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十一月來的時候, 阮蓋和家裏的關系，還是不冷不淡。
原本她跟爺爺奶奶的關系并非親密，奶奶是個世俗的女人, 爺爺也非常傳統。沒有農作的時候, 就喜歡抽煙打牌。
手氣好的時候, 贏了錢就給家裏添些好菜。
輸了錢, 輸的少還好，輸的多了，奶奶就會說特別難聽的話。
他還喜歡在飯桌上喝兩口小酒，酒入口，話也多了起來。
阮蓋一般不會有什麽回應，以前還會附和兩句，自秋收後，她在他們面前，更加沉默了。
只管自己低頭吃飯。
吃完了就把自己的碗給洗了, 然後上樓學習。
奶奶心情好的時候不會管她，要是一跟爺爺拌嘴了, 就會拿她出氣, 什麽都能結合開罵。又說她是白眼狼了, 就只知道吃，一點都不曉得幫一下忙。
每天吃完飯就跑到樓上去, 也不知道搞什麽名堂。
爺爺有時候覺得她說話太難聽了, 就會勸說兩句：“老婆子你少說兩句，孩子正是學習的時候。家裏那裏那麽多的事情要她做？”但這也是偶爾。
并且，他說的話，奶奶并不會聽進去。
主權并非在他手裏。
阮蓋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麽去形容，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處境。
她只知道, 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還有一年多的時間，等中考來了，她努力考上城裏好的高中，就可以住宿在學校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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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帶着這樣的期望，阮蓋覺得眼前的糟糕，并沒有什麽。
可她并不知道的是，有了希望後，本以為可以消散那些窒息和壓抑，可當他們再次卷土重來的時候，會給先前更加絕望。
因為你以為的希望，其實只不過是迷霧一角。
但那時候阮蓋并沒有感覺到。
她心裏還藏着一些惦念，再現實的因素到了她這裏，都會自動過濾和消化。
這個月的月初，老莫和老林又去了一趟城裏。
小髒孩依舊寄放在阮蓋家。
其實這一次，老莫和老林去城裏之前有問過小髒孩，要不要跟着一塊去的。但她搖了搖頭，說不去。
“是因為要跟蓋蓋玩嗎？”
“嗯。”
“那祝你玩得開心哦。”
“老莫老林你們也是哦。”
送走了他們後，阮蓋一把将她抱起，語氣常常地問：“其實你也很想跟着一塊去的吧。”
小髒海沒有回話。
而是将自己的腦袋靠在了她的頸間處。
好一會，才聽見她說：“我知道他們去是有事情要處理的，帶上我，一定不方便。”
阮蓋心裏咯噔了一下。
難道說她知道了什麽？
阮蓋在心裏猜測的時候，小髒孩悶悶地說：“走吧。我們。”
阮蓋的奶奶雖然有點世俗，但在家裏來客人的時候，她并不會對外人擺臉色。再加上小髒孩嘴巴甜，也乖，每次到阮蓋家的時候，還會給老人家帶一些拌嘴的小零食。
阮蓋的奶奶對她的到來，并不排斥。
其實這麽看來，阮蓋的奶奶也并一定就喜歡男孩子而對女孩子置之不理。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對待自家人就不一樣了。
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阮蓋其實并不喜歡往外面走。
反而是喜歡呆在她的小房間裏。
她在書桌前看書，小髒孩就坐在地板上自娛自樂。
并不一定要時時刻刻說着話，知道自己身旁有一個人陪伴着，就不會感覺到孤獨。
在房間裏坐了一會後，阮蓋突然想起來，自己應該去問問周哥上回拜托他去找的那個磁帶有沒有找到。
“我們出去走一走好嗎？”阮蓋坐在凳子上，扭過頭，問身後玩拼圖的小髒孩。
“好啊。”
可以出去玩，手中的拼圖立刻就沒有吸引力了。
小髒孩蹦蹦跳跳起身。
“這麽開心？看樣子比起在屋裏玩，你更喜歡出去走走嘛。”阮蓋見她這興奮樣，打趣道。
小髒孩順了順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不以為然道：“那是因為蓋蓋你說要帶我出去玩哦。”
啧。
可真會說話。
阮蓋面上沒做反應，心裏卻樂開花。
“過來，我幫你弄。”見小髒孩整理了半天頭發，都還沒有理順，沖她招招手。
小髒孩乖乖走了過去。
就在阮蓋幫她整理頭發的時候，小髒孩突然含含糊糊來了句：“要是沒有蓋蓋你，我可怎麽辦呀。”
“什麽？”
阮蓋感覺自己聽清楚了，但又覺得是沒有。
索性發出了疑惑。
“不是什麽呢。”小髒孩搖搖頭，即刻又轉移話題，“蓋蓋，今天我們可以再去吃上回那個餃子嗎？我請客哦。”
她從口袋了順出了二十塊錢。
在阮蓋跟前炫耀。
“好。你想吃什麽都可以。”
這小丫頭，怪洋氣的呢。
有個二十塊錢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那我們要去喊上回那個姐姐嗎？”準備出發的時候，小髒孩問。
“上回那個姐姐？”
是誰啊？
何樂樂？
“就是上回咱們一塊吃餃子，然後她還來過你房間的那個姐姐呀。”
果然。
“你想請她一塊吃麽？”
“挺想的。”
反正兜裏有錢。
就順帶喽。
就這個意思嗎？
現在的小老板都怪豪氣呢。
“那我們去她家問問看？”
“可以嗎？”
“應該是可以的。”
阮蓋記得何樂樂家還是挺開明的。
家庭氛圍相對于來說，還是讓人比較羨慕的。
走在去找何樂樂的路上，阮蓋和小髒孩閑談：“你怎麽突然想起說，要請那個姐姐一塊吃餃子了。”
小髒孩自然是聽不出某阮的潛臺詞的意思是，怎麽人家跟你見過幾次面的，都跟我這朝夕相處的有一樣的待遇！
血虧！
小髒孩一臉誠懇：“我覺得那個姐姐，她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阮蓋：“……”
什麽亂七八糟的。
“真的。”
阮蓋翻了一個白眼：“你才多大，知道個什麽喜歡。”
小髒孩嘟着嘴：“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再看看。”
俗稱再觀察觀察。
阮蓋：“……”
這似乎到了她并擅長的領域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某位神仙一聽說要跟她們再次一起吃餃子，她表示拒絕。
并且是非常無情的。
可以說，阮蓋跟她認識這麽久，從沒有見過她如此果斷和決絕。
讓人有些絲絲懷疑。
“你心情不好？”
“心情還不錯。”
“那有人請客你不去？”
“不去。”
掉過一次坑，為什麽要再栽進坑裏？！
何樂樂表示她是一個腦子非常清醒的少女，絕對絕對不受任何吃的誘惑。
絕對！
“那好吧，我們就自己去了。”
說完，阮蓋一把将小髒孩抱起，準備走人了。
阮蓋不喜歡別人勉強自己，同時她也不會去勉強其他人。
盡管有時很多人都是你在勸說兩句，沒準我就點頭的類型。
“等等——”何樂樂就是那種嘴上拒絕的越厲害，心裏其實就越想的那種人，“其實也不是不行，既然你們這麽誠懇地邀請我的話。”
阮蓋：“……”
其實你不去也是可以的。
反正最後請客的還不是我？
還真能讓那小髒孩請客？
阮蓋露出嫌棄臉。
何樂樂假裝沒看到。
“那我再叫一個人，可以嗎？”
不愧是天上的神仙！
厚臉皮的程度也不是尋常人能比的呢。
最後——
是四個人一塊走進餃子店的。
周哥從小賣店一路走來，表示到現在他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反正就挺莫名其妙的，就被拉過來吃餃子了。
他在這邊生活了這麽多年，還從沒有跟小丫頭們一塊吃過點心。可以說，他在外面吃東西的次數屈指可數。
他都是自己做的。
小賣店的二樓有一個小閣樓，閣樓處夾着一個小廚房。
雖然空間不大，但該有的設備一樣不差。
只不過常年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吃，所以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
就連阮蓋都沒有見過。
誰知道就是那麽巧，今天餃子店生意特別好，店家已經打烊開始打掃衛生了。
四個人面面相觑。
難得約在一塊的呢。
有點可惜。
何樂樂有些失落。
某阮：剛才是誰一口氣拒絕說不吃的？
女孩子的心情你別猜就對了！
何樂樂微微嘆口氣。
“要不然，我們就各自……”
阮蓋想說，要不然就各自散了，但周哥接過話說：“那就去我那裏吃餃子吧，我剛好會做。”
“這個提議好！”何樂樂又滿血複活。
小髒孩一臉迷糊。
阮蓋一把将他抱起，輕輕問她說：“這家店沒有餃子可以吃了，我們去周哥家吃好嗎？”
小髒孩懂了，不再迷糊了。
“好啊。”
“那把這二十塊錢給周哥。”小髒孩把揉成一團的紙幣，拿了出來。這一路她都惦記着，她要請客的事情呢，
這下反而是輪到周哥迷糊了。
何樂樂又給他解釋道：“人家小姑娘是說今天下午請咱們是餃子的呢，這不是吃不成了，要去你家吃，她就說把錢給你。”
周哥笑了笑：“不用。”
他是她們的長輩。
怎麽可能收錢。
“周哥，你不收下，我們就不去吃了。”小髒孩強調。
阮蓋也不知道她會來這麽出，何樂樂就更不知道了。
一直在笑。
這小髒孩人情世故懂得怪多哦。
但在下一秒，小髒孩又說：“上回蓋蓋好像是花了十塊錢的，所以你是還要找我錢的。”
多了的錢，她還得帶蓋蓋去吃其他好吃的。
周哥哭笑不得。
“而那我找你十塊？”
她點點頭，甚是滿意：“嗯，這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
阮蓋跟何樂樂已經笑得直不起來腰了。
真是太搞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髒孩：找錢是一定要找的 我窮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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