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
林度輕将這些年來家裏發生的變故, 以及當年為什麽不告而別的緣由，一并告訴了阮蓋。說到最後，她自己都微微哽咽了, “後來的這些年, 一直都還挺後悔的, 明明知道自己要離開了, 卻偏偏在那時候跟蓋蓋你冷戰。”
“總是一直在想，要是那時候沒有冷戰該有多好，我們就可以多說幾句話，哪怕多說一句也好，也不至于到最後，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阮蓋想過很多種緣由。
但沒有一種是眼下突如其來的變故。
阮蓋輕輕将她擁住：“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林度輕搖搖頭：“不是的。是我那時候太任性了。”
“你送給我的舞服，我一直都保留得很好。每次我覺得要堅持不下去的或者看不到希望的時候, 我就會翻出來看看。我想至，将來我再次碰見你的時候, 我依舊還是我。”
這就是熱愛。
帶給人的力量。
阮蓋的眼圈也濕潤着, “你放在我口袋裏作為新年禮物的MP3, 我也一直都帶在身邊。裏面，存着很多特別适合跳拉丁舞的歌。我總想着, 有一天, 可以跟你一塊聽。”
“可是，突然有一天，它就壞掉了。”
“怎麽修都沒辦法修好。”
“那段時間，我真的特別難過。”
“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林度輕破涕一笑：“原來，我們都有過這麽害怕的時候嘛。我還以為你不會找到, 也不會記得。”
阮蓋抹了一把她的眼淚：“怎麽會，我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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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坦然承認，好像似乎比藏在內心深處，更讓人釋懷。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開了。
阮蓋聽到聲音，忙轉過去頭去看，她愣住了好幾秒。
在昏暗的燈光裏，從房門裏走出的老人，肉眼可見的滿頭白發，微微佝偻着的腰身，看不清楚她的面部表情，但跟阮蓋記憶裏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她記憶裏的老莫，一身正氣。
不論是站着還是坐着，都讓人感覺到她身上有一股力量在。
可是——
眼前這個人，從她身上察覺到的那種力量，是很微弱的。
“老莫……”阮蓋緩緩從凳子上站起，朝她走過去。
“啪——”的一聲，跟前的人拿在手裏的衣服掉在地上，她有些渾濁的雙眼，緊緊盯着她面前的人看，還有些不确定地問：“是……”
“蓋蓋麽？”
“對啊，是我。”
“真的是你來了嘛？”
老人一雙手，附上了阮蓋的手背上。
她眼底早已經濕潤，目光仔細端詳着眼前的人。
最後，她微微前傾。
阮蓋忙将她擁住。
“真的是我來了，真的。”
老人的哭泣，是無聲的。
光看她的動作，就讓人心疼。
阮蓋輕輕拍着她的背。
林度輕也走到兩人跟前，“外婆，我和蓋蓋先去買點菜做晚飯，你幫我們鋪下床，好不好。我們晚上在家裏睡。”
“好好好。”
“在家裏吃飯，在家裏睡。”
老莫收住眼淚。
扯出笑容，看向阮蓋：“蓋蓋，晚上老莫給你做好吃的。”
阮蓋點點頭：“嗯，好。那我們先去買菜。”
出了門。
阮蓋沉默了許久。
她的腦海裏都是老莫的滿頭白發，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過，老莫竟然老的這麽快。
“蓋蓋，剛才沒問你的意見，就說你要在這裏睡，對不起啊。”林度輕以為她在介意剛才自己跟老莫說的那些話，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情緒不宜太過于感傷。
要在适當的點，轉移她的注意力。
阮蓋回過神，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我不是在介意你說的那些話，我反倒要謝謝你的信任。”
“我只是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老莫怎麽老得那麽快呢。”
對比她的難以接受，林度輕倒是一臉鎮定。
“蓋蓋，你要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年啦。我都從那麽小的小孩，到現在都成為小大人了，我們都開始擁有屬于自己的人生了。而且中間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好的壞的都夾雜在一起，反反複複的。”
“聽着簡單，其實過程還是非常磨人的。”
“對吧。”
阮蓋如鲠在喉。
她的小髒孩，已經從一個遇到事情會撒嬌會哭會鬧情緒的小屁孩，成長為一個都知道安慰旁人的貼心小棉襖了。
比她那個年紀，還要懂得的多。
可懂得越多。
在她的身上和肩膀上，就承受得越多。
阮蓋一直都以為，小髒孩永遠都不會過上她那樣的生活。
可事實是，她陷入自己都無法想象的深淵裏。
最後，她還憑借自己的力量，穩穩朝前。
細細去想過去發生的事情，難免讓人唏噓。
只有真正從深淵裏面走出來的人，才會知道，這個過程有多難。
“回到學校以後，你就搬去跟我一塊住吧。”阮蓋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林度輕吓一跳，“什麽？”
阮蓋緊緊握住她的手，“我說，回學校以後，就住我哪裏。我買了電飯煲和電磁爐什麽的，晚上餓了，我們還可以做夜宵吃。”
“要是你有什麽不會的學科，我還可以給你補習補習。”
城南三中的宿舍是不能用這些電器的。
但是教職工宿舍可以。
阮蓋有時候晚上值班，容易犯胃病，就會提前煮好稀飯，放在保溫杯裏。再加上前陣子何樂樂暫住在她那裏，她覺得在外面吃飯太貴了，還不如自己做。
所以阮蓋又添置了一些碗筷。
總之，是有一個小小角落是廚房了。
她也知道林度輕的胃口小。
每次在食堂都只吃一點點，不叮囑她吃飯的話，她鐵定又逃了。自從她來城南三中以後，這三餐，還是盯得死死的。
時間久了，林度輕也就習慣了。
“要是你做好吃的話，我可不可以邀請我室友啊。我室友她懂得超級多的，之前還開導我很多事情。”
如果沒有這個室友，在一旁幫她分析。
對于一些情感的事情，她可沒有辦法看的明白。
阮蓋表現的非常大度。
“吃飯肯定沒問題啊。”
“但是——”
“睡覺就別了吧。”
“我也就那麽一張小床。擠兩個人差不多。”
先前兩人是說起過關于宿舍睡覺問題的，但因為何樂樂過來住了一陣，就暫且擱置了。
正好這時候又舊事重提了。
阮蓋也不能假裝不知道。
既然提了這事，要是硬塞一個她不認識的人，跟自己睡在一塊。她是接受不了的。
她這個人，輕微潔癖的毛病還是一直在的。
只是不在熟人面前顯現。
“你大度一點好嗎？人家也不一定會稀罕你那小床。”林度輕還是很向着自己室友的。畢竟是她的情感開導者。
要不是她，自己很多問題都是沒辦法想明白的。
阮蓋不以為然：“她不稀罕歸她不稀罕啊，我得事先說明。”
林度輕：“……”
毛病多。
阮蓋知道她肯定在心裏吐槽自己了，就問她說：“那你家裏的那張小床，要是睡着我們倆了，你還會讓別人擠上去睡麽？”
林度輕扔給她一個白眼：“誰還會去我家擠小床啊。”
阮蓋回她一個白眼：“我這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
林度輕聳肩：“要是我室友的話，我還是願意的。”
!!!
阮蓋有一種自家牆角被挖的感覺。
“不是吧，林度輕，你還想同時睡兩個人啊。”
林度輕想都沒想到那塊去，被她這麽一提醒，耳根子蹭得就紅了，“你在瞎說什麽啊！就是很純潔的睡覺好嗎！你想到哪裏去了！”
阮蓋：？？？
“我指的就是很純潔的睡覺啊？”
“不然還有其他的什麽嘛？”
故意的。
眼前這個人肯定是故意的！
林度輕氣到不想跟她說話。
阮蓋也意識到自己玩笑開的過了，就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嘛，是我的不對。不應該開你玩笑的。”
“哦。”
其實林度輕也不是說生她的氣——
她就是不好意思了。
嗯。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對那些親密動作好奇的階段。
在這之前，她都覺得自己跟尊佛似的。
但見到她不是想抱，就是想親，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有種感覺，就是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原來還可以這樣哦。
不過。
她今天說留阮蓋在這裏住，可從未想到這個點上。
就是單純的想要轉移老莫的注意力。
結果被她一說。
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要拉着她跟自己一塊睡覺。
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有了這種意識後，整個晚上，林度輕都心不在焉的。
好在大家都沉浸在重逢的噓寒問暖中，并未察覺到她的反常。
倒是已經記不起來自己是她女兒的媽媽，拉着她的手，問她：“小林林你不開心嘛，飯都沒怎麽吃。”
林度輕搖搖頭，回她說：“沒有哦，是我吃的不是很多。”
“這樣子啊，那沒事的。等晚一點你再吃。飯是一定要吃的哦。”
“好。”
飯桌上，老林破天荒的拿出了陳年釀的酒。
非要跟阮蓋喝幾杯。
阮蓋是個滴酒不沾的人，何況是白酒。
再難過和壓抑的時候，她都是硬挺過來的。
但在面對老林的盛情邀請時，她哪能拒絕得了。
一口下肚。
整個人如同被火燒灼。
這陳年的酒啊，可真烈！
看着杯子裏明晃晃的白酒。
阮蓋心想，今晚上——
她怕是要不省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阮：我喝醉酒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
林度輕：放心 一定好好 照顧你哦。
（收藏馬上就要到三百啦，還是很激動的呢，謝謝各位小夥伴的支持呀。要是收藏可以過三百的話 作者大大努把力加把油多更一些！認真臉哈哈哈）
（沖鴨~）
感謝在2020-08-14 15:11:57~2020-08-15 10:41: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戴莫一生推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