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阮蓋跟周哥認識很多年了, 但從沒有嘗過他的手藝。就連他閣樓處還隐藏着一個廚房，她還是今天知道的。
“周哥，沒想到你這小地方還別有洞天嘛。”
周哥知道她什麽意思, 解釋道：“你難道就沒有發現, 這一樓是沒有廚房的嗎？那我上哪裏做飯去。”
也是哦。
阮蓋想了想, 沒忍住也笑了起來。“我一直都以為, 你在房子後門搭了一個露天的小竈，哈哈。”
這才附和我周哥淡雅素然的生活嘛。
周哥：“……”
這孩子是不是傻掉了。
何樂樂揶揄道：“蓋姐，你沒有認真觀察周叔叔的生活哦。”
阮蓋聳肩：“我觀察得那麽仔細做什麽，萬一被周哥誤會，我盯上他家東西怎麽辦。”
何樂樂：“……”
周哥：“……”
小髒孩：蓋蓋說得有道理！
阮蓋的心思确實不在周哥家的廚房在哪裏，周哥每天都吃些什麽，她是覺得，那是人家的私人空間和生活，沒有必要探索得那麽多。
但在何樂樂那貨就不一樣了。
除了第一次來比較生疏以外, 後面熟絡了，但凡是能做起來吃的, 都明示暗示周哥做給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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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坐會, 我去和面, 剁餡，很快就好的。”周哥褪去外套, 行雲流水地交代, 然後轉身上了閣樓。
“蓋姐，我跟你說，周叔叔的廚藝真是絕了。真的，我懷疑他以前是個廚師！”
周哥上了樓，何樂樂就開始眉飛色舞地吹捧了。
阮蓋狐疑：“何樂樂, 你有點奇怪哦？”
何樂樂茫然：“奇怪什麽？”
“也不知道是誰以前一聽到關于周哥相關的，話都不說了呢。怎麽現在……”說起來跟炫耀自家小寶貝一樣。
何樂樂讪笑：“哎呀，那是以前不懂事啊，聽風就是雨。不過我現在長大了，曉得明辨是非。”
知道有些人不應該從別人口中去認識的。
而應該用自己的眼睛和心去跟對方接觸相識。
阮蓋也知道她想要表達的意思，便沒再多說。
想當初她也是因為大人們的一些閑言碎語心有芥蒂，後來自己親自體會後，發現根本就不是人們口中說的那麽一回事。
小鎮不大，但什麽樣的人都有。
有的人雖然愛說閑話，但也會有熱心腸的時候；有的人素日少言，但該出得一份力，他們也不會少；還有的人總會在意別人的看法，死要面子，但也會在沒有人看到的時候，給流汗浪送去一碗溫糧。
人到底是怎麽樣的，真沒有辦法去定義。
只能說，人無完人。
盡己所能，問心無愧。
不到一個小時，餃子出鍋。
何樂樂聞到了香味，幫忙去拿碗筷，順帶把小桌子也給搭好了。
周哥家是沒有固定飯桌的，他自己一個人吃，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跟前放一個小凳子，盤腿坐着就解決了一頓。後來何樂樂沒事就過來蹭吃的，他又手工做了一個可以收縮的餐桌。
何樂樂這熟稔的一套動作下來，有點讓阮蓋覺得自己像是帶着小髒孩前來做客，主人家在招待她的樣子。
“快嘗嘗看，調料我沒有放辣椒的。要吃辣椒的話，可以另外再放。”餃子并非是單獨小碗調料，而是用一個大瓷碗盛在一塊，碗中央放了一個大勺子。
考慮到有小朋友在，周哥沒有放辣椒。
端上桌的時候，特地交代了句。
餃子的賣相并不比點心店裏的差，還很誘人。
小髒孩有些迫不及待，拿着碗卻不知道該要如何下手。
阮蓋很自然地接過她的碗，伸出手去拿勺子時，對主人家說：“那我們就開動了哦。”
周哥笑：“別客氣。”
阮蓋先給小髒孩盛了一碗，怕她跟上回那麽急，就把她碗裏的餃子，分了幾個到自己的碗裏。
何樂樂見狀提醒道：“蓋姐，我再去拿一個碗。”
阮蓋搖搖頭：“不用。”
其實她也不是很餓，因為小髒孩說要吃餃子，她才陪她來的。
所以她吃不吃無所謂，主要這小髒孩不要餓到了才是。
“謝謝蓋蓋。”小髒孩很開心。
阮蓋幫她弄好後，見對面主人家兩人目光還順着她們兩個身上，順手想要幫他們把餃子也給盛了，但被周哥拒絕：“我來就好了，你們吃。”
好吧。
阮蓋沒強求。
周哥幫何樂樂盛好後，她笑着說：“謝謝周叔叔。周叔叔辛苦啦。”
周哥雖然只是輕聲嗯了句回應她，但嘴角卻勾起了微微笑容。
從那以後，阮蓋再到別人家做客時，或者是別人幫了她什麽忙時，她都順嘴說一句，辛苦了。
這不是客氣與生分，而是有時候雖然簡單的三個字，能讓付出與勞作的人感覺到自己的價值。
一個人吃食不過是填飽肚子而已，與滿生歡喜的一群人吃得是熱鬧是人間煙火。讓人百般念想。
就連小髒孩都覺得盡興。
“是真的超級超級超級好吃的，謝謝周哥！”
小髒孩可勁一頓誇。
還跟周哥賣萌，表示她對這頓點心的滿意。
末了還說，“我想了想，周哥，那十塊錢你不用找我了。我覺得你值那個價！”
哈哈哈哈。
險些沒把在場的大人和小大人笑暈過去。
何樂樂忍不住拆穿她：“小朋友哦，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那二十塊錢還沒給呢。就想着找不找錢的事情了。”
“對哦！”小髒孩一拍腦門，“對不起嘛，人家一激動給忘記了呢。”趕緊又從口袋裏拿出了錢，遞給周哥。
叫你給錢你記不住，提醒對方找錢的速度倒很快。
幾個人笑趴。
周哥笑得直不起腰，“不用了，很難得招待大家。”
小髒孩搖搖頭：“不，你一定要收下的呢。”
周哥原本就沒有打算收下這錢，就算下午不是在家裏吃，是在外面吃，他也會幫着結賬的。
“真的不用。”
小髒孩不知道該要怎麽去處理這種情況，委屈巴巴地看着阮蓋。
阮蓋當然也知道周哥并不會收下這錢，就提出洗碗的事情，“度輕，我們就去幫周哥洗碗吧。等下回我們再請他到街上去吃好吃的，你看這樣可以嗎？”
小髒孩轉頭看向周哥，“周哥，這樣可以嗎？”
周哥巴不得這樣解決呢，要不然還一直得跟這小髒孩争執下去，“當然可以了啊。我可等着你下回帶我到街上去吃好吃的呢。”
小髒孩咧着嘴笑：“只可以在十塊錢以內哦。”
周哥故意開她玩笑：“但是你剛才不是說二十塊都給我，我值那個價的嘛？”
小髒孩一本正經地說：“話是那麽說沒錯啊，但我和蓋蓋我們兩個也是要吃的呀。十塊錢就你跟那個姐姐的。剩下的十塊就是我跟蓋蓋的。”
空氣中停頓了幾秒。
顯然大人和小大人都在反應這段話。
小髒孩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對，添了句，“那你都要的話，總不能我跟蓋蓋，我們倆個看着你們兩個吃吧。”
哈哈哈哈。
我天。
真是太搞笑了。
周哥在這林鎮這麽多年，從沒有像今天笑成這樣。
“行行行，十塊就十塊。”
“嘻嘻。”小髒孩心滿意足地笑了。
也許這就是小孩子天真無邪的魅力吧，她會讓大人暫且忘記生活中種種的不愉快，去配合她單純的世界。
離開周哥家前，阮蓋問起關于磁帶的事情。
周哥說，還在找。
如果實在找不到的話，可以買空盤自己錄。
不過最近很多學生都在問店裏能不能給mp3下載歌的，他在考慮要不要安裝一臺電腦，那就便捷多了。
那時候林鎮有電腦的地方屈指可數。
鎮上唯一一家打印店配有一臺臺式的電腦，附近的學生們都湧進去看了好久。
“好像現在大家都開始用mp3了。”阮蓋囔囔了句。
周哥點點頭：“嗯，挺方便的。學生們都挺喜歡的。畢竟時代在變化，或許以後磁帶這些都會越來越少見了。”
阮蓋：“那收音機這些怎麽辦？”
周哥一臉淡然：“有一部分會被淘汰，但還是就有人用，只不過比較少見。這也是常事。”
“或許在若幹年以後，小賣店啊，老街啊這些也都會慢慢淡出人們的視野。我們生活在閉塞的鄉鎮，沒感覺到變化有多大，但城市裏每一天都在改變。”
阮蓋微微低頭：“好像還蠻讓人難過的。”
周哥揉了揉額前的碎發，其實也是有些安慰她的意思，“人都是往高處走的。生活質量和節奏一旦提上去了，想要再回到原點，就很難了。不過，只要跟着自己的心走，不管外面的世界變化多快，對于你自己來說，一如始終。”
“你覺得呢。”
阮蓋其實也還在慢慢摸索當中，“大概也許可能吧。”
以後的生活會怎麽樣，她不知道。
只知道，如果當下的生活每天都跟今天一樣，這麽開心的話，其實這樣一直生活下去也還是不錯的。
但她知道。
這不太現實。
就跟那天向北河的水流一樣。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她只是希望一直朝前走的人，會再次相遇。
那麽往哪裏走，都不會感覺到害怕。
她感傷時，小髒孩在她的腳邊拉了拉她的褲管，“蓋蓋，我們回家吧。”
阮蓋低頭看向她，一把将她抱起，“好。我們回家。”
不管将來以後的生活會是怎麽樣吧。
把握好當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對于像蓋姐這樣念舊的人來說
看似堅強 獨立 強大 其實內心很柔軟
她無法承受住突然的別離
可人生處處是別離啊
但她會一直大步朝前
所以才會有了文案的那句主題：
只要你一直都在前方 我們總會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