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坐在舒适的沙發椅上,冰炎一臉不爽地看着落地窗外的比賽。賽場上的那個人正手忙腳亂地閃避着對手,看似笨拙的動作卻每次都恰巧避過攻擊。
自己究竟為什麽會坐在這裏呢?冰炎極度不滿地回想起幾個星期前的事。
『漾漾小朋友,這次競技賽你當隊長吧!』
那天他因為有事要找賽塔,在知曉對方與安因在喝下午茶後,他與他的代導人褚冥漾便一同前往黑藤館尋人。結果才剛踏進大門,就看見那個出現從來不會有好事丶總是唯恐天下不亂丶據說是學院董事之一卻一點董事樣都沒有丶不知多少歲還要裝小女孩的無殿三主之一——扇,坐在客廳與他們要找的人在喝茶。順帶一提,那一長串的描述是他有次聽褚冥漾在發牢騷時提到的。
『扇董事,你別開玩笑了!』
他看見褚冥漾一臉驚恐,忍不住啧了一聲。這個代導人總是大驚小怪的,有時還有一點呆傻,要不是扇的命令,他打死也不會答應讓他做代導。現在又冒出個競技賽,這個一臉蠢樣的家夥上去會立刻被秒殺吧!
『來不及了,報名表已經送出去羅!』扇一邊搖着扇子一邊喝着茶說道『還有小冰炎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這次你要當漾漾小朋友這一隊的候補選手。』
『我拒絕。』他立刻反對。
『這是命令。』扇放下茶杯,『你應該記得你進入學院時我跟你說過的事。』
他有些不情願的撇過頭,卻沒有再反對。
『另外,漾漾小朋友,“他”要回來了。』刻意在「他」字加上重音,扇轉向還沒從震驚中恢複的褚冥漾,『他很希望能看到你的成長,你難道不願意表現給他看?』
『…我知道了。』令冰炎意外的是,褚冥漾竟然也沒有再大呼小叫。那個沒有說出名字的“他”對褚冥漾似乎有着不小的影響力,這個認知讓冰炎感到些微的不舒服。
『那就這樣定了!漾漾小朋友,記得再找一名搭檔和一名候補阿!』說完,扇便離開了,留下無奈卻無法推翻決定的兩人與笑着從頭旁觀一切的賽塔和安因。
「以提安選手被擊出場外,昏迷失去意識,場上現在形成一對一的局面。」
觀衆席傳來歡呼聲,将冰炎的心神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看着褚冥漾順利将對手的白袍擊出場外,場上原本以一敵二的局面此時變成了一對一。
「褚學長其實挺厲害的。」同樣坐在休息室的夏碎觀察了好一會,得到了以上結論。
雖然一開始夏碎對於學院指派一名無袍級作為隊長有些感到不可思議,不過現在看來并不是随随便便定下的。至少,之前比賽都只是做術法輔助的褚冥漾在搭檔被打下場後,依舊能不落下風。
「那個笨蛋是運氣好。」冷哼了一聲,冰炎絕對不會承認其實他心底有些認同夏碎的說法。
對於冰炎的反駁,夏碎只是微笑。雖然和冰炎搭檔沒多久,但是他也逐漸習慣對方的口是心非。他發現,只要碰上褚冥漾的事情,冰炎都會變的更毒舌丶更暴力…更有人情味一些,與平常的冷靜自持的表現相差甚遠。
只是本人與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呢!夏碎不禁在心底感慨。
「巴布雷斯的緋衣選手召喚出極地特有的雪獸,此種幻獸的攻擊力中等,卻擁有相當強悍的防禦力,對於大部分的物理攻擊與術法具有抵抗力。只身一人的褚冥漾選手要如何應付呢?」
雪獸的怒吼聲震撼了整個場地,伴随着強風與冰霜,就連隔着玻璃的選手休息區也可以感受到那冰雪之猛烈。
「這下麻煩了呢!看來剛剛的白袍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夏碎微微皺起眉,雪獸有多難纏是衆人皆知的事,但由於數量稀少,力量特殊,很少人真正見過他們,更別提知曉應對方式了。
冰炎沒有回應,只是皺着眉頭看着場中央的人。
在場上的褚冥漾看見雪獸時先是怔了一下,腦中轉過什麽樣千奇百怪的思緒恐怕只有他自己與他的幻武才曉得。險險地往旁邊一跳,避過雪獸的攻擊後,他維持右手握持幻武兵器的姿勢,左手掌心向下展開陣法。
剎那間,數道光從地上竄出,彷佛有生命一般地纏上了發狂中的雪獸。那幾道光形成一張大網,牢牢地将雪獸壓制在地面。所有人都驚訝地張大眼睛,完全沒料到連袍級都感到棘手的雪獸竟然在瞬間被一名無袍級制服。雪獸的召喚者也是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被制伏在地的雪獸,停頓了一秒。但是這一秒就足以分出勝負。
「米納斯!」
沒有放過這大好時機的褚冥漾,将手上的掌心雷對準對手,連續射出二發水藍色的子彈。對手從發楞中回了神,側了側身體意圖避過急速飛向自己的子彈,不料第一發子彈卻在靠近她時變形成一張網子,并且不斷地擴大。她眼看閃不過了,拿出風符形成的刀試圖砍斷網子,卻發現網子在刀刃劃過後又回複成原來的模樣。
「那是液體形成的網子,你的攻擊不會有效果的。」場上的擴音法術完完整整地将褚冥漾還有些微喘,但自信十足的聲音傳到場地的每個角落。「另外,凍結也是無效的,那不是單純的水而已。」
最後一句話決定了對方的落敗,那張水藍色的大網捆住了對手,使她動彈不得。緊随其後的第二發子彈挾帶強勁的沖擊力,連人帶網地将對方擊出場外。
「獲勝者是,Atlantis學院第二代表隊。」
…
「真是的,能召喚雪獸根本是犯規嘛!」回到休息室的褚冥漾整個累癱在沙發上。「明明是那麽少見的幻獸…」
剛剛出現雪獸時他整個人傻了,據說連極地本身也見不到幾只野生的雪獸,竟然在賽場上被人召喚而出,讓他神游天外的思緒頓時回來,只能專心應付眼前的對手。
「不過能壓制住雪獸的學長也很厲害呢!」微笑地看着與剛剛判若兩人的褚冥漾,夏碎不由得在心底重新評估對方的實力。
「巴布雷斯的緋衣若,其家族一向以召喚幻獸而聞名,她又是當代繼承人,能召喚出雪獸又沒什麽大不了的。」冰炎冷冷地看着連對手資料都不懂得搜集的自家代導人,絲毫不留情面的繼續批評。「明明可以早一點解決的,何必拖這麽久?」
他看的很清楚,褚冥漾的實力應該在對手之上,偏偏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把一場可以早點結束的比賽硬是拖了這麽久,還讓對手召喚出雪獸。要不是褚冥漾恰巧會那個特殊陣法,今天原本可以贏的比賽很可能就會輸掉。
「這個嘛…」面對冰炎的質問,褚冥漾只是乾笑不語。他怎樣也不會承認他其實是因為一直分心找人所以才拖了那麽久。
叩叩!
「我去開門。」離門最近的夏碎站起身,走到休息室的門口打開門。
「打擾了,我找褚冥漾。」門外站了一名夏碎從未見過的青年,黑色的短發與黑色的眼睛,臉上挂着冷淡的表情。
「時夜!」夏碎還沒有反應過來,褚冥漾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沖向門邊。
看見褚冥漾,青年冷冷的面孔軟化了些,嘴角勾起了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漾漾。」
「我剛才還在想怎麽沒看見你。」褚冥漾興奮地将對方拉到沙發坐下。「我還以為你又被什麽事延誤了呢!」
「不是早就說好今天會回來。」名為時夜的青年伸手拍了拍褚冥漾的頭,說道:「我們晚點再聊,先幫我介紹你的隊員吧!」
他的目光掃過了一旁的夏碎,在看向冰炎時頓了一下,最後回到褚冥漾身上。
「恩,我這次的搭檔是西瑞,時夜你也見過的。另外,他們兩個是我們的候補選手,藥師寺夏碎和冰炎,冰炎是我的代導學弟。」褚冥漾乖乖地先向時夜介紹兩人,接着又對明顯有疑問的兩人介紹時夜:「冰炎丶夏碎,這位是時夜,他是我高一時的代導人,也是術法與言靈的指導老師。」
「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夏碎率先行了個禮,并帶着一絲好奇的問到:「一般而言,代導人不都是高年級的學長姐嗎?」
「呃…因為有些特殊情況。」有些尴尬的褚冥漾不知所措地搔了搔臉頰。「總之就是有很多因素啦!」
夏碎明了的點了點頭,關於褚冥漾的身份,其實應該是挺特殊的。不然也不會以無袍級的身份入宿黑館丶更別提代導人也與衆不同。雖然自家搭檔好像知道原因,不過對方若不說他也不會刻意去問,反正褚冥漾還是他們所認識的褚冥漾。
「初次見面。」冰炎也略微躬身。盡管不知為何他心中在對方輕拍褚冥漾頭部時,湧上一抹不快。但自身受到的良好教育仍是告知他禮不可廢。
「這并非我們第一次見面,冰與炎的殿下。」意外地,時夜端詳了一下冰炎的面容後,說出令幾人驚訝的話。「我曾在無殿與你有過數面之緣。」
「時夜閣下也是無殿的人?」夏碎問到。
「時夜是無殿的人沒錯。」褚冥漾代替時夜回答了夏碎的疑惑。「冰炎也是無殿的人,這樣說來,你們見過也不奇怪。」
冰炎沈默不語,他的記憶中完全沒有時夜這個人的印象,可是對方又不像是在說謊,唯一的可能性是,對方見過他,可是他并沒有見過對方。
「時夜你這次的任務怎麽這麽久?」褚冥漾見彼此都認識了之後,又繼續跟時夜聊天。「你知道嗎?我…」
他開始拉拉雜雜地跟時夜訴說自己暑假以及高二開學以來的趣事,間或對扇的命令表達不滿,發牢騷抱怨了一下。而時夜大多時候都只是靜靜聽着,偶爾插上幾句話,不時泛起淡淡的笑意,而這時褚冥漾會笑的更加開心,臉上甚至興奮地泛紅。
兩人之間的氣氛讓外人完全無法插入,所以夏碎與冰炎只能待在一旁,看着兩人的互動。後面的話題從生活瑣事轉為術法時,夏碎也跟着加入話題,而冰炎只是始終在一旁聆聽着,不知該怎麽壓抑心中逐漸升起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