼裏容不下沙子,阮蓋那樣的乖學生,深得她意。

當她站在講臺時,何樂樂剛好擡手想要喊醒阮蓋。

但卻聽到一聲:“讓她睡吧。”語氣聽着十分平靜,讓人聽不出是想要秋後算賬還是特殊對待。

沉默。

好一陣安靜。

就在這安靜的局面裏,阮蓋緩緩擡起腦袋,她應該是睡得懵了。又或者是說,在她的擡眼的瞬間,看到班裏的同學都在看着她的時候,她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身體突然猛地一顫。

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這讓人措手不及的眼淚,打亂了整個課堂。

何樂樂安慰她道:“蓋姐,沒人打擾你睡覺啊,老師都說讓你睡了啊。”

周圍的同學也都在幫老師說話。

但從來沒有任何人面前有過激情緒的阮蓋,她的眼淚水就是掉個不停。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老師狠狠罵了一頓,又或者是被同學欺負了。

講臺上的語文老師表示非常無辜,她甚至都在她的課堂上破例了。

最後阮蓋流完眼淚後,又自己趴下了。

趴下後,就再沒起來過。

那節課向來講課慷慨激昂的語文老師,在黑板下寫下一個大字:“本節課自習。”

班裏的同學瞠目結舌。

史無前例。

後來在林鎮中學也沒有哪位同學有這本事。

只不過後來當有人跟阮蓋說起那天的事情時,她表示這是真實存在的嗎?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難道是夢魇?

她只記得她當時非常困。

趴下就睡着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她全然都不記得。

難道是你們在開玩笑(诽謗我)?

她目光誠懇,讓人感覺同學們說的那些,都是污蔑。

同學們開始瘋狂的解釋,并且說得有模有樣。

但阮蓋就是聳聳肩,否認怎麽可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以至于在畢業後,都會有同學重提。但每次阮蓋都否認,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有人跟阮蓋說起,在那一天,其實她也哭了。

那之後,在有人同阮蓋說起那件事情時,她便不再否認。

這反倒讓同學們有了不适,怎麽突然就想起來這事的存在,還應下了?

阮蓋輕輕挑眉:“或許那天你們都在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我在寫蓋姐突然哭的這個情節時 我眼睛突然一痛 眼淚水猛落

擦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一切或許都是一個夢

我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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