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由于對彼此的不信任,雲娜和崔先生解決這件事的方法是,他可以現在就看她的腿五分鐘,但是不可以碰。(噢,太荒謬了!她邊站起來邊想道。她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在讨論這件事,更不用說實行了!)然後他們一塊兒上樓,看着他在洗臉盆和鏡子前刮掉胡子。噢,太好了。然後他再看完剩下的五分鐘,并在最後觸摸她的腿。

“就一次。”她說道。

“就一次。”他重複道,聲音充滿了愉悅。他輕快地站起來。

讓她驚訝的是,他的雙手扶住她的腰際,将她抱了起來。在他将她舉起來的同時,她說道:“我是不會站在桌面上——”

她就站在一張桌子上,低頭看着他。

她看着他将椅子往後拉開。“如果不與視線同高,怎麽看得清楚。”他笑着轉身坐進椅子裏,雙臂在胸前交插。

他就這麽坐着:眼睛與她的裙子等高,距離約莫四尺。她低頭看着書桌邊緣,地板好像深淵,桌子就是懸崖。這樣不對,她原來不是這樣想的。那她本來是怎樣想的?

“怎樣?”他問道。當她沮喪地看着他時,他說道:“你的裙子,把它撩起來。還是你想悔約了? ”他的手臂離開胸前。好讓手指可以搓着嘴唇上面的那些毛。“你愈快做好這件事,我們就可以愈早上樓去完成你朝思暮想的那件事。”

她點點頭。沒錯,正是如此。她的雙手抓住裙子,五分鐘很短。他身後壁爐架上的時鐘顯示還差二十分鐘十一點,到十點三刻她就已經完成了,至少也将近完成。

然而要把裙子撩起來,比她的想像困難多了。他專注地看着——仿佛一秒鐘也不願錯過,眼睛連望也沒望向她的臉。她實在不習慣一個男人的目光就這麽赤裸裸地盯着自己的裙擺,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不是沿着脊背上來,而是腹部有種輕微地往下墜的感覺。

“你需要幫忙嗎,雲妮?”

她朝他蹙眉。她本想糾正為包小姐,結果只是舔了舔嘴唇。何必多此一舉,她所有的指導到現在全都徒勞無功。

做就是了,她告訴自己。“不,不用幫忙。”

然而她還是沒辦法動,都是他的錯,他想要——

噢,該死的,她突然想道。他那勝利的笑容、挑釁的态度,崔先生根本就不相信她做得到。他認定雲妮根本是虛張聲勢,既然他也不需要剃掉胡子,何妨享受捉弄她的樂趣。

想到他認為自己根本就辦不到.反而讓她橫了心、無所畏懼起來。

沒再往下看,她的雙手往上一提。

她看着他突然緊張起來。嘲弄的神情被驚訝所取代——還有一種無法忽略的期待。她覺得好像水在沸騰,大提琴的琴弦在她的血液中歡唱。對,讓他大吃一驚。一種奇特的悸動在她的血液中低吟,撩撥着她的胸口。

她低頭看着自己,約莫一寸的鞋子露了出來。不是真的那麽難嘛!她看着自己的手又往上提了一些。

鞋子又多露了一寸出來,屋子裏除了衣料的沙沙聲,一片安靜。愈來愈多的布被抓起來,直到她的手再也握不住,得用手臂挾在腿側。她看見了鞋子的上端和一寸的小腿。

她強忍着,不讓自己因緊張而笑出聲音來。真是傻氣得可以。然而這麽做的同時卻又讓她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興奮。

當裙子拉到膝蓋的時候,一股微風拂過,直上她的雙腿。讓她感到一陣暈眩。她沒有看着崔先生,雖然很清楚他就在那裏。她聽見他在椅子上動了一下,還清了清喉嚨。

她仿佛聽見口哨聲時,正好瞧見襯褲的蕾絲花邊出現于膝蓋處。“天啊。”崔先生說。一股興奮感沖了上來,她的胃在翻騰,不安中混雜着愉悅。

那感覺如此強烈,比她記憶中任何事物都更強烈。而它來自她站在桌面上,提起裙子露出膝蓋以下的小腿。

可是還得再多。她舔了舔嘴唇,快速地繼續抓起布料。往上、往上、往上。好了,她的雙腿全都露出來了。一種溫熱、要将人給融化的悸動在身體裏出現——就在那兒,在裙子底下,仿佛在與它們互相呼應。

很好,完成了,而且很順利,她心想。現在她只需在這兒站上五分鐘——

“不,不對。”他說道。

她的頭動了一下,從桌上往下朝他蹙眉。

崔先生瞪着她的腿,帶着一種……專注的表情,然而又……不安。不滿足。

“你,啊——”他的頭朝後一仰,但眼睛并沒有擡起,仍看着她的腿。“你的長襪,”他說道。“你得将它們脫掉。”

“我才不要。”她站直身子把裙子放下。“條件裏沒有包括長襪。”

他瞪着掉下來的裙擺,然後又擡頭瞪着她。“我們說的是腿,可是我看到的是長襪。”

“你看到的就是腿,你很清楚我們說好的是什麽。”

“我們談的是腿,不是長襪。”

她瞪大了眼睛。所以他現在是說,除非在這場交易中得到更多好處,否則他是不會剃掉胡子了?這個狡猾的——

“我要的是腿,”他說道。“真正的腿。”

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反正都已經走到這步田地了,而且也不是真的那麽可怕。這個男人正在想盡辦法反悔,而她是不會給他機會的。“轉過去。”她說道。

“我用不着轉過去。”

“要,我們可沒說到讓你看着我脫任何東西下來。轉過去,好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他抗議了一下,但還是站起來背過身。雲妮迅速彎下腰,伸手到襯裙底下,拉起襯褲、推開裁縫店老板娘送給她的束襪帶。她快速将長襪從大腿上褪下來,先是一邊,然後是另一邊,一直褪到腳踝。

她在桌子上坐下來,擡起腳解開一只鞋子的鞋帶,然後是另一只。好了,露出一雙赤腳。她動了動腳趾,這樣看起來……好多了。她瞪着自己的腳。好多了?它們看起來怪怪的。

“好了嗎?怎麽這麽久?要是我,根本不用一分鐘。”

“等一下,快好了。”不過當她站起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可以看見他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也就是說,他也正看着映在窗玻璃上的自己。他們的目光在玻璃上交會。

她手臂上的汗毛因為憤怒而豎起,但她不打算停止。不,她不會就此收手的,不會給他借口逃脫。她站得挺直,聚集起所有的尊嚴。“好了,”她看着他身後壁爐架上的鐘。“還有五分鐘就十一點了,你可以看到十一點。”她已經夠慷慨了。

因為她完全不打算放過他。

他看着鐘,邊轉過身來面對她。游戲開始了。他向後靠,擡起頭看着她,随興地交插着雙腿,一只膝蓋架在另一只膝蓋上——那個樣子不像是教出來,而是渾然天成的:優雅,充滿了男子氣概。她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來這一套,完全是紳士的氣質。

然而紳士絕不會做出接下來的事。他的雙手在腦袋後面十指交叉,手肘往外伸張,再次盯着她的裙子瞧:等着。

這次她的動作快多了,可是她做錯了一件事。她沒有看着自己和她的腿,反而看着他。而她所見的不只讓她着迷,甚至令她瓦解。

見到她光裸的腿對他産生的影響完全無法掩飾,他想露出不在乎的神情——雙手搭在頭後,雙腿往前伸。可是沒多久他就全身僵硬,再也無法維持這個姿勢。他放下手臂,傾身向前,手肘支在腿上,仿佛他的生命就靠記下眼前的一切。

她對他竟有這股力量,令她的嘴唇發幹。下腹部翻攪的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活了過來。

他的目光讓她熱了起來,臉和皮膚都變得滾燙,仿佛陽光直射在她的腿上,仿佛光線可以穿透她。他的目光好像有形之物,可以碰觸到她,輕拂過她的膝蓋,往上透過襯褲到達她的腿。這使得她的膝蓋後方一直到小腿都起了雞皮疙瘩。同時那種感覺不斷地往上,直到她的兩腿之間。又是那個奇特的地方。

她動了動雙腳,感覺到腳底下的桌子。它們輕踩在木頭桌面上,有點涼涼的,因為她的腳剛從鞋子裏伸出來,還帶點濕氣。

這感覺比她原先的想像更要讓人心煩意亂。他的目光在她的腿上下逡巡,讓她也意識到它們有多長,就像樹幹一樣。然而他的欣賞卻是熾熱的。她的光腳不斷地動着,無法鎮定下來。她可以感覺到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它有多久沒有這樣跳過了?跳得這麽快是正常的嗎?她的呼吸短而急促,仿佛無法吸到足夠的空氣。或者,是她需要比平時更多的氧氣。她抓着裙子的手又熱又黏,弄得衣服都濕了。

時鐘滴答滴答響着,她和崔先生都沒有說話。他的專注只被打斷過一次,短暫地望向擱在一旁的鞋子、長襪和束襪帶。

她擡起眼睛望向時鐘。只剩下一分鐘,因為他注視着雙腿,屋裏的寧靜變得如此沉重。連她自己都沒這樣仔細地看過那雙裸露的腿,當然更不曾有人對它們有過興趣。

就在時鐘響起來前,他打破沉默問道:“雲妮,你知道你的腿有多漂亮嗎?”

她低下頭,懷疑他們談的是否是同一雙腿。

然後他喃喃道:“我真等不及要碰觸它們了。”

她的胃部往上升到胸口,翻轉過來、融化,又下沉到她的小腹裏。

“我想用嘴去碰觸它們。”他輕聲說道。他知道這不在他們的讨論範圍之內,可是他渴望改變他們的約定。

雲妮一語不發,只擡起目光注視着牆上成排的書,但又什麽都沒看見。她的視線模糊,因為眼睛發熱而什麽也看不清楚。

他繼續說下去:“我想要親吻你的膝蓋後面和上面的地方。”

她搖頭。一次,他們說好他只能碰她的腿一次。他可以用一只手碰她的腿,然後就要立刻拿開。

親吻她的腿部後方——上帝啊,她的頭開始暈眩,以為自己就要昏過去。這太過分了,她感到困惑、不安……

鐘開始敲了起來——解除了她的困境。

結束了!

喜悅和寬心同時湧進胸中,她吸了一口氣。“轉過去!”她大聲說道。

她放下裙擺和襯裙,布料發出沙沙的聲音。天啊,再度有遮掩的感覺真好。

“最後一下還沒有敲完,”他在椅子上說道,好像某個戴着王冠的國王。“把裙子拉起來,雲妮。”

“不。”

最後一下鐘聲響起時,他們還在讨價還價。最後,她不得不再把裙子撩起來,讓他多看十秒鐘,然後才催着他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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